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無奇的提燈,甚至頗多磨損的痕跡。
沒有出聲,付前打量着手裡的特殊收穫。
黑色金屬框架,玻璃燈腹,煤油的味道。
屬實過份隨處可見了,幾乎找不到任何特別的地方。
也正是因爲這樣,丟在角落裡並不讓人覺得違和。
整個教團的姿態也是一樣。
奧林特爾明顯所言非虛,這周圍確實沒有暗中埋伏人手,甚至感覺不到有人在窺探。
無論如何都是一副苦等數日不來,計劃被放棄,徒留奧林特爾孤獨守望的感覺。
所有這些跡象疊加到一塊兒,目的卻是相當一致的——增加來訪體驗,最大限度讓自己不立即產生走人的想法。
直到自己的存在,引燃其中一盞燈。
“別緊張,可千萬要拿穩了。”
此時付前的動作,明顯被奧林特爾理解成了另一種含義。
“看來你已經感覺到了自己跟它之間的聯繫,沒錯,這是羣星支配下的共鳴。”
“你與這盞燈共享光輝,以及生命,它會伴隨着你的死亡熄滅,反過來也是一樣。”
而這位的姿態,也充分展示了什麼叫前恭後倨。
提燈亮起的瞬間,奧林特爾就彷彿屏氣凝神的獵手,看着獵物終於踏入陷阱,頭髮絲都透着興奮。
“不過放心剛纔沒有說謊,在我發出信號之前,聖者們是不知道這裡情況的。”
“甚至就算外面出現亂子,他們也不會輕易來這裡。”
這麼絕的嗎?
把提燈託在手裡,付前微微頷首,看着奧林特爾。
“那你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不危險,怎麼會有眼前這一幕呢?”
對方竟是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毫不掩飾自身快意。
“你只是自大,又不是愚蠢,那天晚上的經歷,這幾天我早已經覆盤過無數次。”
“三言兩語,就把一羣人耍得團團轉,明明是受害者,卻還要反過來對你感恩戴德。”
“想抓住你這種角色,沒有犧牲一切的覺悟怎麼能行,更不用說雖然堅信你會來,但我並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沒法針對性佈置,現在的話……”
奧林特爾指着桌上提燈。
“你大可以嘗試殺掉我,方法也很簡單,熄滅這一盞就好。”
剛纔的感覺看來沒錯呢,那無形躍動裡確實有着生命的共鳴,只不過對象是這位準聖者。
愛情的力量果然是偉大的,僅僅破滅帶來的餘波,都讓一位前途無量的年輕人,直接置生死於度外。
“以身入局,勝天半子,羣星恩賜者果然名不虛傳!”
對這份慷慨激昂,付前一臉配合,扼腕讚歎,並煞有介事地分析着當前情況。
“讓我想想,這事情還是有些奇怪的,明明是針對我的陷阱,你卻是更早中招……必須有一個示例擺在這裡,纔可以誘發下一個?”
“並不是你坐在了牢籠裡,而是你身處的地方就是牢籠?”
“這不正常的陰影,表面是小小提燈作用有限,其實就是因爲提燈形成的吧?”
“從這一點上看,是不是我真的進門瞧一眼就走,你也會提着兩盞燈直接追上來?”
…… 俗語有云,不說話就是承認了。
付前一番分析後,視死如歸的奧林特爾兄,承認了大約五秒鐘。
“我現在無比慶幸說服了那幫蠢貨,如果不是用這種方式做到極限,絕對留不下你。”
下一刻這位緩緩開口,邊認可對手,邊自我吹捧。
“這麼快就能意識到這一點,我幾乎沒辦法相信你以前沒見過這一招……但問題如果你見過這一招,又怎麼可能上當。”
“沒錯你猜的全對,作爲禁忌級別的律令,心炎的發動,正常情況下極其苛刻,並且時間漫長。”
“但提前有一顆火種的情況下就簡單多了。” Wшw ▲тт kān ▲¢Ο
指着自己那盞提燈,奧林特爾語氣十分光棍。
“不過不管你信不信,火種在幫助引燃後就已經沒有意義。”
“你大可以嘗試殺掉我,滅掉這盞燈,看是不是有助於擺脫,當然了,不要指望我不做反抗。”
“怎麼會,相信閣下這份提醒發自真心,更不用說這次前來,本來就是以和爲貴。”
付前卻是擺擺手,示意對方不必緊張,同時思路依舊流暢。
“不過按照這個說法,我是不是帶着這盞燈跑路,估計對你來說也都無所謂吧?”
“沒錯,在這樣的安排下,你直接殺掉我帶着提燈跑路,本來就是一個概率不小的可能。”
奧林特爾嘿嘿怪笑。
“但這個陷阱的唯一意義,就是送你這份禮物而已,你會多一個永遠無法擺脫的特殊要害。”
“你可以選擇把它藏起來,或者隨身攜帶,或者是找忠誠的護衛看護……我其實很期待你會怎麼選,但無論如何,它會一直伴隨你,同時教團的獵人,每天都會在一個特殊的時刻,嗅到它的味道。”
果然如此,一不小心多了個巫妖的護命匣的感覺。
關鍵問題是這個明顯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它沒了會害死本體,但真要是本體掛了,這東西大概率沒辦法讓自己復活。
付前一時心中吐槽,並很自然地問了下去。
“這個時間點是不是指的日出時刻?”
“……你居然連這都知道?”
明顯已經狠狠高估他的奧林特爾,看得出來還是有些被震驚到。
“你怎麼可能連這個都知道!”
“無知者自大。”
付前冷哼一聲,熟練使用了師承哈莉特的排比三段問。
“你以爲只有你們受到了羣星的恩寵?你以爲你們眼中的世界就是全部?”
他手指着自己眼睛。
“你以爲這雙眼睛爲什麼是這個顏色?”
當然了,最後這個問題實在太難,相信奧林特爾終生都參悟不出答案。
“作爲羣星之子,你永遠都不知道,我的族人是如何看待你們這幫人的。”
完美演繹出一個優雅又不失嘲諷的笑容,付前緩緩搖頭。
“不過放心,我沒有他們那麼極端,比如在我看來,至少教團的獵人們還是有點兒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