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嫣小姐沒有回他的話,而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你這副做派想讓別人相信恐怕很爲難。
風少爲了避免兩人再生糾葛,於是主動上前說道:“公子,我們這還有幾道特色菜,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嘗一嘗?”
馮摯淡聲說了一句:“有興趣。”
“不過沒心情。”
風少先是一喜,隨後臉色便窘迫了起來,他這話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被大小姐懷疑而擾了興致。
一旁的漁嫣小姐自然也很明白,不過心裡一點歉意都沒有,因爲他對馮摯這種輕佻的人很不滿。
像這樣的人一般都是世家公子,非富即貴,平日裡最喜歡仗勢欺人,剛纔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仗着自己是客人便提出一些讓人不喜的要求。
“小姐,傘已經備好。”
“琴兒,我們走。”
片刻時間,丫鬟們已經人手一把絲帛傘了。
總共有六個丫鬟,皆是伴舞之人,還有其他的則是鎮子上的美人淑女。
只見漁嫣小姐口中的那個琴兒遞過一把絲帛傘,然後退在其次。
風少見狀,連忙說道:“恭送小姐。”
“不必了,好好照顧這個客人。”
誰知漁嫣小姐最後卻說了這麼一句話,讓人摸不着頭腦。
這個所謂的“照顧”到底是將他轟出去呢,還是真的好生接待呢?
一時之間風少茫然無比,正想清晰的尋求一點暗示,卻沒想到坐在上賓之位的馮摯突然站了起來。
他這一站起來,整個二樓的人都往這邊看來。
衆目睽睽之下,馮摯絲毫沒有怯場,反而膽大妄爲的說道:“怎麼八仙樓的小姐出爾反爾,現在就準備落荒而逃了呢?”
衆人一怔,皆是又驚又怒的看着他。
風少更是壓抑着怒氣質問道:“胡說!我們小姐什麼時候出爾反爾了?!”
漁嫣小姐亦是三分疑惑七分驚怒的看着他,什麼叫我準備落荒而逃了?
我只是打道回府,談何而來落荒潛逃?!
只見馮摯雙手抱胸,睥睨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然後緩緩的說道:“你適才不是說會安排他兩人的嗎?”
“這話我的確說過,但......”
漁嫣小姐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馮摯打斷道:“那不就得了,你現在屁都沒放個就準備回去了,不是出爾反爾嗎?”
“我說過,要是你逼~迫了他們,我就給......”
“別解釋那麼多了行嗎?出爾反爾就是出爾反爾!”
馮摯才懶得給他辯解的機會,只要咄咄逼人的說道:“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確有其事!”
“你趕緊將他們妥善安排好了,不然我今天就要大鬧八仙樓!”
“你!”
風少徹底情緒激動了,沒想到自己頗有好感的人竟然是一個無賴。
漁嫣小姐亦是有些不悅,繼續說道:“我......”
這次更絕,她一個字還沒有說完馮摯便搶先說道:“我就問你,你剛纔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漁嫣小姐沉默了,攥緊了手中的絲帛傘。
“你說啊,有還是沒有?”
緘默了片刻,漁嫣小姐平靜的說道:“有。”
“那不就得了,快點按照剛纔所說的做吧。”
此刻,漁嫣小姐已經摸清了馮摯的意思,那就是讓這兩個小乞丐有所歸宿。
得知了對方的這個想法後,她內心有些糾結,沒想到自己會被人逼着救濟別人。
以往都是自己接濟乞丐,而這次卻是被眼前之人用無賴的方法逼~迫她去這麼做,所以她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但最終,她還是應了一句:“嗯。”
聽到對方的回答,馮摯也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傢伙明白了我的意圖。
我的確有所意圖,只不過我圖謀的事情你拒絕不了。
其實這就是馮摯想見八仙樓大小姐一面的真正原因,在得知她時常救濟乞丐後,他便想着爲阿寶兩人安排一個歸宿。
只不過沒想到會用這樣的方法,搞不好已經得罪了很多人。
風少便是其一,對他簡直是怒到了極點。
之後,漁嫣小姐吩咐了一句:“風少,將這兩人安排下去當雜役。”
風少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緩過神來應道:“是!”
“這下,我可以離去了吧?”
漁嫣小姐蹙眉問道,其實嘴角上有一抹笑意。
馮摯訕訕一笑,連忙謙卑的說道:“好走好走,您小心淋到雨。”
這前後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讓所有的人不禁一愣,看着他滑稽的樣子又有點想笑不敢笑。
竟然目的已經達成,馮摯也沒有那麼盛氣凌人了,簡直是比奴才還有奴性。
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直接跟漁嫣小姐說出自己的想法便好,若是她真的有慈悲之心,那麼肯定會接受阿寶兩人的。
不過以防萬一,馮摯還是選擇了這種方式,不用自己爲難的開口,完全逼~迫她做出這樣的決定。
如果她的反應是不情不願的話,馮摯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什麼樣的人,就算她答應了馮摯也不打算將阿寶兩人交給八仙樓,而是自己帶他們找到更好的歸宿。
幸好的是這漁嫣小姐如同風少所說的那樣,是個有善心的人,在得知他的意圖後,很自然的配合了起來。
所以,基本上馮摯已經消除了對她的偏見。
至於漁嫣小姐對他的看法是不是還存在一些問題,那麼就不是他能夠考慮的事情了,因爲怎麼樣都已經無所謂了,我馮摯還不需要一個女子來判定我的好壞。
下一刻,漁嫣小姐領着一干丫鬟出了八仙門,手中的絲帛傘也適時的撐開了。
絲帛傘綢緞爲蓋,香木撐架,收攏如棒,張開如蓋。
這傘美觀無比,蓋幔上繡着蘭草荷花,走在雨中時更添唯美浪漫。
待一行妙曼的身影走後,風少才皺眉說道:“你適才怎的如此放肆?”
馮摯歉意的笑了笑,看來這胖子主管並沒有看出他的真正用意,所以對他很是不滿,稱呼的時候都不再用“公子”相稱了。
對此,他也沒有解釋,而是抱起了玲瓏說道:“八仙樓的服務周到,菜餚美味,這是你們應得的。”
說罷,馮摯從口袋中掏出一錠金子放在了桌上。
風少一見金子先是愣了一下,但臉上並沒有多少驚色,也沒有尋常人的貪婪之色,這就證明他也是一個心志堅定的人,或者說見過大風大浪。
“你稍等,我這就去給你換銀子。”
一錠金子吃這麼一頓已經是綽綽有餘了,所以他要去換取零錢,然後交給馮摯。
在他掏出金錠的時候,風少便決定不找他的麻煩了,而是放他走,走得越早越好。
他身份不簡單,還是先不要招惹的好。
之後,風少走到他身前,然後拿起金錠準備去櫃檯。
“不用了,我就在這裡住下便好,剩下的就當訂金好了。”
風少步子一頓,寒聲說道:“抱歉,八仙樓客滿,沒有空房給你。”
馮摯臉色一僵,也沒有多說什麼。
風少這是很明顯的不讓他住在八仙樓,因爲怕他再惹出什麼麻煩,至少也要避免他再侵犯到漁嫣小姐。
固然他的身份可能不簡單,但風少還是覺得有必要讓八仙樓遠離此人,而不是討好。
就憑他適才無賴的做法,讓風少內心就有些忌諱,所以這種人還是離的越遠越好。
馮摯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沒有爲自己辯解什麼,這件事情他雖然出發點沒錯,但畢竟手法有些不爲人道,所以他也沒有什麼怨言。
風少見馮摯既沒有發作也沒有說什麼話,於是便懷着忐忑的心走向櫃檯。
一路上他都有些心驚的,覺得自己好像徹底的得罪了對方。
能夠掏出這麼大的一塊金錠,想必身份背景肯定很恐怖,而且他的反應不驚不怒,更顯大家風範,所以讓他覺得自己惹到了一個不該招惹的人。
怎麼辦纔好呢,我怎麼就那麼混,這不是在爲八仙樓樹敵麼!
如果說馮摯大吵大鬧的話,他還不會覺得後悔,但越是平靜就越證明對方有底氣,所以一時之間讓他心慌無比。
再次懷着忐忑的心走向上賓桌席,而此時哪裡還有馮摯的身影,早就離去了。
馮摯拿着錢袋子一愣,詢問有些茫然的阿寶兩人:“那人呢?”
“走了。”
阿寶怔怔的回道,腦海裡還在回想剛纔的那一幕。
......
事情發生在風少離去的這一段時間內,阿寶心中有愧自然不敢說話,而杜子明神經大條,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自顧自的繼續吃着美食。
再不吃就沒有了,所以他顯得特別賣力。
下一刻,馮摯看了一眼他們便轉身離去。
兩人敏銳的察覺到了,下意識的跟在後面準備一同出去。
“你倆跟着我~幹嘛?”
馮摯直接回過身來蹙眉問道。
“大,大叔?”
杜子明一怔,好似被拋棄了一般。
阿寶神情掙扎,滿臉的羞愧,他反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爲他心中有愧。
“我已經爲你們找到了歸宿,何必再跟着我?”
馮摯的神情不無冷漠,有些想要撇清關係的意思。
兩人自然明白,但就是心裡有些不好受。
“阿寶,阿寶,你勸一下大叔啊!”
“我們跟着他好了!待在這裡我覺得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