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就到了去金龍寺上香的日子,大夫人爲此已經忙活了好幾天。
血月從那晚回來便把自己悶在房內不出,知書敲門也不開,顧以畫過來也是無功而返。
血月呲牙咧嘴的藉着透窗進來的光線,從模糊的銅鏡中看着那紅腫的鼻子,而後敷了些自己從丞相府一夫人那兒所拿的像是治淤血的藥膏,這纔打着呵欠回那牀上睡了。
血月的反常知書也沒心思理會,昨晚至今已過了一箇中午,按理說那些人應當是早在大街上或亦茶館裡散佈消息了啊不可能到至今都未曾有動靜。
無那動靜便表示明日一到,衆貴胄公子不會到場,知書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喲?”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了知書的耳朵裡,知書疑惑道:“十夫人?”
隨後反應過來,急忙行禮道:“十夫人福安。”
十素掩嘴輕笑一聲,道:“也不請本夫人坐坐。”
知書自然是把十素引到了樹蔭的石凳下,十素也不計較,開門見山道:“昨晚本夫人屋內進了個小賊,也未曾動過什麼東西,只是不見了一支藥膏,是十一夫人送與本夫人的,至於本夫人爲何會找上這兒,自是那清香引領而來。”
十素的一番話知書聯想到血月也猜了個大概,隨後知書道:“那支藥膏是治傷的罷,實在是事出有因,請夫人多多包涵,多少銀兩,知書願賠了夫人的損失。”
十素又是一陣輕笑,道:“何事兒啊,喝不說來聽聽?”
知書心念一動。給十素倒了杯茶,便把自己的擔憂與十素說了,十素聽完之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本夫人定會鼎力相助,那藥膏當是本夫人送你的罷,你且放心。”
“那知書便先多謝夫人了。”
十素嘴角掛着一抹玩味的笑,隨後卻是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知書鬆了一口氣。
第二日,丞相府內的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金龍寺坐落在城外山中,路途遙遠,道路崎嶇,而那陣勢卻是比兩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對外的陣勢是有了,可幾位小姐還是如兩年前一般一同坐在那輛馬車中。
現下除了顧以畫,其他三位小姐在狹窄的馬車內大眼瞪小眼,臉色都頗爲鐵青。
其他三位雖有兩位是不願惹事的性子,可不是還有一位小姐有些快人快語麼。且前些時候還被人所陷害,着實是被結結實實的嚇了好幾天。
顧以舞不滿的開口抱怨道:“這真是的,自家女兒回來了,陣勢比前兩年的大了,而我們還在同一輛馬車內,可真是偏心。”
“好了,別說了。”顧以棋總是想着息事寧人,對於她來說,能不受勞累便挺好了,不是她的她也不強求,聽聞顧以舞這般說,只開口勸道:“你個性子隨性的傢伙,大夫人安排什麼便是什麼,何必空怨一番,別人又無何感知。”
“我也不服啊,二姐。”顧以書嘟囔着,卻被顧以棋一個糖炒栗子痛呼一聲止了下面的話語。
“大家可都知過幾日後宮選秀的日子了吧?”一直沉默不語的顧以畫開口道。
“這自是知的,可四妹的此話怎講?”顧以棋疑惑的問道。
知書道:“大小姐定會進宮的。”
“你一個小小的丫鬟又如何能得知?”顧以書不可置信的質疑道
知書接着道:“不可更改的了,那些丫鬟姐姐們都那麼傳呢。”
顧以棋偏頭看了一眼說了一句話就又沉默的顧以畫,顧以棋不解道:“莫非四妹不想入宮?”
顧以畫輕輕搖頭,微微一笑,若有所思的道:“不想。”
顧以舞便好奇了,她急急問道:“爲何?”
“原因有二,其一,皇上已步入不惑之年,後宮佳麗三千,他又如何有心思看上你我?其二,我只願此生平凡嫁個我所心怡的男子過平淡的日子。”
顧以舞聽到這個應答只不滿嗔怨道:“四姐你倒是個沒出息的。”
“也是。”顧以棋聽完顧以畫的話語,輕笑一聲,自責道:“姐姐倒是忘了,妹妹兩年前便又心上人了,自是不願入宮的。”
“其實入宮也不好,我倒覺得四妹說的不錯。”顧以書喃喃道:“入宮,就像是從丞相府這座牢籠去了一座更大的牢籠罷了。”
顧以畫只是笑笑,沒有再做聲,說她沒出息,可誰又知道那些所謂有出息的女人最後是什麼下場?
“六妹可是要多多提防她了。”顧以畫話題一轉,又轉到了顧以智的身上。
顧以舞聽到了被提起的顧以智的名字便面色鐵青,她咬牙道:“我上次只被她害的不淺。可嚇了我好幾天。”
知書趁機提醒大家道:“六小姐的心計可謂是太重了,爲了陷害五小姐竟連那無辜的丫鬟的性命都能不眨眼的取了,這次陷害五小姐不成,想必下次便就是陷害其她幾位小姐了。”
“知書你可別危言聳聽啊,我們與她交集不多,且也未曾得罪與她,她爲何會報復我們?”顧以書聽了知書的話語後寒毛直豎。
知書腦海裡又閃過前世的一幕幕,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無奈而悲愴的眼神卻是嚇了幾位小姐一跳,顧以畫感同身受,顧以棋和顧以書見她們不說話了,心裡便信了她們的話幾分,顧以舞心裡更是警告自己看到顧以智要小心翼翼的。
知書的心事重重,這一次,是相府命運的一次轉折,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她已經盡力,剩下的就看她們自己的造化了。
隨後,誰都沒有再出聲,心中暗暗盤算或亦猜想着自己的未來。
而另一輛車內的顧以琴和顧以智姐妹倆,也正在爲進宮這件事討論得正熱。
“大姐,你是相府嫡出的大小姐,你進宮自然是名正言順,你才貌雙全,整個相府有誰能與你相比?”
顧以智從一開始就捧着顧以琴,她的目的就是讓顧以琴進宮,讓其他姐妹將她視爲眼中釘肉中刺,讓她們盡情的鬥,而她顧以智便可坐收漁利。
顧以琴本就性情嬌縱且心高氣傲,聽聞顧以智如此誇獎着自己,也只覺得只有自己有資格入宮,也只有她有資格給相府帶來無上的榮耀,可有一點她不明白,自己這個親妹妹爲何如此希望她進宮。
思及此處,顧以琴便問了出口,她詢問道:“六妹,你我皆爲嫡出,你爲何不爲自己考慮,反而處處想着我?”
顧以智眸光一暗,隨後裝出一副委屈而可憐的模樣,苦笑道:“因爲你是我大姐啊,而且你那麼優秀,我怎麼敢跟你比?我生來癡傻,浪費了這十多年的光陰,錯過了多少要學的知識,隨去了那百蒼門,卻也只有一年,能學到點皮毛都不錯了,大姐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京城公認的才女,而我,什麼都不懂……”
“哎呀,好啦好啦!”顧以琴打斷她的話語,心疼的安慰她道:“你是我親妹妹,以後有我的一天好日子過,就不會讓你過苦日子,你就放心吧!”
顧以智面上一喜,隨後調皮的笑道:“那便多謝大姐了。”
可顧以智心裡想着的卻是恨不得顧以琴早點去死,顧以琴說會對她好就怪了,她可清楚的記得她癡傻的時候這個所謂的大姐是怎麼對她的,那時候她可有想過,她是她的親妹妹!
此時顧以智早把整個相府都當成了報復的對象,包括她的父親母親,她通通要從他們身上把她曾經失去的全都找回來!
大夫人看着顧以琴與顧以智兩姐妹其樂融融的你來我往心裡也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