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勢欺人的鎮長已經被容千憶給處理了,但是一個鎮不可一日無長。所以,即使處理了前鎮長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民衆還是爲選舉新鎮長而操碎了心。
鎮長需要端正大公無私,爲民着想等優良品質,而且,有了前鎮長的悽慘下場,曾經許多覬覦鎮長之位的人此時都難免變得縮手縮腳。
就在衆人無計可施之時,知書站了出來。因爲前鎮長的事情,她和容千憶兩個外來人得到了小鎮民衆的認可。
此時小鎮的百姓都被集中在村口,每家每戶的一家之主都在發表着自己的看法。而知書站在臺上看着人頭攢動的人羣,拔高了嗓音,"請大家靜一靜,小女子有幾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衆人見是知書,自然不好拂了她的面子。於是不消一會兒,臺下便安靜下來,都不約而同的拿打量的目光掃視着她。
知書微微一笑,全然沒有因爲被無數雙目光的打探而感到窘迫。她頷首,望着衆人。
"其實,鎮長之位,小女子心裡早已有人選。只是小女子並非鎮中一份子,本不該插手此事。但是,小女子見衆位鄉親父老因爲此事勞心勞肺,顧而唐突逾矩略表愚言。"
"知書姑娘,你雖不是我們鎮中之人,但是這幾日的相處,我們早已把你當作自己人了。所以知書姑娘不必見外,若是有什麼想說的,說出來便是!"其中一個白髮銀鬚的老人眯眼說道。
"是啊,是啊!知書姑娘不必見外,咱都是自己人!"
"是啊,是啊!"
臺下的民衆也紛紛附和着。
知書抿着脣,莞爾:"小女子先行謝過父老鄉親的厚愛了。"繼而又說道,"前鎮長便是因爲品行不端,仗勢欺人才會引起公憤落得如此下場,所以,小女子認爲,鎮長應當是一位德高望重,有博識之人。並且有博愛之心。只有如此,方能得此鎮長之位。"
"是啊,知書姑娘說得在理,只是不知姑娘心中的人選是?"又有一身着青衫的壯漢問道。
知書的眼角落在隱在暗處的容千憶身上,略微停頓,她收回視線,"墨軒書院的沈老先生,德高望重,知識淵博,爲人處世上也是沒有絲毫差錯。小女子認爲,他便是這新一任鎮長的不二人選。"
知書的話語剛落,臺下便開始嘈雜起來,似乎是就這個決定議論開了。
"哎,沈老先生!我們怎麼沒想到他呢,之前就連鎮長都要留他三分薄面呢!"
"是啊是啊,細細想來,他的確是足以勝任這鎮長之位的。"
"他雖是老先生了,但從不端架子,見了人也是笑臉相迎的。依我看啊,這鎮長之位可不就非他莫屬了。"
……臺下的人還在議論着,知書淺笑吟吟,安然自若的等候着最終的結果。她有信心,結果定是與她的想法是一致的。
約莫一柱香的功夫,臺下漸漸消了聲響,衆人面面相覷,繼而一致頷首喊到,"我們一致認同知書姑娘的建議!"
"好!"知書笑了笑,望下臺下的某處,此時正有一位青衣白褂的銀絲老人緩緩走向臺前,他拂了拂衣襟上的褶皺,既而微微俯首,朝着衆人鞠了一躬。
"沈某多謝大家的信任,沈某不敢妄自承諾能夠擔此大任,但沈某定當盡心盡力,望不負衆望!"
"好,好!"臺下掌聲雷動,一時之間,衆人心口積壓着的那塊巨石也卸了下來。能得此鎮長,也是他們的心願啊。
知書望着臺下民衆臉上洋溢着歡喜的笑容,心裡也不自覺的變得暖洋洋的。
她轉身,蓮步款款至臺下。她想,現在這個臺子還是留給沈鎮長吧。想必心思縝密的他應當已經想好整治鎮中不良之人的法子了。
知書慢慢退出人羣,便見着了正孤身立在湖邊笑容燦若星辰的容千憶。柳絮輕揚,時而撩過水麪,時而輕拂他的肩,猶如婀娜多情的女子。而他,就靜靜的站在那裡,着一襲白袍。風輕揚着,他淺笑着。
她聽到他輕聲喚道,"知書。"
知書微微一愣,爲何方纔有那麼一瞬她會覺得眼前的場景如此熟悉?
知書……知書……
知書試圖再深一步的去回憶,但如往常一樣,她的腦子便猶如被鋼針刺入般疼痛難忍。她揉了揉眉心,無奈的嘆了口氣。罷了,還是順其自然吧。
注意到她神色的異常,容千憶大步上前,"知書,怎麼了?可是身子哪裡又不舒爽了?"
知書搖了搖頭,"無礙。"
在記憶沒有恢復之前,她終究是做不到對旁人放下戒備,包括容千憶。所以,對於他的關心,她裝作毫不知情。
見她無礙,容千憶不經意間提起的心這才落了下來,她就是這樣,一個微笑,一個蹙眉,都能隨意的在他波瀾不驚的心湖裡掀起漣漪。
"我們在這也停留了一段時日,也該啓程繼續出發了。今天在這再歇一天,明日就出發吧。你意下如何?"容千憶鬆了口氣,問道。
"明日就要走了嗎?"不知怎的,知書突然心生不捨,概是這裡純樸的風土人情牽絆了她的心吧。
但是她轉念一想,此行可不是爲了遊山玩水來的,而是爲了找回那段失去的過往。這麼久了,她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這樣不明不白的活,令她對周圍每一個試圖接近自己的人都起了防備之心。
她想記起所有的事情,還有,容千憶於她,在曾經,究竟是何種關係。若是非親非故,何必如此執着。
於是,知書點了點頭,"嗯,明日便回去吧。"
於是當晚,二人稍微收拾了一下細軟,次日清晨便啓程了。
二人如先前一樣,坐在簡樸但不失雅緻的馬車裡,一路顛簸,昨日一夜未眠的知書倒也睡得安穩。
而容千憶凝着她的睡顏,幽深的眸子裡盛着濃濃的寵溺。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肆無忌憚的展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她不記得他了,她對他有了防備。而他也不能無所顧忌的表達自己對她的關心。他對她,愛的太深,生怕失去記憶的她承受不起。
行了幾里路,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容千憶擡了擡眸子,"何事?"
"稟主子,前面是條山路,若是乘馬車過去的話怕是過於顛簸。"簾子外頭的暗衛恭謹的回道。
容千憶擰了擰眉,傾身掀開簾子,瞧了瞧前方的山路。上面佈滿了大小不均的石子,若是硬要坐馬車過去怕是這馬車也要廢了。
他回頭望了眼依然熟睡的知書,道,"棄車,騎馬。"
"是。"暗衛連忙應下。
容千憶伸手正要抱起身旁的知書,豈料她卻徐徐睜開了水眸,朦朦朧朧的盯着他,"怎麼了?爲何突然停下來了?"
戒心還真是重啊,他還真是一點便宜也佔不得啊。容千憶喉頭一梗,但還是回道,"前方是山路,不宜乘馬車,只能騎馬過去了。"
"哦,原來如此。"知書站起身子,掀開簾子便勿自跳下了車。容千憶頓了會兒,也隨着下了馬車。
"知書,你不會騎馬,待會就與我共乘一匹馬吧。"容千憶制止了正要走向一旁正歡騰搖着馬尾的銀鞍白龍駒身旁。
知書避開了他伸出的右手,纖細的手環着蔥白的雙臂,頷首凝着他,說道,"男女授受不親,我們還是各騎一匹較爲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