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顧以智歸來,知書的心裡是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情感的。
“小何那邊若還是有消息傳來,小生定會是第一時間過來告知姑娘的。”子葉對知書行了一拱拳之禮後便從窗邊離去了。
知書心事重重的子葉也未曾計較,他現下還有些事兒要做,所以把事兒交代給了溫潯之後,知書便回府去了。
進了丞相府,順道去了廚房提了兩個食盒,一切看起來做起來都與平常無異的事情,回到了芊萍院,院裡的月季也還在迎風招展着。
經過一年的修剪栽培,月季還是如往昔一般嬌豔,不過後來那老園丁又另開一圍種了些別色的花兒,細細碎碎,倒是有別樣的別緻,別緻一格,知書只覺得賞心悅目。
日落西山,見知書推門進來,顧以畫放下了手中的書,這一年,從自己給太子殿下送的兩包糕點開始,太子對自己的看法也是日益改善,這倒是一個好的發展,只是
又是一年過去,榮千憶短壽的事情雖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尋藥的事兒也託人去辦了,可卻毫無眉目。
反倒是久不久又來自個兒眼皮子底下走一遭又不見了。
這一年,知書被榮千憶那細緻無比的關心與幫助下也對榮千憶漸生好感,前世自己也就是喜歡着榮千憶,後來榮千憶犧牲自身性命救了自己與知書,自己的心裡更是心懷感激,若是他要取自己的性命自己都會毫不猶豫的獻上
“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知書提着食盒進門,就看見顧以畫正神遊天外,知書快步上前用手在她的眼前晃動,顧以畫回過神來,知書正皺着眉頭看着自己。
“啊?爲何如此之早便回來了?”顧以畫問道。
知書見顧以畫回過神,放下食盒,去拿了銅盆出去盛水回來讓顧以畫淨手。
顧以畫淨了手,知書也布好了菜,隨後兩人坐下,顧以畫起筷,隨後想到了什麼,便問道:“方纔見你回來便愁眉緊鎖,可是發生了何事兒?”
“嗯。”知書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隨後反應過來,也不想瞞顧以畫,便道:“焦何公子的朋友傳來情報,顧以畫不日便會回到丞相府。”
“哐當——”
“這?這”聽聞知書的話語,顧以畫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隨後結結巴巴的道:“這不會是真的吧?”
“不會有假,畢竟焦何公子的朋友信得過。”知書悶悶的說道,隨後起身,準備出去爲顧以畫拿一雙筷子回來。
顧以畫見知書起身想要出去。便急急問道:“你去哪兒?”
知書道:“去爲你拿一雙筷子回來,不然怎麼吃飯?”
顧以畫的腦海裡又浮現了前世孩子被宋明哲摔死,她被毒打,小姐那被大火包圍着的情景。
顧以畫渾身顫抖,眼神怨恨的不知盯着哪一處兒。
知書回來之時,顧以畫正呆呆坐着,兩人食不知味的吃完晚膳後便洗漱就寢了。
夜漸深,兩人正熟睡着,但卻都面目帶着驚恐,眼角流着清淚,口中說着不要,手腳還不斷的揮舞着,隨後兩人猛的坐起,齊齊驚醒,藉着月色看清了對方是何人之後便撲上前去相抱痛苦。
“我好怕,我好怕知書,我夢到夢到我們的前世,最後我和你都被那些人喊着喊着妖怪給燒死了。”顧以畫抽噎着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知書也是哽咽無比,她又夢到自己的孩子了,那場景歷歷在目,怎能相忘?心下更是對那宋明哲與顧以畫恨得深入骨髓。
“砰砰砰——”
“砰砰砰砰——”
月朗星稀,濃墨的夜幕下,丞相府的大門被敲響,守門的小廝怕是哪家的大臣過來尋那丞相爺商量事兒,便也忍着不耐煩的起身去開了門,隨後看到了一個人提着燈籠站在門外,待看清後,神識一個激靈,心裡隨即想起了那進了百蒼門學藝的六小姐,便恭敬道:“原是六小姐,六小姐請進。”
顧以智卻斜視了那垂頭的小廝一眼,隨後卻是提着燈籠走了。
第二日一早,知書如往常一般伺候着顧以畫洗漱,但眼裡有些憔悴,那精神是強打着的,顧以畫的神情也好不到哪兒去,昨晚兩人都做了個噩夢,隨後便是無眠到了天亮。
“聽說了麼,昨夜六小姐回來了,現下正在老爺的書房呢。怕是想念老爺想念的緊。”
“嗯,可不是麼,昨晚聽到大夫人嚶嚶切切的哭着,怕是想念六小姐想念的緊,今早一早六小姐便又迫不及待的去尋了老爺。”
“誒,快些走吧走吧,不然等下又得挨夫人的罵。”
知書提着食盒沉着臉色,腳步匆匆的經過了兩個丫鬟,隨後朝芊萍院行去。
顧青的書房內,顧青負手背對女子而立,一女子身着雲雁細錦衣,眼裡晦暗不明的看着顧青,隨後卻是先開了口,道:“父親,女兒回來父親就那麼不心喜麼?”
“並無。”顧青答道,隨後他問道:“此次出去,可有何意外否?學意如何?”
“一切安好,女兒也學成歸來了,便請父親允孩兒一個條件。”
“只要爲父力所能及之事兒,但說無妨。”顧青轉身坐下,看了眼學成歸來的六女兒,隨後便轉過頭輕咳了下。
顧以智眉眼精緻,大夫人生的本就不差,顧青更是人中龍鳳,所以顧以智之前生性癡傻,面貌便不被人重視了,現下的她嘴角噙笑,有些不知天高地後的樣子,讓顧青在她身上依稀看到了大夫人的影子。
桌上的茶壺壺嘴熱氣嫋嫋,現下正被一芊芊玉手提在手上,蜜黃的茶湯傾瀉而下到那茶杯中,熱氣蒸騰,隨後被那手拿起,送到另一人手中。
“請爹爹勿要見怪,女兒回來還未爲爹爹奉上一杯茶便提要求,是女兒不懂事兒了。”顧以智笑道。
“無妨。”顧青擺擺手,隨後抿了一口茶水,接着道:“方纔你所提的要求”
“便是女兒請爹爹讓孃親重新掌權。”
“砰——”
顧青手中端着的茶杯被重重的摔到桌子上,濺出了大半杯水,他冷聲道:“胡鬧。”
顧以智也不惱,她又盈盈一笑,道:“父親可知寵妾滅妻一詞?又可知它的危害?”
“可二夫人這一年多把相府也打理的井井有條。”顧青不悅的沉聲道。
顧以智卻是放下了心,既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後顧青未提此事不要再說,說明還是有轉圜的餘地的。
於是顧以智便再接再厲道:“爹爹是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是被人所知,定是有很多人效仿爹爹的,且不說會造成多麼惡劣的影響,但說那皇上對結髮之妻可是用情至深,若是此風氣被皇上所知,再被相府那個不長眼的狗東西傳了出去,爹爹您該如何是好?”
顧青思量了下顧以智口中的話語隨後卻是遲疑道:“可大夫人她心胸狹隘,卻是容不下那些夫人,三番兩次的陷害,叫爲父如何能容忍。”
“孃親也是被爹爹寵愛別的女人的那妒火衝昏了頭腦,女兒敢擔保,孃親定會好好的給爹爹當個賢內助,再也不出那些事兒給爹爹蒙羞了。”聽聞顧青的鬆動,顧以智連忙保證道,隨後不再說話。
“好!那便讓大夫人重新當家,今日給你的洗塵宴,爲父會傳達給她們的。”
顧以智聽聞這些話心裡嗤笑一聲,果然,顧青對自己的仕途比任何事兒還要重要,看那神色已完全不顧那夫妻情面。
“那女兒便先告退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顧以智鬆了口氣,隨後心情頗好的走出了書房,正好與顧以畫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