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百刃點點頭,沒有什麼懷疑,畢竟這種事情,不用老闆說,他自己也能大致推斷出來。
“他們是怎麼進入這裡的?”張百刃接着問道。
老闆奇怪的打量了張百刃一眼,這才道:“這不難,只要有進入過這座城的老人們推薦,就會得到一個空間節點,穿過節點,就能找到這裡!”
張百刃點了點,暗想傳送自己過來的那個節點,會不會就是老闆口中的空間節點。
“對了!這幾天有沒有見到什麼陌生人?”張百刃接着問道。
老闆笑眯眯的看着張百刃,哈哈道:“你不就是咯!”
似乎只是開玩笑,老闆接着又說道:“這裡幾乎大部分的人,都遮蒙臉,就是爲免那些大商會的人,潛入這裡,識破了他們。所以,有沒有陌生人,又有誰說的清楚?”
“每個人都幾乎是一個打扮,看起來沒有區別,可以說是都熟悉,又都陌生!”
張百刃點了點頭,結了酒錢,然後往外走去。
林猛、令雲都是毫無疑問的進入了這裡,問題就是他們在進入這裡之後,卻失蹤了。
找到這個小城,發現暗商城,這足以說明,這片空間並非是全封閉的空間,依舊被不少人知曉。
那麼若是有人在這裡佈局,也就不奇怪了。
走出小城,一路向南,飛行了約有五六百里之後,張百刃意外的發現了一個小綠洲。
如此荒涼的地方,出現一片綠洲,在夜色之中,這種點綴沙漠的美麗,是難以形容的。
“你可小心了!荒漠內的綠洲,看似美麗誘人,卻隱藏着許許多多的危險,有一些危險,即便你是巫神。碰到了依然致命!”老鬼很是煞風景的提醒道。
其實不用老鬼專門說明,精通煉丹的張百刃,就已經辨別出,在這片綠洲之中。生長着不少劇毒的毒草,一些細小的毒物,穿梭或是匍匐在花叢、綠草之中,冰冷的盯着張百刃這個外來者。
手中凝聚出纖細的雷針,閃爍着雷光的眼眸。在剛剛踏入綠洲的土地之時,便發現了三米開外隱藏在泥土中的一條灰黑色,類似於毒蛇的動物。
三根雷針飛出,分別死死的定住它的頭部、七寸還要尾部,讓這條醜惡的動物釘死在地上無法移動。
即使被張百刃用暴烈的雷針釘死,這條毒蛇狀的怪獸,似乎還有着頑強的生命力,分成三個段位的身體不甘的扭動着,惡毒的兩個綠色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張百刃。
從它身體裡滲出來的毒血將周遭的一片生命力頑強的野草也都染成了枯黃。甚至連之下的沙子,也都被腐蝕出了一個大坑。不斷的冒着散發惡臭味的青煙。
謹慎的復行近百步,一灣淺淺碧色,宛如新月般的湖泊出現在張百刃的眼前,若是站在半空中俯視它,它就像是點綴在荒漠裡的一塊翡翠、寶石,耀眼奪目。
這猶如奇蹟般的一彎,就像是天上的月亮落到了地面,如此的動人。就連張百刃這見慣了各種風物之人,也在一瞬間被其魅力所打動。
萌音茵直接便從張百刃的懷裡飛出來,深深吸了一口氣。一臉興奮的打量着四周。
美麗的景色總是會讓人不自覺的打開心扉,去領略它的美妙。
沙漠裡原本惱人的風沙到了這裡都只剩下一些輕略的微風,輕輕的拂過水麪,滌洗着人心。
“好漂亮啊!”萌音茵張開雙臂。高聲歡呼着,張百刃不着痕跡的,將幾個偷襲向萌音茵的鬼祟毒物解決,以免破壞了她的好興致。對於這個小丫頭,張百刃看做自己的妹妹一般。何況她給了他不少的幫助,讓她保持好心情。享受一下,也是一個做哥哥的,應該做的吧!
繞過月牙狀的湖泊,在對岸的樹林中,意外的發現了一棟全木搭建的高腳屋。
“在下張百刃,意外流浪至此,想要進屋歇歇腳,未知主人允否?”張百刃並沒有直接用神識探查,而是張口問道。
“請問有人在嗎?”
“有沒有人?”
反覆問了幾遍,緩緩的伸出神識,穿過木門,朝裡探去。
木門內是一個不算太大,卻佈置的異常淡雅的空間。
一個個木架子上,都蒙着一層白布,顯得有些神秘。
推開木門,張百刃緩步走了進去。
伸出一隻手,隨意的扯下一塊白布,白布之下,不高不矮的木架子上,正放置着一副油彩畫。
話中,一個美麗的女子,正端莊的坐在長長的桌子前,滿桌都擺滿了各種難得一見的美味佳餚,在女子的面前,還放置着一瓶看起來色澤異常動人的美酒。
但是畫中女子的眼神,卻透過身邊的窗子,似乎眺望着遠方,眼神中帶着一種難以形容的落寞與哀傷。
“好漂亮的畫!”老鬼再度從張百刃的背後冒出來,摸着下巴,嘖嘖有聲。
張百刃神情一動,移動着身體,迅速的走到另外一個木架子前,揭開套住架子的白布。
白布下面,同樣是一幅美麗的油畫。
畫中描繪的是一個小女孩,在夕陽晚垂的海岸邊,碧藍的海水,輕輕拍打着白嫩的腳丫,而女孩則是彎下腰,用手指撥動着一隻剛剛被海浪拍打上岸的小海蟹。
咋看之下,充滿了童趣和純真的味道。但是看着小女孩那張在夕陽光線下,約莫模糊的臉,張百刃心中忽然涌起一絲古怪的感覺。
暗紅色的夕陽,照在小女孩的側臉上,透過海面的折射,那原本泛着紅暈的小臉,此刻看起來,竟然分外的詭異,就像是一滴滴鮮紅的血淚,順着臉頰滑下。
再仔細的看那被海浪拍打上岸的海蟹,那張牙舞爪的動作,分明像極了一隻猙獰兇猛的惡獸,再也不會給人一種滑稽、可笑的感覺。
轉頭再去看那幅如貴婦人般端莊的美人圖,那坐在飯桌前的美人,眺望着窗外的眼神,不再是幽怨與哀傷,而是一種無止境的渴望,渴望自由,渴望掙脫束縛,渴望擺脫眼前的一切。
那種渴望,甚至戰勝了其它的一切,美食、美酒、華麗的珠寶,美麗的衣裳,在她眼中,都沒有任何的價值。
三兩步走到另外一幅畫架前,揭開籠罩在畫上的白布。
畫面中,一個身穿羽衣的白衣少女,正踩踏着五色的祥雲,在天空中飛舞着,隨風而動的衣角,曼妙的舞姿,起伏動人的曲線,將聖潔與魅惑完整的融合在了一起,美的難以形容。
但是這一次,張百刃卻並未被這美麗,輕易的打動。
他緊緊的盯着眼前的畫,尋找着畫中,多出來的那一股異樣,揣摩着畫作中,真正的含義。
果然張百刃在畫中女子的,宛如白瓷般的腳尖上,看到了一絲絲的嫣紅。咋看之下,會以爲那是用色彩,染紅了指甲。但是仔細揣摩,卻能夠發現,畫中的女子,未施粉黛,卻唯獨要染紅腳趾甲?
這種鮮紅的俗豔,似乎成爲了畫作之中,唯一的瑕疵。
再仔細的看,才能發現,那鮮紅,並未是塗在腳趾甲上的,而是從足底往上滲透上來的。
原來那五色的祥雲,並非是那麼的美麗,它是如此的紮腳,直到將腳,扎的鮮血淋漓。所有的聖潔和嫵媚,都開始在血色之中,支離破碎。
轉身揭開第四幅畫,畫卷中依舊是一個美麗的女子,這美麗,雖然與前面三幅全然不同,但是仔細的品味其中的內涵,卻又能夠發現,它們隱隱有相通之處。
畫中的少女輕盈的坐在微微被壓彎的竹尖上,頭頂是一輪明月,腳下是一條小溪。
少女一身的紅衣,巧笑嫣然。
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
但是如果你真的那麼認爲,那麼你就錯了!
正面看來,一切美麗無雙,畫中的那種空靈氣息,甚至穿透了紙張,撲面而來。
但是當你側過身子,用眼角的餘光,斜斜的望去之時。少女臉上的笑容,變得森然,他身上的紅衣···宛如血衣,那奔騰的小溪,變得鮮紅,似乎是血流成河,那清冷的明月,籠罩着整個畫卷,就像是那刀兵閃爍的寒光。
第五幅,第六幅,第七幅····!
幾乎每一幅畫都是如此,乍一看之下,會有一種驚豔般的美感,但是仔細的揣摩,卻能夠發現,那隱藏在美麗裡的殘酷、冷漠還有渴望。
每一幅畫中的女子都不相同,但是看出裡面內含的韻意之後,卻讓張百刃覺得,這裡的每一幅畫,所描繪的,都是同一個女人。
這是一個矛盾的女人,她一生似乎經歷了許多的殘酷,她的人生是被鮮血和背叛所渲染的。但是即便如此,她依舊嚮往着美好,所以她畫了如此之多美麗的畫卷,就是爲了從美麗的畫中,找回當初失去的自我。
但是每一幅畫,都不能如她所願,在美麗的背後,都有着掩飾不住的殘酷與血腥。
因此,她又用白布,將這些畫統統的覆蓋起來,讓它們沉寂在黑暗之中,在黑暗裡,被靜靜的埋葬。
這是一個可憐,而又可悲的女人!
張百刃沒來由的嘆了一口氣。
走出小木屋,張百刃轉頭又朝着那小城走去,這個小木屋並不隱蔽,或許可以從小城中,打探出一些關於小屋主人的訊息。
黑暗中的小城,依舊是顯得如此的寂寞。
黑漆漆,空蕩蕩的孤城就像是一座鬼城,呼吸和生命似乎都可以在這裡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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