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書不斷地盤問糾纏下,田封推脫不過,只好將他聽說關於東來島的事情如實告知。
田封的反應倒是出乎知書的意料,原來,田封也曾經也想去找這個島,還曾經差一點找到了他只可惜海上風險太大,除了他,沒有活着回來。
田封告訴知書,早些年,他曾無意中聽到江湖中有關於東來島的傳言,當時他的妻子病重,得知東來島有神醫,所以他毅然決然的決定出海尋找這個東來島。
於是,他用自己手頭的積蓄買了一艘堅實的船,揹着一個裝有幾塊大餅和一壺烈酒的包裹,隨身攜帶幾塊碎銀子,然後找到了好多想要出海的夥伴,然後帶着一顆充滿希望的心便上了路。
一開始,海上風平浪靜的,天藍的像畫一樣美,他本來心情愉悅的靠着船邊就着烈酒揪着爲數不多的大餅。
可惜,沒過一炷香的功夫,一隻不知名的海鳥飛過田封的頭頂,海上開始颳起奇怪的大風。隨後,波濤洶涌、驚濤駭浪,田封的船糾纏在海浪之間,幾乎要散架了。包裹和碎銀子早就不知道被甩到哪裡去了,他死死的扒着手中的羅盤,整個身子泡在海水中,口中嗆了好幾口海水。奇怪的是,海水竟然不是說書人說的那般鹹,有一絲絲甜,可是,甜味散盡之後,苦澀更加厚重。
大浪拍了過來,他險些喪命,幸好他當時福大命大,手中緊緊的趴着羅盤,倖免於難,可是同行的其他人,卻都喪命在了海上,除了他,沒有一人生還。
他在海水中漫無方向的漂了一天一夜,最後,羅盤帶他越漂越遠,好像途中看到過幾座島嶼,可惜怎麼努力,都無法靠近,不是有海鳥飛旋頭頂,就是有魚羣爭相越過田封的身體,幾番折騰,又遇到了一隻碩大無比的具有鋒利牙齒的大魚,他幾乎丟了性命。
好在,他飄到了一個無人的島上,那上面什麼都沒有,沒有食物,沒有水,他遇到了一個怪物,不過還好,他很小心,並沒有發生什麼衝突,他拼命自己的力氣,砍下了兩棵樹,做了木筏,又在海上飄了數日,這才得救了。
從此之後,田封心下大概明白了這個島的厲害之處,而後,他的妻子因病重便離世了,漸漸地,這個島在他心裡,就變成了執念。直到知書提起,這個塵封已久的記憶重新被喚醒。
其實,這麼多年,田封一直不甘心,他的那艘漁船,駛到這麼遠的深海區,如果不是遇到海浪,是不是他就會找到東來島,或者他的妻子還會活下來?
儘管知曉了一些田封的往事,但知書還是想要田封再去一次,然後帶上自己。田封被知書說的有些動搖,但還是勸阻她說:“知書姑娘,海上並非陸地,兇險萬分,那個東來島更是神秘莫測,危急四伏,你一個姑娘家,還是別去了!”
知書並沒有答應,而是更堅定的告訴他:“我一定要去,哪怕賭上我這條命,我也要去!”
田封被她的這番堅持打動,他也想解答心中藏匿多年的疑問和圓當年的好奇,恰巧手頭的積蓄更加豐厚了,索性命夥計即刻去尋一艘最堅實的大船。
知書匆忙向田封告辭,趕回客棧收拾出海的行裝。此時此刻,哪怕田封跟知書說即刻啓程,無需準備行李,她也會立刻照做。終於,可以真正的做一些事情,而不是空口說些無用的安慰話了。
田封這邊,夥計已經尋到了最堅實的大船。田封按照模糊不清的記憶,改裝着大船,自己加了許多繩子和泡沫,備用了幾隻羅盤,命夥計多備一些乾糧,並且用防水的牛皮袋子裝起來。最後,他悄悄來到自己的房間,從牀下拿出兩瓶好酒,也一起放到牛皮袋子裡。冰冷的海上,只有烈酒能暖身子。
客棧,知書在火急火燎的收拾自己的衣服和盤纏,房門都顧不得關上。焦何恰好來尋知書說事情,看到她這般着急的模樣,上前詢問。知書激動的一五一十的一股腦都告訴焦何,焦何不放心知書的安全,決定再給家人書信一封,然後,陪同知書一起出海尋東來島。
焦何心裡是忐忑不安的,這麼多年,無數人想着去尋找東來島,東來島並不是個秘密,只是苦於無人尋得到。所以,神秘感逐漸增添,幾乎要成一個傳說了。
但是,看着興奮的知書,焦何決定藏下心中的忐忑,安心的陪同知書一道,至少,自己能確保她的安危。
田封的大船改造的差不多了,遠遠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貼近船身,你會發現,船的四周都亮晶晶的。田封用泡沫纏繞了船身一週,在船裡也囤了一些泡沫。泡沫質量很輕,那個漁民的小船也很輕,對於那片神秘的海域,輕似乎比重更有力。
然後,船的下面,田封塗了一些藍色的顏料。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田封依舊能感覺到那天自己的船下面有東西在翻滾。這些藍色的顏料,可以混淆它們的視線,至少,它們出現在船身周圍的時候,田封能夠識別出來。
住在海島上的神醫家族,聽起來非常誘人,誰第一個找到,誰就是第一人。這份好處,這個虛名,都讓田封日益膨脹,他恨不得即刻出發,下一秒就尋得到東來島,找到住在海島上的神醫家族。人呀,都是有私心的。錢權薰心,名利誘人。
第二天,知書冷靜下來,細想覺得有些不對勁,潘子修把她帶到一個地下賭場那日,告訴她這裡的東家是最精通海路的,但是脾氣古怪,一般不親自出海。怎麼這次,田封竟然答應的如此豪爽,而且不惜重金去尋一艘最堅實的好船。
知書帶着心中的疑問去找焦何,焦何也仔細聯想了前後的事情,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
難道,田封有問題?田封那個爲了找東來島救妻子差點喪命的故事從來沒有在人前說過,所以,人人只知道這個東家脾氣古怪。許多有錢大戶人家,花重金請他出海,他都一一回絕。
田封這邊,依舊在鬥志昂揚的準備着船,從船頭到船尾,從左邊到右邊,從上方到下方,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將他的船摸了一遍又一遍,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容。
這次的出海,田封是一心抱着尋得到的想法去的。知書就沒這麼樂觀了,她聽到那些人說得這麼玄乎,又疑心田封本人是否有問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這兩天,很明顯的消瘦了許多。
田封只當做知書是激動的,反而不屑的跟她開玩笑,一口一個等我們尋到東來島,尋到神醫。
當然,這些小心思,知書和焦何怎麼會知曉,當年自己的妻子病重,他搭上了所有人的性命都沒有找到東來島,現在聽到一個黃毛丫頭要找東來島,那是不是代表着,此生再找到東來島?
是找到東來島,還是喪生在海里,這沒有答案,但是當初他既然沒有找到,但是活下來了,說不定這次也可以!
知書已經來到地下賭坊好久了,與其他人也沒了聯繫,每天就看着田封做些準備,預期還有多久能出海尋島。預期的日子就要逼近,知書的心裡此刻被尋島尋神醫的想法充斥的滿滿的,壓根沒心思去顧慮跟其他人的聯繫。
焦何這邊,偷偷派人打聽田封的底細。可惜,周圍都是田封的地盤和人手,焦何一點消息都沒有獲得。眼看出海的日子就要近了,焦何的心裡更加急躁。
知書看到焦何的急躁,以爲他是因爲離開妻兒太久而擔心,所以尋田封,幫焦何給妻兒書寫了第三封家書,告訴她們一切安好,無需掛念,可能有很久都不能回家,也不能寫信。
然後,又仿着焦何妻子的口吻,給焦何一封假信,想要以此寬慰焦何急躁的心情。焦何心中感激知書的細心,同時,更加焦躁不安。此次出行,安全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