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
馮摯覺得對方這個笑意充滿了意味深長,於是很不爽的問了出來。
白衫男子避而不答,拱手說道:“在下蕭之謙,很榮幸得見同道中人!”
馮摯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張口問道:“同道中人,什麼意思?”
蕭之謙繼而大笑,悉心解釋了一句:“適才你說遇到了這種人便會盡量去幫,也就是說你不會去刻意的幫人,這點與我又有什麼不同?”
“你不是壞人,但也不是一個爛好人,我看得出來。”
“所以呢?”
蕭之謙淺笑回道:“所以,我們倆是同道之人,都不會去一味的幫助別人,而是感興趣了纔會施以援手。”
“呵呵。”
馮摯突然冷笑了起來,他承認蕭之謙說得沒錯,但最後一句話卻是大錯特錯了。
“我倆不是同道中人。”
這是馮摯最後的結論,與蕭之謙截然不同。
蕭之謙眸光一沉,開口問道:“爲何?”
“呵呵!”
馮摯再度冷笑,看起來讓人不寒而慄。
“我跟你不同,我不會將別人的不幸當成興趣,我是真的願意去幫他們。”
“不管是黃馳、阿寶、杜子明,以及未來遇到的其他人,我都會真心實意的幫他們!”
“我明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所以我不會直接的給予他們幫助,而是讓他們自己戰勝自己!”
“單單是這點,我們就不同。”
蕭之謙聽完之後竟然流下了汗滴,從原則上來說他是不相信會存在這樣的人,但眼前的馮摯卻給了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就是對方沒有在說謊,也沒有虛僞的表現什麼,而是真正的這麼想着。
“還,還有其他的地方嗎?”
片刻之後,他強自鎮定的問了出來。
“有,當然有。”
馮摯目光一凝,從他的身上掃過:“你看起來身份超然,一輩子都沒有受過什麼苦,而我~草根出身,所以我們有很大的區別,以後也不會是一條道上的人。”
蕭之謙微微一怔,隨後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
“兄臺啊兄臺,你真的很有意思。”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受過什麼苦呢?”
當他用無比平靜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時,馮摯沒來由的愣了一下。
對啊,我憑什麼說他未受過什麼苦呢?
難道單單就憑他的扮相?
因爲他看起來氣度不凡,出身名門,所以從小到大就沒有受到過什麼威脅?
這顯然是很片面的,畢竟人這一輩子有多少事情是別人不知道的呢?
聽他的語氣,似乎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抱歉,是我冒昧了。”
明白這個事情以後,馮摯誠心誠意的道歉。
的確,不管是乞丐,還是富二代,都不應該給他們按上這樣那樣的標籤。
有時候這些標籤讓人羨慕,讓人榮光萬丈,但其中的辛酸苦澀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蕭之謙氣度過人,自然不會計較這些,爽快的笑道:“兄臺,到現在你還不願告訴我名諱嗎?”
馮摯微微一怔,思索了良久,才幽幽的說道:“馮摯,兩點水一馬,上執下手的摯!”
“馮摯兄,幸會幸會。”
蕭之謙抱拳致意,頗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意思。
雖然一開始對這傢伙沒有什麼好感可言,但是一番交涉下來,倒也沒有什麼討厭的感覺,於是馮摯有樣學樣的說道:“蕭兄,幸會幸會。”
蕭之謙也知道對方不可能一下子就成爲他的莫逆之交,於是緩緩的擡起酒杯說了一句:“馮摯兄,在下就先乾爲敬了!”
隨後,只見他一杯飲盡,酐暢淋漓。
馮摯見狀不甘落後,亦是傾倒入嘴。
這還是他第一次喝命運大陸裡面的酒水,只覺香醇無比,暖身暖神。
蕭之謙給他倒得是溫酒,自然喝起來有一股暖意,從內到外溫暖人心。
“馮摯兄,這酒如何?”
說實話馮摯不會品酒,在地球的時候最多也只喝過二鍋頭,所以他根本評價不上來,唯有敷衍的笑道:“好酒好酒。”
蕭之謙見馮摯有些言不由衷,還以爲對方並不知道這壺酒的價值,於是遲疑的說道:“這酒是什麼你嚐出來了嗎??”
馮摯訕訕一笑:“這個......我向來不貪杯中之物,所以對這些東西不是很瞭解。”
他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你這壺酒我一點也沒有嚐出來是什麼,因爲我根本就不懂酒。
蕭之謙沒來由的一嘆:“可惜,可惜了!”
馮摯聽罷有些不悅,不就是喝了你一杯好酒嗎?這有什麼值得可惜的啊!
下一刻,只聽蕭之謙愈發傷懷的嘆道:“可惜了馮摯兄與我相見恨晚,卻不是酒道中人。”
“你要是也飲酒作樂的話,那麼簡直是我蕭之謙的知己!”
馮摯見他說得有些誇張,嘴巴不禁張大了幾分。
我倆什麼時候相見恨晚了?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你得了吧,我不是不喝酒,而是一直以來沒機會喝罷了。”
這倒是實話,馮摯到命運大陸來一直都是這樣那樣的事情,並沒有什麼時間享受這些。
“哦?”
“那今日與我不醉不歸如何?”
馮摯本想拒絕,但是想起剛纔香醇的酒味,他點了點頭說道:“不醉不歸就算了,小飲幾杯便可!”
“好!痛快!”
蕭之謙豪爽無比的一揮手,然後給馮摯斟滿了酒杯。
一杯斟滿,他解釋道:“此乃清心溫離殤,一杯可斷腸!”
清心溫離殤,一杯可斷腸。
酒名太長,太長。
“我倆又不是離別,說得這麼傷懷幹嘛?”
“哈哈!馮摯兄你不懂,這酒是有故事的!”
馮摯不禁一愣,這酒還能有什麼故事?
“你且聽我細細道來。”
......
相傳,偏鎮曾是深山老林之地,異常的窮鄉僻壤,不過十幾戶人家,而且還隔的很遠。
那個時候還不像現在這樣繁華成街,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羣。
這天,暮沉時分,酒家女在河邊清洗衣物,救下了一名身受重傷的男子。
男子因爲頭部受傷,失去了記憶,所以忘記了從前的一切。
他醒來之後決定要與酒家女白頭到老,山水爲伴。
兩個人相處的如膠似漆,平日裡靠打獵爲生,釀酒只不過是祖傳技藝,一直沒有斷絕。
他們最喜歡待的地方就是酒窖,因爲裡面有着醇醇的酒香,能夠讓他們忘卻許多煩惱。
其實那個男子早就恢復了記憶,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只不過貪戀溫情遲遲不肯離開酒家女。
終於,他還是被仇家找上了門來,奮力殺敵之後身份也暴露了,原來他是當今聖上的皇子,只不過遭人暗殺短暫的失去了記憶。
事後他問酒家女是否願意隨他進宮。
......
故事說到這裡,蕭之謙刻意的喝了一口酒,想要買一下關子。
馮摯聽得可謂是百感交集,這個故事暗合他與雪兒的經歷,只不過他是異界之人,而雪兒是採藥醫女。
故事的發展雖然不像他們那樣,但總得來說還是有些相似的。
所以,馮摯聽着聽着不禁傷感了起來。
故事裡的主人公也是不肯離開,跟他差不多一樣,因爲貪戀溫情,以爲自己能夠保護對方,結果沒想到卻還是死在了自己身前。
一時之間,馮摯又是懊悔又是感慨。
“喝!”
馮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蕭之謙眸子一驚,這馮摯是怎麼了?咋突然一臉鬱結的喝了起來呢?
他都還沒有說完這個故事,馮摯就開始感傷了起來,那麼等他說完以後,還不得哭出聲來啊?
不過竟然對方喊喝了,他也沒有矯情,同是一飲而盡。
一杯作罷,再接三杯。
一旁的玲瓏有些看不下去了,開始擔憂的問道:“哥哥大人,你怎麼了?”
她不明白什麼是酒,但是她能夠清楚的察覺,對方是因爲喝了這個東西纔開始顯得傷心起來的,於是她氣憤的盯着蕭之謙說道:“你給我哥哥喝了什麼東西,他爲什麼變得這麼悲傷?”
蕭之謙淡笑一聲:“小妹妹,不在於喝得是什麼,而是在於他經歷過什麼。”
他的笑容顯得有些意味深長,看起來像是在同情馮摯,又像是單純的覺得有趣罷了。
玲瓏聽不懂他所說的話,只是有些擔憂搖搖欲墜的馮摯。
馮摯並沒有一絲醉意,也沒有一點的眩暈感,但整個人坐在那裡就是有點搖搖欲墜的樣子,像是沉浸在什麼事情之中不能自拔。
魂府之中的雪兒同是擔憂無比,只不過她沒有動用系統的力量強加干涉,因爲她明白這樣做的話治標不治本,解決不了對方心中所受的束縛。
接下來只能靠他自己頓悟,不然的話馮摯將會永遠受到折磨。
“還有酒,你繼續說故事吧。”
馮摯喃喃一笑,似癡似醉。
你有酒,你有故事。
我沒酒,我願意聽。
蕭之謙微微搖頭,看來對方已經進入了狀態,這醉生夢死的酒果然名不虛傳。
就在他準備繼續將故事說下去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驚疑:“誒,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