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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寂靜,敲門聲清晰的傳入屋內。瀲灩只覺得自己的心怦怦的跳個不停,遲疑的望着門扉。
敲門聲越加急促,瀲灩苦笑:自己何時變得這般猶疑?她索性把心一橫,站起身,開了門。
門上雖然掛着簾子,可北風還是裹着寒氣撲入屋內,瀲灩不由瑟縮了一下。等她看清來人是來喜的時候,心中所存的那絲僥倖也蕩然無存。
來喜拱了拱手,道:“陛下吩咐了,姑娘明早就不必過去服侍了。”
瀲灩只是怔怔的看着來喜,來喜見狀,忙將楚曄的口諭又重複了一遍。
瀲灩這纔回過神來,忙道:“遵旨。”
來喜深深的看了一眼瀲灩,低聲說道:“姑娘早些歇着吧。”來喜說完,就轉身離去。
瀲灩只覺得心頭一鬆,腳下一軟,幾欲摔倒,忙扶住了門扉。
瀲灩定了定心神,關了門,倚着門,猜測起楚曄的心思來。一想到楚曄的心思,瀲灩瞬時冷靜了許多,不由想起了楚曄那句“你爲什麼不告訴朕”,自己因納妃一事而惶然,竟沒有仔細思量這句話,楚曄究竟因爲自己沒告訴他什麼而責怪自己?
瀲灩冷靜下來,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仔細想了一遍:楚曄今天下朝回來的時候,倒也沒什麼異常。只是楚曄從太皇太后那裡回來後,就大發雷霆,那麼太皇太后到底對楚曄說了些什麼?
瀲灩覺得有些腳痠,才驚覺自己不知已站了多久,扭頭看了一眼桌上的紅燭,珠淚低落在燭臺上,點點滴滴。
瀲灩過去吹滅了蠟燭,但卻毫無睡意,回身在牀上坐了,抱着膝蓋,望着窗紙出神。
窗紙泛起了淡淡的瑩白,瀲灩以爲天亮了,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可外面一個人也沒有,卻是雪光映在窗上。
突然“啪”的一聲響,有東西從窗外拋了進來。
瀲灩嚇了一跳,忙閃身躲在一旁,窗外卻連一個人影也不見。瀲灩忙關了窗子,點燃了蠟燭,就見地上有一個青布包裹。
瀲灩撿起包裹,包裹有些沉重,打開看時,卻是一包銀子,裡面有一張小小的紙條,上面寫着“少主”二字。
瀲灩明白這包銀子是傾樓少主派人送來的,也就吹熄了蠟燭,和衣上牀躺下。
也不知睡了多久,瀲灩朦朦朧朧間就聽有人敲門,忙坐起身來。
門外傳來“姑娘,姑娘……”的輕喚聲,瀲灩覺得聲音有些熟悉,忙開了門,就見錢華正站在門外。
錢華見瀲灩開了門,陪笑道:“來公公讓我來問問姑娘,可有相熟的宮女、太監,好派去將來服侍姑娘。”
瀲灩沉思了一會兒,搖頭道:“但憑來公公安排。”
錢華拱了拱手,道:“那我這就回去回明來公公。”
瀲灩含笑道:“有勞錢公公了。”
錢華轉身走了,瀲灩自回房梳洗,明白楚曄一會兒定然派人過來宣旨。
果然過了一會兒,就有小太監急急的跑來:“宮女韋氏準備接旨。”
瀲灩微一愣怔,隨即想起這小太監口中的“宮女韋氏”正是自己,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這才整肅了衣裳。
那小太監放下了大紅的拜墊,瀲灩在拜墊上跪了,遠遠的,就已看見大內副總管戴權領着幾個小太監朝自己走來。
許懷恩告老後,楚曄沒有任命新的大內總管,如今宮內的一切事情都是由戴權主持。
戴權搖搖擺擺的走了過來,拖着長聲道:“宮女韋氏接旨。”
瀲灩伏地叩首。
戴權展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宮女韋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朕奉皇太后懿旨,冊封韋氏爲婕妤。欽此。”
瀲灩再拜道:“臣妾韋氏謝主隆恩。”瀲灩說完,就站起身來。
戴權笑道:“奴才給婕妤道喜。”
瀲灩忙陪笑道:“多承總管維持。”
戴權又道:“陛下吩咐了,陛下現下政務繁忙,婕妤不必過去謝恩了。陛下還說婕妤就住麟趾宮的西院,奴才一會兒就派人送婕妤過去。”
瀲灩聞言,心中微微一動,忙謝了戴權。她不由暗思道:這麟趾宮是西六宮之首,是大周皇朝歷代貴妃的寢宮。如今楚曄雖然沒有安排自己住麟趾宮的正殿,可自己一個小小的婕妤,卻能住進麟趾宮,足見楚曄的恩寵。
戴權道:“韋婕妤可是要收拾東西,奴才派宮女過來幫婕妤收拾。”
瀲灩掃了一眼自己住的屋子,自己入宮後,除了幾件宮女的衣服,倒也沒什麼衣飾,因此也就笑道:“我也沒什麼東西,自己略略收拾收拾就好。”
戴權聞言,忙道:“既是如此,婕妤收拾了,奴才派人陪婕妤過去。”
瀲灩忙道了一聲“有勞”。
戴權扭頭吩咐跟隨自己一起來的小太監送瀲灩去麟趾宮,這才拱手告辭。
瀲灩道:“本欲留總管略坐坐,只是總管事務繁雜,我就不虛留總管了。”瀲灩邊說邊從衣袖中拿出一封銀子,遞給戴權道:“權當一茶。”
戴權笑道:“婕妤客氣。”戴權說完,就拿着銀子走了。
瀲灩將自己的幾件衣飾收拾了,笑着對留下的那兩個小太監說道:“煩勞公公帶路。”
一個小太監忙替瀲灩拿了東西,另一個小太監在前面帶路,因麟趾宮距乾德宮算不上太遠,走了約有一炷香的功夫,瀲灩已到了麟趾宮。
來喜早選好了兩名宮女,兩名宮監服侍瀲灩。這四名宮女、太監,連同麟趾宮做灑掃等粗活的宮女、太監都已等在外面候着瀲灩,如今見了瀲灩,忙上前見禮。
瀲灩只認出了錢華來,其他人倒都有些面生。
戴權派來的那兩名小太監見瀲灩已到了麟趾宮,也就要告辭離去。瀲灩忙道了謝,給了賞錢。
衆人簇擁着瀲灩進了麟趾宮的西院,待瀲灩在正房內坐了,這些宮女、太監復又重新行了禮,瀲灩一一賞了銀子。
衆人謝過恩,也就都退了出去,只有來喜派來的那幾個宮女、太監留了下來。
錢華道:“婕妤,依例婕妤應該先去給皇后娘娘行禮,再由皇后娘娘帶着去見太皇太后娘娘和太后娘娘。”
瀲灩道:“多謝公公提醒,既是如此,我這就去拜見皇后娘娘。”瀲灩說完,就站起身來。
可瀲灩心中難免有些惴惴,高皇后生性嫉妒,自己去見她,不知道她又該如何刁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