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是月末,要加班,所以週六開始更新終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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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裡,宮裡歷來都是熱鬧非常。韋太后在御花園的清音閣和怡情軒設了兩處戲臺,供宮內的妃嬪和太監、宮女聽戲。各宮的太監、宮女不當值時,三五成羣,或去聽戲,或暗地裡賭上幾把,執事太監睜一眼,閉一眼只做不知。
瀲灩亦不能免俗,每日或去韋太后處承歡說笑,或去御花園內聽兩齣戲文,但不過是虛應故事罷了。
瀲灩雖然佯爲歡笑,可內心卻是掙扎不已。她自然明白楚曄待自己的一片真心,楚曄含笑的眸,溫暖的手,更是時時浮現在自己心中。只是那刻骨的仇恨猶如未結痂的傷口,每一次碰觸,便痛得撕心裂肺。
楚曄來時,瀲灩每每沉醉於楚曄的溫柔之中;可楚曄一走,瀲灩卻時常後悔自責,責備自己怎麼能這般輕易的就忘記那刻骨的仇恨。
所喜的是楚曄知瀲灩在朝中沒有依仗,怕高皇后和崔貴嬪爲難瀲灩,故此面上不肯十分偏寵她,十天之中只在瀲灩那裡歇一、兩次。加上新年一過,朝廷就要開科取士,楚曄每日忙於籌備此事,後宮自然去得少了,瀲灩心中倒還平靜了些許。
轉眼已是上元佳節,宮內各處皆懸掛着彩燈。這些彩燈皆是大內巧匠所制,樣式奇巧。
更有高家爲高皇后製作的一盞九層的琉璃飛鳳燈,燈上鑲有珊瑚、瑪瑙、貓眼石諸般異寶,光華奪目。崔家自是不肯落後,特意爲崔貴嬪做了一盞牡丹花開六方宮燈,寓意豔冠羣芳,花燈上共鑲嵌了上百枚明珠,連燈上懸掛的流蘇都是以珍珠串綴而成。大司馬府亦爲瀲灩做了一盞奇巧宮燈,雖不及高、崔兩家的華麗,可也是巧奪天工。
韋太后又令人格外製作了二百個各色紗燈,燈內皆藏着一條謎語,派人懸掛在御花園中,並傳下懿旨,無論何人都可以猜燈謎,猜中即有獎賞。
楚曄令人將五鳳樓裝飾一新,懸掛了宮燈,是與民同樂的意思。
到了晚間,萬盞宮燈,火樹銀花,襯托得金碧輝煌的皇宮宛若仙府瓊宮。
韋太后在清音閣設宴,但所來者不過是前朝的幾個妃嬪,還有楚曄、高皇后、崔貴嬪和瀲灩,寥寥數人而已。
韋太后坐在上首朝下面看了看,笑着對楚曄說道:“今日看來,宮裡的人竟還少,今年陛下倒是該再納幾個妃嬪纔是,如此皇嗣亦可有望。”
韋太后雖然明着暗着拉攏瀲灩,可因瀲灩不是韋家的人,心中終是有些猜疑。且楚曄納瀲灩爲妃後,韋太后亦派人暗中偵伺,見楚曄對瀲灩雖然甚是寵愛,可卻不見他專寵瀲灩。韋太后遂以爲楚曄對瀲灩不過是移情罷了,故此才說出這番話來,一來是想試探楚曄的意思,二來也是想借機讓楚曄納韋家的女兒爲妃。
楚曄聞言,已知韋太后的用意,故意避重就輕的答道:“母后如果嫌人少,不如將平陽郡主請進宮來。”
韋太后笑道:“我可是忘了平陽,她如今一個人在京師,正是該派人請她進宮纔是。且有平陽說說笑笑,一個人頂得上十個人。”韋太后說到這裡,扭頭吩咐謝有道去請平陽郡主。
恰好崔貴嬪聽見了,站起身,笑着稟道:“太后娘娘,郡主如今在翠微山大宴呢。娘娘這時派人宣郡主入宮,一來一回,只怕娘娘這裡的宴席也該散了。”
韋太后聞言,笑道:“平陽去那裡做什麼?”
崔貴嬪忙答道:“太后娘娘,臣妾前些日子聽郡主說,上元佳夕燈月交輝,方是勝景。京師離月最近的地方就是翠微山,所以郡主把宴席設在了那裡。”
韋太后聽到這裡,不由掩口而笑,道:“這丫頭一天到晚總能想出這些稀奇古怪的把戲來,罷了,咱們樂咱們的。”
恰在這時,有小太監呈上大紅灑金的戲單。韋太后翻了一陣子,點了一出吉慶戲文,那小太監就捧着戲單匆匆走了。
韋太后扭頭對楚曄說道:“宮裡的這幾個戲班唱來唱去都是這幾齣戲,如今也聽得厭了。前幾天平陽和我說,有一班小戲,新打的戲文,欲要將那班小戲送進宮來。我怕有違祖制,就只讓平陽將戲文送進來給宮裡的戲班學。”
楚曄神情微微一動,笑道:“母后顧慮得是,但依兒子看來,不如專門找一處院落,派人照看着,再讓平陽郡主選幾個人進宮教那些小太監唱戲,只怕學得還快些。”
韋太后微微點了點頭,道“也好。”
鑼鼓聲停,那小太監又轉到席前請韋太后點戲,韋太后推讓給了一位前朝的妃嬪。
楚曄要了一壺暖酒,離席親自給韋太后斟了一杯酒,韋太后含笑飲下。楚曄又給席上的幾位前朝妃嬪斟了酒,那幾位太妃忙站起身來,謙遜了幾句。
楚曄將手中的酒壺交給一旁的小太監,這纔對韋太后說道:“母后,時候不早了,兒子要去五鳳樓略坐坐。”
韋太后聞言,忙道:“皇上快些過去吧,切莫誤了正事。”
楚曄躬身行了禮,來喜忙替楚曄披上斗篷。
崔貴嬪低喚了一聲“陛下”,就起身離席,輕垂螓首,嫋娜娉婷的走到楚曄身邊,將懷中的手爐地給楚曄,低聲道:“陛下,外面冷,小心彆着涼。”
楚曄微微一笑,就帶着來喜和幾個小太監朝五鳳樓行去。
高皇后因適才聽韋太后說要給楚曄納妃,心中早就浸了一缸子醋,如今見崔貴嬪如此獻媚,越發的不耐,也顧不得韋太后在座,就站起身道:“母后,臣妾身子略感不適,先行告退。”說完,也不等韋太后說話,帶着坤儀殿的太監、宮女往回就走。
韋太后的臉色瞬時陰沉得難看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