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不信流言蜚語,不信花言巧語,她只信她看到的,用心感受到的。
如果,她覺得愛,全世界都阻止她,她也會去愛。
如果,她覺得不愛,就算所有人都說陸沐擎愛她,她都不會去愛了。
炎景熙傷口處理好,腳踝處包紮好,從手術室裡出來,已經高燒,頭重的幾乎要昏厥。
她忍着,要讓楠楠寬心。
被推進了病房,就聽殷老師對着楠楠說道:“陸克楠,媽媽來了,你這下該放心了吧。”
“火火。”楠楠看到炎景熙進來,從牀上跳下來,差點扯到傷口,殷老師趕忙拿着藥水瓶在楠楠的身邊跟着。
炎景熙臉色蒼白,因爲發燒的緣故,嘴脣也是白的,可是,看到楠楠擔心的模樣,忍着昏厥感,手摸着楠楠可愛的小臉蛋,微微揚起嘴角,說道:“我沒事,楠楠也沒事。”
“嗯。”楠楠點頭,說道:“我和火火都沒有事。”
護士們幫炎景熙搬到病牀上去,雖然扯到傷口,傷口在發疼,可是,看到楠楠沒事,炎景熙吊着的一顆心也鬆了下來。
她無力的對着殷老師說道:“一會還麻煩殷老師給楠楠買些晚飯。”
“嗯,陸太太放心吧。”殷老師說道。
炎景熙看向楠楠,視線越來越模糊。
如果那條蛇是毒蛇,真的不敢想象,楠楠現在會怎麼樣?
這個孩子,在她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在他被蛇咬的瞬間,已經在她的心裡種下。
炎景熙知道,在某種程度上,楠楠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超過了陸沐擎。
“楠楠,我先睡會。”炎景熙輕柔的說完這句,閉上眼睛,昏厥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好像回到了她還是孩子的時候,那一年,她全身長滿了怪異的水泡,化膿,流血,臉也被毀了。
醫生說她沒有救了,她被馮如煙丟在了孤兒院的門口。
她清晰的記得,那一天,天很藍,有各種形狀的雲朵在空中飄過。
風很冷,從臉上吹過,她躺在地上。
不知道全身是疼的還是冷的,已經麻木。
感官開始沒有知覺,就像是行屍走肉一樣的沒有痛感,離死亡就只剩一步之遙。
可是,她一點都不害怕。
人生很苦。
生,老,病,死,每一個人都會經歷。
如果死了,會不會就沒有了痛苦,如果是了,會不會就沒有了拋棄。
沒有了孤獨,也沒有了害怕。
她又能不能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
很想問一聲,爲什麼要丟下她。
看着看着,眼前就突然地出現了陸沐擎。
心情開始波動了起來。
原來,她還有期待。
她看着他從她的身邊經過,像是沒有看到她一樣,朝着前面走,牽住了一個長髮美女的手。
心瞬間就像是開裂了一個口,疼的,痛的,有血水流出來。
她開口喊他,可是,就是發不出聲音,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牽着那個女孩,走着。
她在他身後跟着,一直跟着他們到
了禮堂。
陸沐擎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女孩穿着白色的婚紗。
他臉上帶着寵溺的笑容,輕輕的托起女孩的下巴,把吻落在女主的嘴脣上面。
女孩的臉上帶着甜蜜的微笑。
他們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突然的,她不想喊了,定定的看着,眼神裡沒有一點溫度的淡漠,冷清。
有些感情已經註定,不是你怎麼做就不可能換的別人的回頭。
小時候,她看到馮如煙摸着炎蕊的頭,說,你好棒的時候,覺得好溫暖。
她也希望有一天,馮如煙能夠像對炎蕊那樣,把手慈愛的放在她小小的頭上,說着:你好棒。
所以,她比炎蕊乖巧,比炎蕊聽話,比炎蕊成績好,事事都比炎蕊強。
可是,有的時候,優秀也是一種錯誤。
每當她考試比炎蕊好,馮如煙就對她生氣,覺得她是故意針對炎蕊,每當她獲得別人的讚美,馮如煙就罰她不準吃飯,覺得她是故意讓炎蕊下不了臺。
從小,她就明白一個道理。
是你的,就是你的,就算你什麼都不做,也是你的。
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即便你付出了全部,依舊不是你的。
她看到自己黯然的轉過身,離陸沐擎越來越遠,
心,也越來越疼,疼的無法呼吸,疼的心裡面全是沉甸甸的水,多的,從眼睛裡發泄了出來。
可是,就是發不出話。只是覺得,夢中的炎景熙好可憐。
她又感覺到一雙溫柔的手擦過她眼角的淚水,似乎還感覺到那雙溫柔的手在撫摸着她的後背,一遍又一遍的,讓她感覺到不在那麼的疼痛。
手指的溫度太真實,太美好,以至於,她都不想從夢中醒過來,就這樣一直睡下去,不再孤單,不再被人拋棄。
陸沐擎看到她的眼淚,心疼的擰緊了眉頭,手指再次擦着她的淚水,但,就像是擦不掉一樣,不斷的掉着,落在了枕頭上,滴到了他的心裡。
他打了十幾次炎景熙電話,纔有一個陌生的男人接聽了。
他說楠楠被蛇咬了,他說,炎景熙從山上滾下去,傷的很嚴重。
他握着手機的手都是瑟瑟發抖的,有種未知的恐懼讓他的大腦空白了一分鐘之久。
他跑到醫院,楠楠睡着了,炎景熙睡着了。
楠楠的手上已經消腫,然而,炎景熙的手臂上還掛着藥水。
她趴着,腳腫的有兩個大,像是沒有一點生氣那樣,臉色白的嚇人。
看到柳藝舒躺在病牀上的時候,他只是鬆了一口氣。
可是,看到炎景熙這樣趴着病牀上,他的心卻被揪着的痛,心疼的坐在她的牀邊,看着她從眼中靜靜的流出眼淚。
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夢,夢中是不是有他,或者正因爲有他,所以纔會哭泣。
炎景熙一項是堅強的,驕傲的,醒着的時候,她不會這麼對着她嬌柔的哭泣,即便是之前,分手的時候,她也沒有像是現在這樣無助,不斷的流着眼淚。
陸沐擎的心疼的像是碎了一般,柔和的擦着她的眼淚,恨不得,她現在的痛由他來承擔。
“陸太太傷的最
重的地方是在背上。”路寶媽媽心疼的看着炎景熙說道。
陸沐擎曾經在自己的思緒中,這麼警覺的他沒有察覺到路寶媽媽的出現,回眸看向路寶媽媽。
路寶媽媽的眼中有些氤氳,同情炎景熙,說道:“她一個嬌弱的女人,抱着一個五十斤的孩子,從山上衝下去,摔跤的時候,我看着她爲了不讓孩子摔倒,倒在了石頭上面,她是一個偉大的媽媽。”
陸沐擎擰起眉頭,深幽的眼中瀰漫上一層氤氳之色。
“我覺得陸先生你做的不對,不該拋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比自己的老婆還在還要重要的呢?要是我老公,我早就開罵了,可是陸太太什麼抱怨都沒說,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孩子抱怨爸爸,她都在幫你說話,陸太太,很可憐。”路寶的媽媽抹了抹眼淚。
陸沐擎表面平靜着,以及儒雅,清貴,然而,喉結滾動,手掌也不自覺的收緊。
炎景熙很堅強,很懂事。
正因爲她的堅強,懂事,他覺得心疼。
“疼,我疼,張姨,幫我揉揉。”炎景熙無意識的低嚀着。
陸沐擎掀開了炎景熙的被子,看到了她背上的傷痕。
傷痕很多,在白皙的肌膚中,觸目驚心。
特別是中間那個明顯的傷痕。
傷痕周圍的皮膚是種的,有些濃水,從裡面冒出來。
陸沐擎的手指,微微顫抖着,撫着她傷口的周圍,輕輕的打轉,看到她擰緊的眉頭微微張開,眼神越發的幽邃,就如同萬年水潭反射了月光一眼,深邃的,卻又是柔和的。
不斷的,不知疲倦的揉着。
如果,他的撫摸能讓她減輕痛苦的話,他願意一直這麼撫着,也好過,只有她一個人在痛。
“哎。”路寶的媽媽嘆了一口氣,看陸先生已經很自責了,也不好再抱怨什麼。
“陸先生吃飯了沒?”殷老師走進來,擔憂的問道。
陸沐擎定定的看着炎景熙。
他中飯吃了兩口,到現在晚飯都沒有吃。
可是,看着炎景熙現在這樣,一點胃口都沒有,看着炎景熙,問殷老師道:“她吃了沒?”
“從手術室出來就昏迷到現在,還沒有退燒呢,肯定是沒吃的。”路寶的媽媽插話說道,忍不住的口氣不好。
“幫我買份飯吧。”陸沐擎說道。
路寶媽媽抿了抿嘴巴,說道:“陸太太還沒吃呢?”
陸沐擎沒有說話,還是輕輕的幫炎景熙揉着。
他是幫炎景熙要的,怕炎景熙半夜醒過來,要是餓了,也有東西可以吃。
路寶媽媽心疼炎景熙,看陸沐擎又沒有回答她的話,自暴自棄的說道:“算了,我出去買吧,買兩份,我請陸太太的。”
路寶媽媽轉身出去,眼不見爲淨。
殷老師躊躇的站在一邊,很是擔心,小心翼翼的看着陸沐擎,也不忍破壞,轉身,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她有些擔心,畢竟陸太太和陸克楠是因爲學校考慮不周引起的,也不知道,陸先生會不會怪罪。
如果陸先生怪罪,一句話的事,不要說她工作不保,就連學校都要遭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