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你好。”
靜靜注視付前兩秒後,納塔莉以初次見面的姿態,優雅地打了個招呼。
白淨的臉上沒有任何妝飾,甚至目光略帶迷離,儼然一副休息中被叫起來的樣子。
復仇之魂的猙獰姿態,這會兒已經看不到一絲。
對於之前的夜宵座談,她明顯不想讓人知道。
而相信來的路上,這位知識分子對於爲什麼被邀請來這裡,也已經想了很多很多。
並且沒想明白。
……
付前自然不是因爲長夜漫漫過份無聊,纔想着把她拉來,看一場家庭倫理大戲的。
剛纔對簡的進一步“檢查”,老實說收穫是超出預期的。
在意識到她身上的變化,有一些過分擬人的元素後,嘗試用清澈夢境幫助思考,結果竟是直接出現了某個“人”。
付前並沒有武斷地將其定義爲幻覺,因爲看不見摸不着的特性,實在太容易讓人想到,納塔莉剛剛提到的棄子。
再結合簡跟城外濃霧接觸的經歷,無法忽視一個可能,那就是發生在她身上的異常,源於讓教團都忌憚的羣星棄子。
而那句話也不是幻覺,真的是這種特殊存在,在她耳邊“說”的。
後者在她返程時,一起跟着回來了。
如此絲滑的遞進,成功激發了付前的興趣。
如果這個假設屬實,那將意味着兩件事情,第一棄子的隱匿能力,比納塔莉的描述都誇張。
濃霧之外,近距離接觸,靈感九十九的自己都發現不了。
其次根據前面的一系列驗證,它產生影響的方式,明顯不是簡單的破壞污染,反而是類似於律令。
這一定程度上,似乎跟納塔莉描述中,它可以無視星律的防護效果能對得上。
如此特別的存在,比原計劃裡想要尋找的世界漏洞,似乎都還要誇張。
從任何角度上講,都不可能忽視。
付前確實沒有忽視,他直接選擇了把家庭教師拉來,讓羣體頭腦風暴以最激烈的形式爆發,尋覓新的收穫。
……
“納塔莉?”
下一刻,面對家庭教師的招呼,付前露出了一絲無比自然的驚訝,直呼其名。
時間寶貴,自己可沒工夫陪這位玩什麼僞裝者遊戲,渦輪增壓,幫助大家燃燒自我纔是正經。
果然這個稱呼一出,滿場寂靜的同時,空氣也醇厚如壓縮到極限的氣缸,隨時可能爆燃。
付前甚至聽到,背後房間裡的小聲交談都停了下來。
並不奇怪,爲了一次性把自己認識家庭教師這個信息傳達出去,剛纔他刻意控制了音量。
事實證明,納塔莉並沒有浪費自己一番苦心,溫斯洛先生震驚之下的來回打量中,臉色數變的她,終於還是控制住了情緒。
“你認識我?”
下一刻她嘴巴微張,以一種更自然的震驚語氣反問,甚至不忘看了溫斯洛先生一眼,臉上隱隱帶着慚愧。
對自己的名字被喊出來,影響保密性,她似乎感到十分抱歉。
“不久前見過,當然你應該不知道我叫什麼。”
付前似笑非笑地擺擺手,含糊解釋一句後,直接衝着身後示意了下。
“現在不是聊這個的時候,剛纔只是覺得太巧,我們開始吧?”
最後這一句是對着溫斯洛先生說的。
“好。”後者目光閃爍,明顯心中在泛起諸多念頭,不過對付前的建議,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
略顯古怪的氛圍裡,溫斯洛小姐臥室裡的隊伍再次壯大。
看上去已經調試好心態的納塔莉,依次問候過溫斯洛太太和簡,神情絲毫無礙。
甚至在注意到簡恢復正常的眼睛後,臉上驚喜也是無比自然。
“醫生,有什麼想了解的,你現在可以問了。”
溫斯洛先生並沒有掩飾內心焦急,耐着性子等着招呼完畢,就直接開口催促。
“其實很簡單,我想知道你們參加的那場活動裡,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付前對此自然不會介意,當即看着三位當事人問道。
異常……
三位女士一時面面相覷。
“能說得具體一點嗎?”
果然納塔莉沒有辜負期望,是三人裡最積極的一個。
“任何方面,人,物品,談話……”
並沒有急着開清澈夢境,付前選擇言語引導,讓一行人先自由發揮。
當然對於納塔莉來說,付前相信她思考的用力程度,並不會因此稍減。
“那是一場很常見的交流活動,參加的幾乎都是熟面孔,話題也相當正常。”
下一刻卻見她皺眉回憶。
“至於物品……交流的後半段,我們參觀了組織者的私人收藏,包括繪畫,雕塑在內,數量還是很豐富的,時間也比較久,對了——”
下一刻納塔莉終於想起什麼的樣子,看向牀上的簡。
“小姐的眼睛,好像曾經有些不舒服。”
“怎麼會?什麼時候的事?”
第一個接話的卻是溫斯洛太太,她一臉驚訝地看着女兒,明顯之前並不知情。
“比較晚了,當時不少人已經在各自休息,但小姐對角落裡一幅畫似乎特別感興趣,獨自在那邊看了很久。”
面對母親的審視,簡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沒什麼開口的慾望,納塔莉見狀,繼續代她解釋。
“然而等我再去找她的時候,發現她雖然站在那裡,眼睛卻是閉着的,我覺得奇怪就問怎麼了……小姐說她眼睛有些不舒服,但已經好多了,並希望我不要告訴別人。”
“後來我看好像確實沒事兒了,就……”
你們……
溫斯洛太太明顯對於這件事瞞着自己很是不滿,不過倒也沒有對着納塔莉發難,而是緊張地看着女兒。
“到底是怎麼不舒服?”
“就是突然眼前發黑,當時第一反應是光線可能有點兒暗,倒也沒有多害怕,就閉着眼睛休息了一會兒。”
明顯不希望母親擔心,簡抓着後者的手小心解釋。
真的有這麼絲滑嗎?
然而她描繪的內容,卻是讓付前感嘆一聲,再次開啓了清澈夢境。
“跟剛纔想靜一靜一樣,想閉上眼休息?”
下一刻他直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