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身子並不健碩或是強壯,但他學唱戲裡面有武旦需要耍槍花和大刀,雖然戲臺上的耍搶在臺下打人並不適用,但耍得倒是有模有樣,看着能唬人。
若水一根竹竿,耍得出花,倒是挺像個武林高手的,但看那薄弱的身子,蘇錦瑟便知曉指望不打。
“放開兩位姑娘!”若水聲音溫潤如溫度正適合的白開水,一點攝人的力道也沒有。
“給我把他抓住!”壯漢一揮手,原本要抓蘇錦瑟的四人立即有兩人衝過去抓若水,若水拿着竹竿猛力一打,還真讓他打中了一個人,另一個看着就有些卻步,站在離竹竿有些距離的位置束手束腳的試探。壯漢看着這一幕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吼道:“你傻啊,不知道抓住他的竹竿嗎?”
被壯漢這麼明顯的一提醒,那位小弟方纔反應過來。
竹竿被抓住,若水反應也靈敏,立即棄了竹竿,腳下一挑挑起腳邊一根棍子握在手中,猛地朝壯漢的地方撞去。
然而,若水這一撞只是讓壯漢踉蹌了一下,沒見任何成效。
蘇錦瑟看在眼裡哭笑不得,都快以爲這又是一齣戲,只不過這齣戲換處戲臺。
“小子,你敢動我?”壯漢拎起若水的身子猛地甩到了蘇錦瑟的腳邊,隨即走近朝着若水的腹部踢了兩腳,勝雪的白衣上出現了兩個難看的腳印,但卻讓若水這副身姿更爲惹人憐惜了。
壯漢兩腳踢得很用力,愣是讓若水吐了一口血,眼看壯漢又要踢過來,若水一下抱住壯漢的雙腳,對蘇錦瑟喊道:“姑娘,你們快走。”
蘇錦瑟看看周圍,那兩個前去搜查的人也回來了,她就是想走也走不掉。
“好了,放開這位公子,我跟你們走。”蘇錦瑟輕嘆一聲,對那位壯漢說道。
蘇錦瑟鬆開綠蕪的手,走到壯漢等人身邊,表明她的決心。
壯漢見蘇錦瑟因若水而如此識趣,以爲是抓住了蘇錦瑟的弱點,不但沒有放過若水,還吩咐人將若水給帶上。
蘇錦瑟笑而不語,她對若水沒半點同情心,頂多是不想將外人牽扯進來而已,而若水的救人的行爲在蘇錦瑟眼中,只能用四字形容——愚不可及!以卵擊石這種事聰明人是不會做的,真想救她的話還不如到街上喊幾聲,吸引點人過來。
既然這羣人一直跟着她到小巷,擺明是不想被人見到,對付這種情況最輕鬆簡單的方法就是喊人來看,而若水偏偏用瞭如此沒用的手段,擺明他在她有所圖謀,想要藉此接近她。
跟隨着那羣人離開,在巷口出已經有人安排了一輛馬車接他們。
壯漢將蘇錦瑟與若水推着上了馬車,立刻駕車離去,沒有理會被蘇錦瑟留下的綠蕪。
人走後,南初洵和靑曜的身影這才躍牆而下。
靑曜明知故問的說道:“王爺您不是說不要不識趣嗎?”
“你送她回去。”南初洵半眯着眸子注視着蘇錦瑟消失的方
向,對靑曜吩咐道。
“王爺要去救郡主嗎?”靑曜認真的問道。
“這羣人有古怪。”南初洵沒直接回答靑曜的問題,點明問題所在。
若帶走蘇錦瑟的京城內的人,必定會連蘇錦瑟身邊的奴婢一起帶走,且不會帶走若水。這羣人顯然不知道蘇錦瑟不認識若水,反倒是認爲蘇錦瑟對若水極爲重視,京城中內對蘇錦瑟有敵意的人不可能不明白,蘇錦瑟的弱點是北辰王府,而非外面的哪個野男人!
恐怕蘇錦瑟也是到現在纔有所察覺吧。
坐在四壁不透風的馬車裡,蘇錦瑟眼眸裡多了絲凌厲,她已經意識到這羣人並非蘇磊的人了。
蘇磊的人不會將若水帶上,一個發現他計劃的人,他會殺死,而非帶上!
到底是誰會在京城對她下手?
“姑娘你沒事吧?”若水見蘇錦瑟整個人神情都變了,關切出聲。
“沒事,有事的是你。”蘇錦瑟收起沉思的表情,美眸盈盈的看向若水。
無論是現在,還是之後有事的都將會是若水,因爲這羣人認爲能用若水威脅她,若水接下來必定會吃苦頭。
“姑娘沒事就好。”若水撐着身子靠在車壁坐下,與蘇錦瑟交談起來。“這些人爲何要抓姑娘?”
“你不是聽到了他們對我的稱呼嗎?既然如此,抓我自然是有用處。”蘇錦瑟直接戳穿若水的假裝。
若水一愣,一雙漂亮迷人的眼眸委屈的看向蘇錦瑟,見蘇錦瑟眼中沒有其他用意,這才放鬆下來。“看來瞞不過去了,在下想過姑娘乃大家閨秀,但未曾想過姑娘會是皇族郡主,失禮了。”
語畢,若水抱拳給蘇錦瑟賠不是。
“現在公子已經知曉我是誰,難道不打算告訴我你是誰嗎?不如我來猜猜。”蘇錦瑟也不吃虧,自己身份被若水知道,她索性也探探對方的底。“公子身上有胭脂味,怕是煙色戲園的人吧?”不待若水出言否認,或是解釋,蘇錦瑟繼續說道:“看公子男身女相,容貌嬌豔,比起英氣的武旦公子更適合唱花旦,若論煙色戲班哪位花旦能因人追捧,當屬當家花旦若水。公子莫非是若水?”
聞言,若水失笑,那一笑驚爲天人,勝過霞光遍天的美,勝過百花齊放的豔。
“若水來京不久卻久仰長樂郡主美名,以往只覺得百姓過於讚譽郡主名聲了,今日聽郡主這席話,若水誠心誇一句,郡主才思敏捷不負美名,若水雕蟲小技在郡主面前獻醜了。”若水這會也不將自己裝成是翩翩公子了,有點江湖人的隨意在其中,聲音也有所變化,不像剛開始那般溫潤,略顯醇厚之感。
“真沒想到若水會是男子。”蘇錦瑟感嘆道,戲園那些看客願出千金一見若水,實際上若水卻非他們所想是個嬌柔溫婉的女子。
若水並不介意蘇錦瑟這個說法,打量了一下馬車,連條縫都沒有留,根本無法逃出去。
“郡主認識
這些人?”若水觀察了一陣後詢問道。
蘇錦瑟想了想,擺出個無辜的表情。“原本以爲是認識之人,不過現在發覺不是,連累若水公子了。”
“這些人必定是認識郡主的,看他們的架勢也不像求財劫色,郡主不妨好好想想得罪過何人。”若水不掩飾自己的性子,將聰慧的一面顯露出來,與蘇錦瑟商量着先摸清楚對方來路,纔好細想應付的法子。
聽若水如此說,蘇錦瑟不慌不忙,並沒有要認真思考的模樣,轉動着眼眸靠近馬車門仔細去聽外面傳來的細微說話聲,聲音被馬車聲響掩蓋住了聽得模糊不清,但馬車行駛的聲音卻很吵,不像是京城內的大道。
聽了片刻,沒聽清一句話,蘇錦瑟縮回身子做好,開始思考誰會想要見她。
現在拿着朱雀符之人?
下一刻,蘇錦瑟否定了這個想法,擁有朱雀符的人必然是青衫和傅孜然其中之一,他們抓人的動作不會那麼粗魯,且這些人過於笨拙,不像是他們手底下調教出來的人。
假如這羣人跟幕後之人沒有關係,爲何要找一羣人來動手?
隱瞞身份!
既然需要隱瞞身邊,必定是熟悉之人,擔心露面會被知曉身份。
可真如這般所想,卻又不盡然,既然對方指明要見她,若是需要隱瞞身份的熟人,見面後哪怕不是知根知底,也會一眼就認出對方是誰,隱瞞毫無意義,何必多此一舉的做這些掩飾?
蘇錦瑟細細將情況重新思考一遍,腦袋裡冒出個念頭來。
這些人隱瞞身份,不是對她隱瞞,而是南初洵!
幕後之人出手會直接撞上南初洵,而南初洵能夠一眼就能認出對方來路,所以找了這羣人將她綁到另一個地方,是爲了避開南初洵的耳目!
那背後那夥人,豈不就是南潯人了?
這個念頭剛冒出,蘇錦瑟下一個問題立即冒出來了,南潯人找南初洵無可厚非,將她綁走卻於理不合。
蘇錦瑟覺得情況越發脫離所想了,這時候突然冒出南潯國的人把她綁走,是承乾帝與南潯國的人聯手了,還是南初洵那邊出了紕漏,導致這些人覺得她的存在會害了南初洵,而南初洵無法對她下手,他們代而除之?
一連串的問題在腦海裡接二連三的浮現,蘇錦瑟的思緒如團亂麻般,不知道該從何處理起。
若水見蘇錦瑟面容有所改變,顯然是想到了有用的消息,急忙問道:“郡主可是想到了什麼人?”
“麻煩大了。”蘇錦瑟直言道。
蘇錦瑟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希望南初洵能夠出現,北定京城內想害她的人,她隨時能想辦法解決,即使解決不了拖延時間讓綠蕪搬救兵也是可以的,但對方是南潯人且不知曉他們目的爲何,行事對她很不利。
往最壞的結果想,這羣人真要殺她的話,不會賣她半分薄面,莫說是若水要吃盡苦頭,她也會在劫難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