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各懷絕技,阿孔斯還真是個鍾靈毓秀之地。
話說這算是薩拉女士的暗之形態了嗎?
隨手擦掉濺到臉上的一滴血,付前注視着站在眼前的新娘。
剛纔尖叫的同時,這位不只是五官,甚至全身都捲入了那種非人的扭曲。
而兩度被拋棄的躺椅,這次終於不堪重負,在隨之而來的狂暴力量下碎成一片。
至於臉上血跡的來源,薩拉剛纔的嘶吼可能是太過激烈,以至於那裸露在外的脖頸,從咽喉位置開始,居然是被生生撕開。
不僅血骨筋膜清晰可辨,甚至一路延伸到下巴。
這樣的創傷並沒有讓她丟掉性命,反而是跟聲音裡同樣性質的混亂褻瀆充斥全身,非人氣質撲面而來。
以及已經變形的婚服下,腹部誇張得隆起。
而扭曲到距離下巴不遠的兩隻血紅眼眸,也死死地盯着這邊。
完全可以相信,雖然這會兒還在回答醫囑,但只要稍微一點兒刺激,就可能讓她進入無法收拾的狂暴,而自己將首當其衝。
“真正的偉大存在,不是阿恐斯閣下嗎?”
微微點頭,付前直接施加了一份強烈刺激。
……
之所以拜訪過希拉麗雅和洞察與智慧之神後,把四個人裡的新娘女士列爲下一個目標,原因是很簡單的——
要想達成收容目標,確認“苦果”代表的到底是什麼明顯很有必要。
而當時在夢境裡,不論身心的不穩定程度,薩拉表現得明顯都更激烈一些。
如果在這方面,多裡安也一定程度參照了事實,那麼薩拉的這種情況,除了黑暗的威脅,是否還有什麼滋長的超凡範疇影響,無疑很值得確認一下。
而現在看上去,不僅薩拉真的渴望一場婚姻的原因找到了,甚至她也跟希拉麗雅一樣,展現出了表象之下的另外一面。
並且真的是超凡範疇的。
這個地方,隱隱有點兒爛到根子裡的感覺啊。
“孩子”居然來自某位偉大存在的賜予?
考慮到希拉麗雅都那樣了還是沒有得到眷顧,九成九的概率,那位偉大存在絕不是阿孔斯。
因自身無能被拋棄後,祂的原教衆怕不是被乘虛而入了。
“阿孔斯,呵……呵呵……”
果不其然,即便神智已經不那麼清楚,薩拉依舊是明確傳達出了對那個名諱的嘲弄。
“去死——”
甚至下一刻音調陡然刺耳,她那比剛纔長出少許的手臂竟是凌空揮舞,直取付前胸口。
果然不能隨便刺激。
可惜長歸長了一點,她那明顯沒有章法的步伐,依舊導致付前只是輕輕扭了下身子,這一爪就直接落空。
而與此同時,付前飽經專業訓練的腳法已經順勢跟上,把她整個人踹飛出去。
……
轟隆!
雖然已經腳下留情,甚至踢的時候人還是坐着的,但這一擊的力道依舊相當可觀。
倒飛而出的那道白中帶紅的身影,直接巨響聲中在牆上撞出一個大洞。
磚木橫飛間,薩拉的住所成功又多了一居室。
不過付前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低頭看了一下胸口。
鮮血飛濺,下一刻他五指成爪,直接插進了薩拉原本的目標處,並反手掏出了一團拳頭大小,粘稠如同瀝青的血塊。
甚至血塊在離體之後,真的像瀝青一樣,鼓脹出一個又一個泡泡。
剛纔隨着薩拉的攻擊,某一部分血液赫然是出現了這種奇異的凝結,並且堅定地向着心臟位置聚攏。
傳說中的心臟打擊嗎?
沒有命中的情況下,就能在一位二階身上製造出這種效果,這位肚子裡的東西果然不簡單。
當然了,咱更不簡單。
剛纔那一腳幾乎相當於貼着腦門蹬的,沒看到小兒都止啼了嗎?
“呵呵……外鄉人……”
而小兒媽媽甚至在笑。
不過這片刻的功夫,屬於薩拉的聲音已經從那個破洞裡傳來,並且越來越近。
“不知道在你們那邊是怎麼樣,我們這裡,是不允許這麼粗暴的……”
隨着一隻精心梳理,但頭紗再次掉落的腦袋,從碎了一半的畫框旁探出來,薩拉女士展現出了驚人的敬業,去而復返。
……
“抱歉,下次會注意的。”
“主要你剛纔的動作有點兒突然,做噩夢了嗎?”
依舊穩坐當場的付前,反應是眼都不眨地道歉,甚至隨口關懷。
這肉體強度的改善當真可觀。
雖然除了頭紗丟了外,這件婚服上上下下也多處破損,算是徹底毀了,但薩拉身上竟依舊沒看到太明顯的傷痕。
就衝着這份抗擊打能力,改信行爲都完全可以理解了。
“噩夢?沒有啊……”
一邊再次走上前來,一邊以情緒不太穩定的語氣重複了一下,薩拉最終搖了搖頭。
“那之前呢,比如那位偉大存在是怎麼把孩子賜給你的?”
付前則是並不介意,循循善誘。
“那好像……是的……我在夢裡覲見到祂,祂迴應了我的絕望……孩子——”
斷斷續續的迴應間,薩拉似乎意識到什麼,猛地低頭看去。
正如付前所說,剛纔還在張牙舞爪的肚子,已經驟然消停下來。
“不怕,不怕……”
而短暫凝視着這一幕後,薩拉竟是果斷伸手,哄嬰兒般拍打着小腹。
甚至看上去依舊不滿意,她乾枯而尖銳的食指,居然是在小腹上劃過,切開了本就殘破的衣物,以及還沒有殘破的皮肉。
血流奔涌,浸得長裙下襬大片鮮紅的同時,她另一隻手已經探進切口,小心翼翼地託舉出了一團——虛無?
沒錯,雖然動作輕柔小心到極點,但即便以付前的視角,此刻她手裡依舊是什麼都沒有。
不過隨着她的動作,肚子裡原本的異樣居然真的消失了。
而下一刻薩拉也是擺出了一個無比標準的,懷抱嬰兒的姿勢。
甚至還沒有結束,剛纔那種詭異的啼哭聲,彷彿憋了許久後一下爆發出來。
只不過源頭並不在薩拉懷裡,也不在她的小腹,而是聽上去來自四面八方,似乎跟整個阿孔斯融合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