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月華清淺。
知書在退出大夫人院落後,便自顧尋了處偏僻幽靜的小道離開,她的懷中赫然便是適才大夫人交予她的紫檀木小盒子。
月色揮灑而下,精緻的盒子泛着幽光,知書略一打量,便移開了目光。
誰又能知,這看似精緻優雅的盒子,卻是個會傷人致命的物件?
知書在大夫人將木盒子交予她手中時,她便不想繼續周旋於大夫人與十夫人之間,於她而言,目前最重要還是組建屬於自己的勢力,只有如此,她纔能有保護自己與親人的資本。
藉着夜色掩蓋,知書步履極快,剛一到十夫人的院落處,便被久候在門口的婢女迎了進去。
知書下意識的心中一突,果然她還是小瞧了十素,身處院內,卻還是能知曉她被大夫人喚去的事,隨之前頻繁打着交道,但現下同時心裡越發警惕。
卻不知,她現在的行動,大夫人又是否知曉,想來是不會的,畢竟她已經足夠小心翼翼。
知書被丫鬟引進了十夫人的室內,她正端坐與梳妝銅鏡前任由身後的兩個丫鬟卸去她的髮飾。
“你來了。”十素的口吻十分平淡,像是知曉知書定然會來一般。
知書正了正身子,還是對着十素略一行禮,道:“十夫人福安。”
“行了!這大晚上的你與我何必行什麼虛禮,且說正事吧!”十素極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話落,又朝着幾個丫鬟道:“你們先下去,今晚你們什麼都沒看見,該如何做,你們必是知曉的。”
十素略帶威脅的話語,幾個丫鬟自然心領神會,只能明哲保身的行了禮,退了下去。
待丫鬟離去之後,知書才略一擡頭,輕笑一聲,道:“十夫人竟這般神機妙算,猜出知書今夜會到此。”
十素理了理兩鬢間略顯凌亂的髮絲,緩緩起身,盯着知書好一會兒才淡淡說道:“你也不必試探我了,我並沒有找人盯着你,只是,大夫人行事何時低調過,你被大夫人的人帶走時,看見的人可不少!”
知書這才釋然,隨即從懷中拿出了那個紫檀木小盒子放置於桌案之上,輕聲道:“知書怎麼敢試探十夫人,只是不解罷了,這木盒子便是大夫人交予知書的!”
十素也沒在追究於剛纔的事,反是看着那桌案之上的木盒子,疑惑道:“這是何物?”
“它是何物知書也是不知曉的。”這話倒是不假,大夫人只說將盒子放在十素這裡,任誰都聽得出,那絕不是什麼好東西,知書也沒那個心思去探查看到底是何物。
十素正要出聲詢問,卻聽知書轉而又說道:“不過,這東西卻是今晚大夫人尋我過去的原因,至於它的作用嘛,便是十夫人”
知書的言語未盡,但十素卻是聽了個明白,大夫人給自己的東西?能是好東西?倒是能讓自己一命嗚呼的可能性大。
思及此處,也顧不得知書尚在此處,十夫人原本泰然處之的神色不由得變得難看起來,一雙原本好看的眸中滿是陰翳。
“十夫人?”知書輕喚了一聲,十素的反應倒在她的預料之中,想來也是,任誰發現有人不擇手段的想要自己的命,也好受不起來。
聽到知書的聲音,十素這纔回過神,毫不遮掩的回了知書一聲,隨即轉過身,順手拿起梳妝桌案上一隻玲瓏剔透的碧玉手鐲,徑直戴在了知書手上。
知書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見她手腕已然戴上了那隻碧玉手鐲。
“十夫人,這”知書瞭然,她到沒想到十素會來這麼一招,讓她有些措手不及。正說着,知書就要取下碧玉手鐲。
十素按住了知書欲取手鐲的手,故作不悅的說道:“你可是嫌棄我這碧玉玲瓏鐲!”
“不敢,十夫人這般厚禮,奴婢實在”知書客套着,聽聞十素的話語倒是停下了手中的人動作,不再去取手腕上的鐲子。
方纔她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十素這一舉動可不僅僅是感謝自己救了她一命,更多的反而是示好,今晚之事,更能讓十素知道自己所有的價值,不過還是需要多加小心。
想到此處,知書再對着十素福了福身,故作感激道:“奴婢多謝十夫人厚愛。”
十素微笑着一邊扶起知書,一邊說道:“這碧玉玲瓏鐲是我尚在閨中之時最是喜愛之物,不過自來了相府後,就甚少再用了。”
聽這話,知書自然明白,十素是想她安心收下,就算別人看見,也不會知道這是十素所贈送之物,更不會知道她們有所牽扯。
“知書多謝十夫人!”知書再一次對十素表示了感謝之意。
“說感謝就見外了,知書於我可不是外人,不是嗎?”十夫人嘴角微揚,似笑非笑。
夜色漸濃,知書只聽得十素閒說了幾句,便退身離去了。
一句小心翼翼的回到院落,本以爲已經這麼晚了,顧以畫怕是都已經就寢了。卻不曾想到,房間內竟是燭火搖曳,隱隱還有談話聲。
開了院門,慧兒見是知書,略顯恭敬的喚了聲:“知書姐姐回來了。”
知書略一點頭,隨即朝着房間處瞥了眼,略有些疑惑的問道:“夜如此深了,是誰來了?”
“哦,我正要告訴知書姐姐呢,是二夫人,來了好一會兒了,四小姐正陪着呢。”丫鬟低聲迴應道。
“二夫人?”知書倒是有些不解了,這麼晚了二夫人爲何會來?“你可知二夫人來找四小姐有何事?”
“這個慧兒就不知道了。”慧兒搖了搖頭,隨後又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有些忐忑的悄聲附在知書耳邊說道:“不過,知書姐姐若是進去可得小心點,奴婢看二夫人來時有些惱怒呢!”
知書隨口應了一聲,便緩步進了室內。
顧以畫看上去確實正在和二夫人談論着什麼,二夫人一直皺着眉頭,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樣子,顧以畫正在勸導她。
“小姐福安,乾孃福安,小姐,您剛纔要的紅豆荷葉糕奴婢已經吩咐廚房做好了。”知書一進主房內,先行了禮,再借着事情給自己留下找個藉口。
顧以畫也猜到了知書的用意,便順着她的話回覆道:“暫且不用,對了,知書你就先留下吧!”
對於此,溫婉也沒有表示反對,知書是她乾女兒,那日看她神情,也也是真情切意,倒也不算外人,況且,她現在正爲別的事煩心呢,哪有時間顧及一個小丫鬟。
顧以畫和溫婉再次相談,爲了能讓知書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顧以畫還故意多說了幾句,溫婉自是沒有發現,不過知書倒是明白了個大概。
卻原來是因爲顧清的壽辰將近,需要人主持操辦,本來這操辦的理所應當的是目前正在掌家的二夫人溫婉。
但奈何,溫婉畢竟才掌家不久,對這種大場面想來會無比生疏,故而顧清便有了讓大夫人主持操辦的心思。
可是,雖然僅僅是主持操辦這次的筵席,但溫婉卻絕不想自己的權利被生生的分出去,何況還是重回大夫人手裡,這是她不能接受的事。
所以,在知道的顧清的念頭後,溫婉便只得來尋自己唯一的女兒,希望能商議出個好主意。
只是,商議了好一會,也沒能得出個所以然來,直到被大夫人喚去的知書回來。
“女兒,你可想到了什麼好法子?”溫婉擡頭詢問了顧以畫一聲,又幽幽地嘆了口氣,“若是這操辦宴會權利再交給大夫人,怕是以後別的權利也會被她再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