回到庫房辦公室,我處理了一下手頭上的工作,便進入了中午休息的時間。
不過,隨便吃了點飯以後,哪裡還有休息的時間,和林慶還得一起把庫房規整規整呢,以便迎接下午的教育局領導。
而在庫房忙活期間,可沒少有女工跟我暗送秋波,但對於此類勾搭,我基本上當做沒看見,不過卻爲庫房的員工們某了些福利,比如以開玩笑的口氣亂點鴛鴦譜啊,搞得庫房裡笑聲連連,活兒也在下午上班之前幹完了。
差不多快四點的時候,教育局的車纔到達廠子裡。
這個時候,我以及樑天佑他們那些真正的廠領導,已經都出來恭候了,知道的是教育局的副局長來了,不知道的,還特麼以爲副市長要來呢。
迎接教育局的領導,要是往日裡,也就那麼回事兒,畢竟咱們服裝廠和教育局又沒有毛牽扯,但是今天往後可不同了啊,我注意到,樑天佑看向先下來的楊副局長的眼神,就好像看一個大財主一樣。
我心裡暗中鄙夷,還蔣氏集團的親屬呢,瞧那點兒出息吧。
而當我看清楊副局長的臉,心裡咯噔一下,尼瑪,這不就是拿着小皮鞭往張婉屁股上抽打的那貨嗎,原來他就是楊副局長啊,我特麼還以爲教育局有倆姓楊的局長呢。
我這樣有誤解是很正常的,因爲魏城這邊姓楊的很多,曹姓也多,反而姓魏的不是很多。
聽張婉說,這個楊副局長的真名叫楊寶龍,名字很大氣啊,和他現在的大背頭型一樣大氣,看着一點都不像教育系統的人,反倒像是商界的人,那暴發戶氣質,就差帶上條金鍊子了。
可是,令我震驚的並不只是楊寶龍,還有尼瑪曹瑩啊,她從後座兒上下來,我都不敢相信,曹瑩不會就是教育局紀檢委的書記吧!
知道現在幹部都年輕化了,但也不能這麼年輕化吧,市教育局紀檢委的書記,居然不到三十歲,而且還是個女人。
這特麼得被多少男人睡過啊……
恩,請原諒我的猥瑣和狹隘。
難道,曹瑩還有更大的背景?
畢竟就算是她老公,魏城大學的黨委書記,也沒有本事讓曹瑩這麼一位年輕的女人坐上地級市教育局紀檢委書記的寶座啊。
紀檢委的人,尤其地級市的紀檢委,還是很容易被腐化的。
別問我爲什麼,別問。
比一些不可描述的還要不可描述。
楊寶龍不認識我,所以第一時間在和樑天佑握手。
曹瑩早晨還被我打過樁,當然認識我了,而且第一時間將目光投向了我,並且,她臉上的表情還有一點複雜。
不要看見我,不要看見我……
我故意往後站了站,儘量不去迎接曹瑩的眼神,不過,我還是忍不住偷偷看了看她,看來她之前並不知道我在這裡上班。
可能是爲了避嫌吧,曹瑩也只是把目光停留在我這邊兩三秒,然後就和樑天佑等人握手,互相問候。
接着,例行慣例,在我和其他廠領導的陪同下,和楊寶龍、曹瑩等教育局工作人員先是去了車間,然後纔是庫房園子。
在車間的時候,楊寶龍那譜兒擺的呀,很有官威,很關心布料問題,也很關心相關服飾的設計問題,但是單單不提校服的事情。
其實到了庫房,基本也沒我什麼事兒,都是樑天佑和陳蓉在前邊頂着,中文不是太好的加藤千雪偶爾也說幾句,但不是重點,因爲在冬季校服這件事情上,她幾乎沒有參與。
等說到庫房的物流流程時,我才上前說了幾句,但基本上也都是在和楊寶龍正面交流,幾乎不看他旁邊的曹瑩。
我深切的注意到,在我說每一句話的時候,曹瑩都在盯着我的眼睛看,好像要看穿我似的,看的我心都有點發毛。
最後,一行人去了設計部,考察去了,然後就沒我什麼事兒了,我留在庫房辦公室繼續幹我的活兒。
差不多五點半的時候,我收到了陳蓉的微信。
她問我:能喝酒不?說是一起去吃個飯。
我一愣,回覆道:喝酒?和楊寶龍他們?
一想到楊寶龍明天要和嫂子一起吃飯,還想要對嫂子欲圖不軌,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既然他想喝,那就喝唄,酒桌上我灌死他丫的。
這時,陳蓉回覆過來一個字:是。
然後又發來一句:機會難得,我看那位紀檢委書記也沒說什麼。
看到這一句,我心想,曹瑩當然不會說什麼啊,她很有可能巴不得我也參加飯局呢,同時也在權衡,要不然,喝完酒以後再去和劉雪珊喝咖啡也行,到時候看能不能趁着酒勁兒,把劉雪珊給拿下……
想到這裡,我剛要回復陳蓉一句,得,一會兒跟你們去。
然而卻在這個時候,我的電話卻響了起來,一看,是眼鏡兒的電話。
我愣了愣,接聽,心想,眼鏡兒不會找我有什麼事兒吧。
接聽後,手機裡傳來的卻不是眼鏡兒的聲音,而是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深沉,又有點沙啞,“喂,是劉夏嗎?”
我疑惑道,“你是……”
對方也不是眼鏡兒的爸爸啊。
對方說,“我車建國,你那倆兄弟都在我這兒呢,凱旋酒店,等你來。”
我腦袋嗡的一下,車建國,魏城市的黑老大啊,綽號五哥,表面是做物流的,實際上包攬了大部分拆遷隊該乾的工作啊,五六年前在魏城就已經很出名了,後來也不知道爲什麼,在魏城銷聲匿跡了幾年,現在居然又冒出水面了。
我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覺得這個事情不太妙,馬文和眼鏡兒不會無緣無故去赴約的,肯定是車建國讓人把他們抓了,然後到了凱旋酒店。
或者說,馬文和眼鏡兒根本就沒有在凱旋酒店……
一時間,我腦子裡亂糟糟的,可是手腳卻都沒有停,先是檢查了一下褲兜裡的鐵絲,然後又走到了辦公桌後面,從上了鎖的那個抽屜裡拿出了一把特別的藏族刀。
並非卡卓刀,而是卓瑪刀,網上查不到,手柄是銀子混合其他金屬打造的,刀柄不知道是用什麼打造的。
這是我和李佳進藏之後,唯一一件秘密置辦的東西,算是給自己的禮物。
當然了,這把長得像是長形匕首劍般的卓瑪刀也並非那麼容易得到的,它並不是市面上賣的那些擺設用品,而是藏族秘傳匠人花了一個半月的時間親自打造的一把“真刀”,我試過,可以斷掉普通的鋼鐵而不捲刃。
別問我怎麼求到的這麼一件好刀,不是求的,而是緣分,遇到的。
進藏之前,我重新發過一個誓,進藏以後,不吃雞蛋,只喝羊奶。
爲什麼重新發誓呢,以前也進過藏,同樣以此爲戒。
不吃雞蛋,只喝羊奶,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就是不殺生,不吃雞蛋的意思,就是因爲雞蛋裡的蛋白蛋黃可以形成小雞,所以它的有情之物,我不吃。
進藏後,只吃素食和麪製品、奶製品、乾果。
總之,一切有情之物,都不吃。
肉,也算是有情之物,因爲它是從活物的身上割下來的。
爲什麼這樣做?我太髒了,進藏本來就給藏民添麻煩了,就不給那樣美麗的地方再留下殺戮了。
可能你會認爲我這是矯情,嘿嘿,李佳也這麼說過我。
不過,李佳在進藏的第三天,也和我一樣了,不吃一切有情之物。
哪怕面前的耗牛肉再豐美,也不吃。
不吃,不吃,就不吃!
矯情也罷,別的也罷,不管別人怎麼看,怎麼說,我劉夏,必須對那樣美麗的地方保持一顆純淨的心。
也許那裡已經現代化不少了,不值得這樣做,可是,我不這樣想,進藏以後,我不戒任何,單單戒肉。
我這個人就這樣,身在魏城這樣的城市也就罷了,我也不是大菩薩,有貪吃的毛病,但是進了藏區那樣美麗原生態的地方,我爲什麼還要吃?還要造成殺戮?沒有那點肉,我餓不死。
這算是我的一點點善意嗎?
我自己反正不否認,我認爲,過度吃肉就是不對的,人類怎麼繁殖,和多少人繁殖,用什麼姿勢繁殖,都沒有問題,那是人類自己的事情,可是,過度吃肉就是不對的,即便無法抑制這一點,也是不對的。
可能正因爲我的這一點善意,才和藏區的一位秘傳匠人結了緣,他將這把卓瑪刀賣給了我,只收取了成本費,工本費一分錢都沒有收。
他沒有電話,沒有手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固執男人。
他的那種固執,令我心生崇拜,有機會一定要把他的故事講給大家聽。
將卓瑪刀塞進了袖口裡,我重新拿出手機給陳蓉發了一條微信:有點急事,飯局不去了。
隨即,我誰都沒打招呼,便向車棚走去,戴上頭盔,騎上已經充滿電的摩托,匆匆離開了服裝廠,朝着凱旋酒店的方向快速駛去。
我只當,今天晚上,一定得見點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