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果老走後,雲重和離陽又聊了半天。男孩兀自跪在地上。
雲重見夔王的眼睛有些發亮了,看來是喜歡上了男孩的堅韌。他雖不喜有人用長跪不起這種不入流的要挾之術,但也不阻攔夔王收徒。畢竟王八看綠豆的時候並不是很多,這男孩現在估計就是綠豆。
“我很想見見八仙山上的長者,麻煩離陽道兄爲我引薦。”
離陽道:“祖師們都是得到高人,我想他們一定不會將道友拒之門外的。”
雲重傳音給夔王,讓他獨自處理男孩的事情,然後便與離陽上了八仙山。
八仙山的得名不僅因爲八仙的緣故,還有這山本來就是八座大山排立,而且形態各異,頗似站姿不同的八個人,是以得名八仙山。
仙山之上的虛空中飄浮着一座摘星觀,那裡是八仙等幕後人物居住的場所。普通的弟子們都分散在八山之上。
雲重遠來是客,住宿之類的事情應有外事堂負責。離陽將他介紹給外事堂堂主李康羅後,因爲有事便匆匆離去了。
雲重暗歎一聲還是撞到槍口上了。
“原來是李道友,在下雲重。”
李康羅趕緊還禮,誠惶誠恐地說道:“前輩多禮了。小人的後輩對前輩多有得罪,還請前輩大人不計小人過,暫且放過他們呢一次,我一定親自下山教訓他們,讓他們不敢再行錯事。”
雲重有點暈。這都是什麼啊。又是前輩後輩、大人小人的。莫不是這廝看見自己修爲高深就怕了。不應該啊,好歹這也是他的地頭,仙人也要面子的,不找自己麻煩已經算是低頭了,有必要這樣點頭哈腰的討好嗎?
既然人家裝孫子了,那自己得當好個好爺爺。雲重面露和藹之色,道:“康羅言重了,都是一些雜事,我都已經忘了。我們修仙之人還是以修煉爲重,切莫讓俗世擾了道基。”
李康羅就在不久前得了張果老的法旨,說是不久之後會有一位長者來找他。而且這位長者與他的後代們頗有不和,讓他自己處理。
這還怎麼處理,張果老都說人家是長者了,擺明了是不向着自己。離陽是王重陽的得意授藝弟子(算不上弟子),由他親自陪着一個人,而且這人的修爲深不可測,看來是那位長者了。李康羅趕忙又是鞠躬又是哈腰賠罪,搞得自己跟德國總統一樣。
不過李康羅也很奇怪,既然是長者,爲什麼張果老祖師不請他到摘星觀去,反而向普通訪客一樣住在山上?
“各位師兄師弟師妹,果老我我回來了!”張果老一回來就上了摘星觀,見到幾位師兄弟都聚在一起,放佛商量什麼事情,連忙上來打招呼。
八仙中張果老排第四,其上有鐵柺李、鍾離權、呂洞賓,其下有曹國舅、韓湘子、藍采和、何仙姑。八人中以張果老最爲行爲不羈,落拓不絆。
鍾離權跟張果老性情最合,見他回來,挺着大肚腩,輕搖寶扇,道:“老弟,你去哪裡逍遙,怎麼不叫上老哥哥。”
鐵柺李骨子裡雖然也和鍾離權、張果老一樣,灑脫不羈,但在這麼多的師兄弟面前他還是要維護大師兄的面子,臉上略帶笑,道:“四師弟,我們等你很久了。咦,師弟,你把那位大神也帶到山上了?”
經鐵柺李這麼一說,其餘六仙的神識也向八仙山上掃去,果然發現一個強大無匹的神識,居然跟八仙等人不相上下,看似又不像熟人,以爲是張果老在外面新交的朋友。張果老遊歷四方,結識的朋友五花八門。
張果老看到大家的驚訝表情,略微有些得意,道:“這人這陣子非常火,想必衆位都聽說過。”
“哦?”鐵柺李聞言重新將神識探到外客的居所,這時發現那人的神識居然若有若無,面容根本就是朦朧一片,看不真切。“好厲害!”如果說剛纔鐵柺李只是有些意外的話,那現在應該說是驚訝了。畢竟在天界找個大羅金仙還不是什麼難事,但能夠將氣息收斂到這種地步的就不是一般人了。
張果老道:“最近一件殺仙案鬧得沸沸揚揚,諸位可知?”
衆人中以呂洞賓最爲嫉惡如仇,聽聞就是殺了兩個大羅金仙的人,一股殺氣撲面而來,“那廝居然還敢到我八仙山來,莫以爲我八仙山無人!”
韓湘子年紀最親,但畢竟是讀過書的人,見識不凡。而曹國舅則是當過官的人,對於一些鬼蜮伎倆熟悉無比。兩人的意見倒是不謀而合。
還未等他們兩人說話,何仙姑先說話了。
“三師兄還是那麼性急。我看此事蹊蹺得很。”
衆人都不傻。剛聽說有人殺了兩位大羅金仙時,衆人都是一笑了之。呂洞賓見那廝竟然公然來到八仙山,再加上他以往嫉惡如仇的性子,一時間才說出了剛纔的話。
話一出口,呂洞賓就知道不對了。傳聞那廝滅殺了兩個大羅金仙,但出來找那廝麻煩的卻是葛洪老兒的靈丹坊。這事就蹊蹺的很了。
曹國舅做官做到成仙,也算是精明無比了。他分析道:“我聞死的兩位大羅金仙中一位是散修,另一位則是一個名叫祁連宗的太上長老。散修也就罷了,勢力單薄。但祁連宗的實力據說不弱。爲什麼跳出來找麻煩的不是祁連宗,而是靈丹坊?”
呂洞賓很快回過味兒來,道:“有兩種可能。一就是山下那廝知道了靈丹坊的什麼秘密。二就是靈丹坊想拉攏祁連宗。祁連宗實力雖然不強,但畢竟是一個不小的門派。”
藍采和道:“我看是兩者兼而有之。”
張果老不理會這些,道:“有人傳言,不久前他曾闖進祁連宗的玉皇山。其後山上陣法啓動。後來雲重那人又活着回來了。這就說明殺人奪寶之事實在是子虛烏有。”
韓湘子道:“四師兄想要招攬他?”
張果老道:“有何不可。”
衆人沉默了一會兒,曹國舅道:“靈丹坊的老闆是葛洪,葛洪是皇帝的人。師父他老人家對青帝有傳功之恩,說來也是我們師兄。他現在站在炎帝一邊,我們已經無形中站到了炎帝一邊。如今就算招攬了那人也不過是多一個話柄罷了,倒也無妨。關鍵是要看那人值不值得我們冒險。”
張果老爲人灑脫,覺得這個問題太沉重,笑道:“幾位專門在這裡爲我洗塵麼?怎麼沒看到酒菜?”說罷還四處看看。
鐵柺李道:“老四你不回來我也得派人出去找你。”
張果老見鐵柺李等人絲毫沒有爲自己搞笑的方式所感染,仍舊一臉的冷峻,忙道:“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鍾離權眉頭緊皺,道:“前不久炎帝和皇帝分別拜訪了師父,隨後玉帝和王母又分別來了一趟。”
張果老知道這裡面的意思,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道:“天界大戰將要開啓了嗎?”
衆人默不作聲。
張果老接着說道:“你們是想讓我占卜一下?咳咳,各位太擡舉我了,比起幾位師兄弟,我的占卜之術自然是當仁不讓,但這件事複雜無比,連師父他老人家都拿捏不準,更何況我。”
鐵柺李道:“老四你還是試試吧,終歸讓我們幾人心裡有些低。師父這些天閉關,任何人都不見。師兄弟們心裡有些慌了。”
張果老見大家望着自己,就算再不行也只好悶着頭皮上了。
“占卜這玩意兒還得用河圖洛書,不過那東西落入了伏羲手裡,咱肯借,人家也不肯借給咱。姑且用我自己煉製的鐵八卦試試吧。”說完張果老祭出一面手掌大小的鐵八卦。
鐵八卦祭出後變得有磨盤大小,八仙各佔一角,各管一個方位,傾力施展。鐵八卦受了八人的真元,八卦上開始有朦朧的白霧生氣,讓人生出飄渺神秘之感。
白霧升到兩米多高,成一面鏡子。
突然,砰地一聲,鐵八卦爆裂,八人修爲精深,倒是沒有傷着,只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嚇了一跳。鐵柺李七人望着張果老,希望知道原因。
張果老苦笑道:“諸位,這可不怪我。這是有大人物遮蔽了天機,就算有河圖洛書我估計也沒用。”
七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遮蔽天機,這種事他們也能幹的出來,但那是小範圍的天機。而這個不同,明顯是將天下運道的走向都遮蔽了,這樣的神通估計就是至聖也得兩三個人才能做到。
鐵柺李搖頭道:“天機不明,一步錯,步步錯。我等想要置身事外根本是不可能,怪不得師父要閉關了。看來我等到了必要的時候也還是閉關吧。”
呂洞賓不以爲然,道:“我等都閉關,豈不是讓人以爲我五莊觀無人。”
鐵柺李沒有說,但心裡卻在說:示弱總比被人滅了強。
曹國舅道:“大戰雖然不遠,但一時間還是無妨的。我們要趁此良機壯大勢力,省的到時候必須選擇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