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切爾的據說,自然是聽李敏說的。
隨着船極速修好,藍恩也是捲起潮汐,讓它再次入海。
這支特別的隊伍此刻一個不落全部上船,開啓了求生之路。
而船甚至剛開,蕾切爾就迫不及待地上門,應該是第一時間跟好友做了交流。
李敏女士積極配合的姿態確實沒的說。
“感謝提醒。”
即便對自己來說不算好消息,但付前還是微微頷首致謝。
“所以你有感覺到什麼異樣嗎?”
我……
蕾切爾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摸向右肩,沒有吭聲。
經過簡單的收拾,那地方的衣物已經自然了很多。
李敏並不需要什麼呼吸之類,不知情的人,最多以爲那條胳膊受傷殘廢,完全不會想到那裡是蕾切爾女士的外接大腦。
倒也是,嚴格算起來這位的異樣比其他人都大得多。
“所以藍恩船長有什麼計劃嗎?”
蕾切爾這邊明顯沒什麼有價值的反饋,付前關注起其他人員。
“你帶來的消息還是太驚人了。”
似乎有些習慣了付前快速轉換的思路,蕾切爾苦笑一下。
“就算有剛纔的衝突,持質疑態度的仍然有不少,所以藍恩現在的計劃很簡單,一路駛向邊界,先證實是不是真的出不去了。”
“合理的決定。”
付前對此卻是很理解。
“畢竟本質上只是合作關係,這支隊伍危急情況下統一意見沒那麼容易。”
“是的,事實上剛纔死掉的那傢伙就是最難統一的人之一。”
蕾切爾說這話的時候,努力剋制住不去看付前捏人腦袋的手。
“所以他纔會死。”
付前聽上去對她的點評毫不意外。
嗯?
蕾切爾猛地擡頭,疑惑中卻又有毛骨悚然。
“幹嘛這種表情,我也不過是幫藍恩船長個忙而已。”
付前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
“遇到這種難以決斷的場面,肯定是讓不聽話的刺頭先上,被我打死了剛好統一意見,整頓隊伍,真把我打死了還能以擅自動手爲名警告一下,讓他短期內不要再造次。”
“總的來說,這是剛纔那位鹹魚兄對集體能做出的最大化貢獻,否則哪能這麼快就做好出海的準備。”
這兩個傢伙原本並不認識吧?在沒人性方面居然是如此有默契嗎?
蕾切爾突然死掉的那位有些可憐。
“事實上藍恩還專門找過我。”
不過很快她就收斂起這無意義的情緒,提到另一件事。
“他表示如果你願意對行動提供一些意見,大家都會非常感激。”
“好說。”
付前欣然應允。
“方某一向樂於助人。”
……
跟着蕾切爾來到甲板上時,原本嚴陣以待的隊員們,表情都很有些複雜。
畢竟作爲一個帶來了絕望消息,又不提供任何解決方案的人,還是很難讓人有好感的。
更不用說剛纔強手裂顱那一幕。
“方先生,我們很快就要進入第一個相臨區域了。”
藍恩神態算是相對自然的一個,指着前方主動做着介紹。
此刻全力行駛的小船,已經是到了浮島區域的邊緣,馬上就要駛入一片看似相連,卻又涇渭分明的水域。
其中分明的界限,正是暴雨的筆直邊緣。“目前的計劃很簡單,就是保持方向直線行駛,嘗試探索到邊緣。”
“天上這樣子雖然奇怪,卻可以很好的幫我們確定方向。”
“對此方先生有什麼建議嗎?”
還真是人盡其用呢,老夫剛到,就要被用來唱白臉嗎?
付前心中冷哼一聲。
這種“未必是最壞情況”主題的計劃問自己意見,明顯是繼續讓自己做希望毀滅者。
好在咱一向擅長做這個。
下一刻付前沒有客氣。
“很有膽量。”
“……什麼意思?”
這點評讓藍恩都是一愣,怎麼聽都有點兒嘲諷意味。
跟隊員們對視一番後,他當即問道。
“這每一個形狀,都是來自灰燼海某一個區域的碎片,所以理論上來說——”
付前指着近在咫尺,暴雨如注的那片黑暗水域。
“這地方很可能就是你們曾經絕不想前往的灰燼海深處,現在就準備這樣一頭撞進去?”
……
好像真的是這麼回事!
專業的希望毀滅者,一出手果然不同凡響。
聚精會神的聽衆們原本想好了各種反駁的話,結果沒想到會被從這個角度論破。
沉默中再擡眼看去時,那暴雨中的海面下,似乎正遊逸着不可描述的恐怖存在,靜待一行人送上門去。
一時甚至船速都慢了下來。
“那方先生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
控制暫緩前進後,藍恩咬牙問道。
“總不可能留在原地,而我們明顯沒有辦法判斷危險程度,更不用說裡面可能的怪物還會四處遊蕩。”
“我原以爲你作爲海上狩獵的專家,對這些情況會有更多想法呢。”
付前卻是略有些失望地搖頭。
“很簡單啊,如果擔心有危險,幹嘛不先偵查一下?”
他指指藍恩身上。
“你不是有一隻能發出特別聲音的口琴,幹嘛不先用它打個招呼?還是說那東西只對人魚有效果?”
口琴……
藍恩下意識地摸着口袋。
這傢伙果然知道很多。
雖然可以解釋爲從蕾切爾那邊得到的消息,但一時間他還是越發懷疑,把人魚掛起來的那棵樹邊,兩個人裡就有這傢伙。
“口琴確實能做到更多,但萬一真有什麼神性生物,不是反而驚擾到?”
“說得好,這就是選擇的問題了。”
付前居然是認可了這反駁。
“看你們是想面對被驚擾的神性生物,還是沒有被驚擾的神性生物了。”
這……
付前描述的兩種情況,快速在所有人心頭閃過。
理智上那種強大存在自然是誰都不想面對,但相對於一個明處的威脅,潛伏在陰影裡,隨時準備發動致命一擊的怪物,好像還是更恐怖一些。
“先停一下。”
沉默中前方暴雨已經清晰可聞,藍恩也終於是做出了決斷。
隨着水流激盪間船身驟停,一枚精緻的口琴被他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