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望。
炎景熙看到他冷幽的,意味深長的眼神。
有些人,就一眼,就覺得悲傷。
炎景熙想起之前他說的那些話,彷彿把一個自卑,黑暗的炎景熙擺在陽光之下。
明知道,他說的話會讓她難受,不舒服,炎景熙潛意識裡躲避,就朝着後門走去。
展覽會的後門是一個停車場,停車場旁邊是花園。
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面色凝重,手裡握着手機朝着展覽會後門走過來。
“確定是陸佑苒要找的人嗎?……已經安排在香格里拉酒店了?好……,他承認撞了樑詩絡了?……想要見到陸佑苒才肯供出幕後的人是吧?哼哼,這小子賊精,估計又想在陸佑苒那裡撈上一筆了……等我和陸佑苒見了面再說吧,先給我開好了他。”
炎景熙看着那個黑色西裝的男人走進後門,剛纔聽到的訊息太重要了,以至於有幾分的恍惚。
原來,陸佑苒也一直在尋找撞樑詩絡的真兇。
炎景熙感覺到一道希望的曙光。
如果她能知道是誰撞的樑詩絡,趕在樑詩絡知道之前和樑詩絡交換陸沐擎媽媽的把柄,是不是陸沐擎以後就徹底自由了呢?
炎景熙有些激動,緩了緩情緒。
一個難題在她的腦子裡閃現,她要怎麼知道呢?
陸佑苒是不會帶她一起去的,而且,她也不想欠陸佑苒。
那麼?
可能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炎景熙心裡有了一個主意。
她記得展會附近有一個電腦城的,她從停車場轉出去,接到了陸沐擎的電話。
“你在哪裡?”陸沐擎關心的問道。
“那個,我有急事先走了,晚點跟你聯繫。”炎景熙心虛的說道。
陸沐擎挑眉,眼中閃過異光,匯入進他那深邃的眼眸之中,問道:“什麼急事?”
炎景熙咬住下嘴脣,不想騙陸沐擎,但是如果她說出來,陸沐擎估計不會同意她的計劃,所以,炎景熙敷衍的說道:“你晚點就知道了,我先掛了啊。”
炎景熙掛了電話後,趕在陸佑苒去香格里拉酒店之前,給陸佑苒打電話。
電話三聲就接聽了。
“那個,陸佑苒,我是炎景熙。”炎景熙一邊朝着電腦城走,一邊說道。
“嗯。”陸佑苒沉沉的應了一聲。
“我現在想見你,方便嗎?”炎景熙問道。
陸佑苒那邊沉默着。
炎景熙等不到他的答覆,有些緊張,補充道:“我想知道陸沐擎過去的事情。”
“在哪見?”陸佑苒沉聲問道。
“二十分鐘後在萊蒙都會的天語茶樓見,怎麼樣?”炎景熙排算着,二十分鐘他來不及去香格里拉的。
可是她也擔心陸佑苒會先去香格里拉酒店,那樣她就前功盡棄了,又補充道:“如果你不想來,就算了。”
“二十分鐘後天語茶樓見。”陸佑苒言簡意賅的說道,掛了電話。
炎景熙鬆了一口氣,去電腦城買了一個硬幣大小的竊聽器,在裡面設定了自己的手機
號碼,只要手機號碼撥打過去,就會開始竊聽,成爲語音信息在手裡裡面儲存。
炎景熙怕出意外,買了最好的那種。
她趕去天語茶樓的時候,陸沐擎已經到了,坐在窗口的位置,西裝隨意的搭在沙發上面,只穿着白色的襯衫,衣袖的鈕釦是扣着的,露出昂貴的勞力士手錶,另一手攪拌着咖啡勺,低垂着眼眸,若有所思。
陽光從窗戶裡面落進來,灑在他的身上,卻依舊趕不走他的寒冷陰鬱。
炎景熙走過去,陸佑苒緩緩的擡頭,一身的矜貴,蕭條,沒有任何情感的眼眸瞟了一下他對面的沙發,示意炎景熙坐。
炎景熙瞟了一眼他的西裝,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她要怎麼把竊聽器放入他的口袋中呢。
“要喝什麼?”陸佑苒淡薄的問道,聲音都顯得有氣無力。
“跟你一樣吧。”炎景熙無心在喝的上面。
服務員點了餐之後,陸佑苒放下咖啡勺,目光冷幽的看着炎景熙,說道:“八年前,小叔已經是有名望的建築師了,他建立了亞泰在美國的第一個酒店,遇到了當時的一個女孩,叫柳藝舒。”
炎景熙沒想到他那麼快就直入主題,聽到柳藝舒這個名字,心裡微微一顫,手放在桌下,無意識的拽着桌布。
“他們兩個人很快就步入了愛河,但是他不知道,柳藝舒是當時外交部部長的女人,導致亞泰第一家酒店進行不下去。
之後,我小叔帶着柳藝舒回國,找爺爺幫忙,爺爺知道柳藝舒的事情,不接受她,並以斷絕父子關係要挾,我小叔一意孤行,帶着柳藝舒離開。
那一年,我小叔過的很艱難,各方面的壓力,生活過的很不如意,不知道什麼原因,柳藝舒突然之間離開了。
因爲我爺爺的相逼,我小叔逼不得已答應了相親,和胡孟婷在一起。
幾個月後,楠楠被送到我小叔身邊,他毅然決然的和胡孟婷分手,導致胡孟婷跳樓自殺。
我小叔一個月後,帶着楠楠去俄羅斯一年之久。
我去調查了,才知道,當年柳藝舒離開是覺得我小叔因爲她的緣故,過的太潦倒,所以,離開,嫁給了當年的外交部部長,跟着那個部長去了俄羅斯,默默的爲我小叔做了很多。
從此以後,我小叔的公司開始做大,做強。
當因爲柳藝舒的身份特殊,他們都是暗地裡發生關係。
第二年,我小叔娶了樑詩絡,但是他和樑詩絡從來都沒有發生過肢體關係,他卻在每一個月的月初都飛去俄羅斯。
而,每個月月初的幾天那個外交部部長都會去美國開會。
樑詩絡出事後,他又帶着楠楠在俄羅斯一年。而就在那一年,我小叔的亞泰集團從美國擴展到了法國,巴西,印度,俄羅斯,韓國,日本等各大國家。
後來有一次,我小叔和柳藝舒大吵,我小叔一怒之下,帶着楠楠去了韓國。
之後,每一個月月初柳藝舒都會飛往韓國。
楠楠五歲的時候,柳藝舒跟着她的老公又去法國的時候,我小叔帶着楠楠居住在法國,和柳藝舒長期保持着不正當的關係
。
但是,兩個人因爲什麼,再次大吵了一頓,那次,我小叔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火,帶着楠楠直接飛往美國,在美國隨便的找了個女朋友。
或許,也不算隨便,這個女朋友跟柳藝舒長的很像,卻因爲感情糾紛,被前男友殺死。
然後我小叔一直單身至今。”
炎景熙低垂着眼眸聽陸佑苒說完,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眸。
來之前,她就跟自己說過,不管陸佑苒說什麼,她都不要去相信,不要去聽,她應該相信自己的心,自己的感覺。
然而,聽完陸佑苒的這些話,她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沒有一個現任女朋友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對其他女人那麼好而不難過的吧。
而且,在陸佑苒的口中的陸沐擎和自己瞭解的豁達,灑脫的陸沐擎壓根不是一個人。
所以,難過歸難過,她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心。
人的惰性就是在真相沒有紅果果之前,更願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所以,會千方百計的去尋找漏洞,讓自己相信的更加有底氣。
“楠楠是她的孩子嗎?”炎景熙下套的問道。
“應該是。”陸佑苒面無表情的回答道。
炎景熙扯了扯嘴角,揭穿般說道:“她那年已經嫁給了外交部部長,又怎麼能夠懷上陸沐擎的孩子?你當外交部部長是豬?”
陸佑苒很鎮定的回答道:“外交部部長經常不在家,柳藝舒可以說是懷了他的孩子,等外交部部長回來,說孩子流產了,把孩子送到我小叔身邊,我小叔爲了楠楠和那個女人的安全,把楠楠的歲數謊報了大半歲,楠楠的真實生日是2010年的2月,而,2009年的9月9日,所謂的楠楠的生日,其實是跟柳藝舒同一天,很好笑吧,柳藝舒的生日也是9月9號。”
陸佑苒扯了扯了涼薄的嘴角,說道:“我小叔真是用心良苦。”
炎景熙背過臉,看向窗外,心中像是被一根刺,來回的刺着,不舒服的感覺從心臟裡面流出來,是一種好像天都變得黑暗的寒冷感。
空虛,害怕,難過。
眼眸中波光粼粼,有些澀澀然的溼潤。
她不喜歡這些過往。
炎景熙深呼吸,再深呼吸,緩了緩情緒,眼眸變得清澈起來。
她現在需要以及迫切做的事是找出撞死樑詩絡的幕後真兇。
服務員把咖啡端上來。
炎景熙的眼眸中閃過一道精光,自己去接咖啡杯。
突然,咖啡杯沒有接穩,滾燙的咖啡潑在了她的手上。
咖啡杯子摔在地上的瞬間,炎景熙悶哼一聲,好看的秀眉皺了起來,確實很燙。
“小熙。”陸佑苒淡漠的眼中掠過驚慌,趕忙站起來,看到炎景熙手上被燙的緋紅,管不住自己的心疼,一巴掌揮在服務員的臉上,怒道:“你怎麼端的!”
服務員知道自己惹禍了。
陸佑苒一巴掌下去,把她打的眼冒金星,有些暈,眼淚含在眼裡,趕忙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
她拿餐巾紙戰戰兢兢的去擦炎景熙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