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鎮,彭府廳堂。
玲瓏百無聊賴的懶在妹妹懷中,一雙清澈的眼眸不時警惕的望向墨家浪子。
她可沒有忘記對方的身份,這可是曾經差點要了哥哥大人的小命,所以她對黑添土的敵意有點頗深。
墨家浪子對此也是有些無奈,行走江湖自然敢殺敢伐,當初對馮摯出手根本就沒考慮那麼多,他只是想搶走佛寶罷了,順便做個順水人情,有利於他調查真~相。
至於那些江湖人士,不過是想渾水摸魚罷了,一點本事都沒有。
終於,他忍受不了玲瓏的小眼神,無奈的說道:“小姑娘,我已經道過歉了,就不要這樣看着我了行不?”
“哼!”
玲瓏一偏頭,顯然是怒氣未消,怨念還在。
見此,他也是無可奈何了,算了算了,不就是被看兩眼嘛,就讓她看好了。
念頭未落,便見一道人影突兀出現,正是已經回來了的馮摯。
一看到她,玲瓏便從佛香蓮子的懷裡跳了下來,然後撲向馮摯。
馮摯見此有些責怪的說道:“你倒是舒服,不是我抱就是妹妹抱。”
“嘿嘿,這都是應該的,哥哥要照顧妹妹,妹妹要敬重姐姐,所以要抱着啊!”
馮摯不禁汗顏:“那你呢?怎麼不是你抱我們啊?”
“我這不是小嘛,抱不起你們。”
“......”馮摯啞口無言,對方就一個小女孩樣子,讓她抱我和蓮子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這時,一旁的黑添土不禁笑道:“你們關係可真好。”
玲瓏一聽,頓時洋洋得意的回道:“那是當然。”
黑添土對於玲瓏的作答有些驚愕,他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跟他說話,他還以爲對方肯定不會給他好臉色呢,結果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情況,看來對付這個小丫頭不能忤逆她的意思,要順着她的心說話。
只有這樣才能與之交談,不然誰來了都沒有用。
得知這一點後,黑添土繼續說道:“真是讓人羨慕你們的關係。”
玲瓏聽罷更覺喜悅,甜笑回道:“那是那是,不過你就算是羨慕也沒有用,誰讓你臉那麼黑。”
墨家浪子神色一囧,頓時尷尬無比,雖然可以與之交流了,但是沒有想到對方還有毒舌的屬性。
而馮摯聽到她說這麼不禮貌的話,瞬間呵斥道:“玲瓏!你怎麼說話的!”
玲瓏嘴一嘟,心裡想着我不過是說了實話而已。
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心裡委屈,爲了讓她明白一點也不委屈,馮摯厲聲說道:“你懂不懂禮貌,揭人短處就等於砍對方一刀,以後要是再讓我看到你亂說話,我一巴掌扇死你!”
說着,他就揚起了巴掌嚇唬她。
然而玲瓏卻是一點也不畏懼,只是用撲閃着無辜眼神的眸子看着他,讓馮摯一時之間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話說太重了。
這時,一旁的黑添土連忙說道:“摯天好友,你快收起手掌吧,別把她嚇着了!”
“她只是跟我開玩笑而已,我都沒當真你別當真啊!”
“開玩笑也不行!”馮摯高喝一聲,不過巴掌已經收了起來。
佛香蓮子適時的走上前來,從馮摯的懷裡接過委屈的玲瓏。
“姐姐大人,哥哥說的對,你就聽他的唄。”
之後,佛香蓮子便帶着她退到一邊,用極其安慰的語調勸解玲瓏。
如果說馮摯算是嚴兄,那麼佛香蓮子就算是慈姐了。
一個嚴厲一個慈祥,分別教導玲瓏。
雖然名義上佛香蓮子是玲瓏的妹妹,但是明眼人都會將之對調,或是相信自己的第一印象。
看着兩人退到一邊,馮摯才歉意的說道:“好友,實在是很抱歉,小妹不懂人情世故,喜歡亂說話。”
墨家浪子倒是好說話,一錘定音道:“你教訓也已經教訓了,這件事情就此揭過。”
馮摯爽朗一笑:“好!”
就在此時,廳堂外走進兩人,一者彭越白,二者雲飛龍。
見兩人到來,馮摯與黑添土好奇的看過去,不知道他們所爲何事。
“兩位仙人,宴席已備,還請上座!”
彭越白禮數周到,作揖躬身。
看着他的樣子,馮摯心裡有些悲哀,看來他們之間的革命友誼已經發生了變化。
如果以前還可以同輩相交的話,那麼現在已經不行了,說到底還是實力的差別太大,而彭越白又是那種容易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人。
也不能說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而是他如今的身份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代表着整個偏鎮。
只要站在了很多人的立場之上,那麼他肯定會有所拘謹,從而距離越拉越遠。
既然兩人的關係已經發生了這樣的轉變,那麼馮摯覺得也沒有必要在一起吃飯了,搞得像是政府官員似的。
於是,他開口拒絕道:“這次就免了罷,你用宴席好好招待百姓,犒勞將士,我等會便會離開偏鎮。”
彭越白與雲飛龍頓時一驚,隨即對望了一眼。
見兩人這副神情,馮摯笑着說道:“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你們放心,獸潮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
彭越白先是一喜,旋即問道:“這,這怎麼可能?”
莫非他還有驅使百獸的本領,讓它們俯首稱臣管住自己的野性?
馮摯解釋道:“這獸潮襲城是因爲有人在背後操控,我已經與幕後的人達成了協議,以後百獸不但不侵犯你們,還將作爲偏鎮的守護獸!”
雲飛龍當即有些着急:“你不會是答應了他什麼事情吧?”
他還以爲對方要犧牲自己的利益來成全他們,所以一時之間有些不想接受。
“我的確是答應了他一件事情,不過沒有你們相信的那麼嚴重,決定權在我自己手上。”
彭越白適時說道:“那具體是什麼事情,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幫上忙?”
“如果你們幫得上忙,他也不會找我了。”
“......”見對方不願多說,彭越白也沒有繼續追問。
這時,馮摯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問道:“對了,彭越白,你還記得我曾經向你打聽過毛哥的下落不?”
彭越白一想到這事,頓時神色有些異樣。
“記得,我還說不認識這個人。”
“那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交易嗎?”
彭越白回道:“記得,你幫我,然後我給你提供玲瓏葉的下落。”
馮摯點了點頭,見對方還記得這件事情,他便直接說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玲瓏葉的下落了嗎?”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彭越白神色有些難堪。
他不是不想告訴對方,而是有一片玲瓏葉就在他體內,他不知道該如何安全取出,也就說如果要取出玲瓏葉的話那麼就得解剖他。
而解剖一個人,顯然是有生命危險的。
可這是自己答應對方的事情,他不能反悔,對方幫了他那麼多,他也不想反悔。
於是,他在衆人驚詫的注視下緩緩跪在地上。
馮摯見狀大驚,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要扶起對方,但是更想知道他爲什麼突然下跪,下跪可是代表犯了不可饒恕的罪孽。
“你,你這是怎麼了?爲什麼下跪?!”
只見彭越白神色悲慟,掙扎無比的說道:“我想請你多給我一點時間,我還不想死。”
這麼一說,衆人更加詫異了,馮摯什麼時候說要取他性命了?
馮摯神色一凝,蹙眉問道:“你先站起來,有話好好說。”
他能夠察覺到事情不簡單,但殺了對方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將毛哥給殺了。
就算是彭越白把毛哥殺了,馮摯也做不到親自下手,只不過會任由其自生自滅,再也不會幫助他任何事情。
彭越白並未站起,繼續跪在地上說道:“你要找的玲瓏葉就在我體內,但是我無法取出給你!”
馮摯聽罷神情一怔,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在腦海中問道:“雪兒,他說的是真的嗎?”
“的確是真的,我現在才發現,不過好像這玲瓏葉只是寄存在他的體內,我估計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有沒有辦法取出來?”
雪兒思忖了片刻,搖頭道:“可以是可以,不過有可能危及他的性命。”
聽到危及性命的時候,馮摯便做出了決定,嘆道:“既然取不出來就放在你那裡好了,我不會在傷及你的性命前提下取出玲瓏葉的,你放心好了。”
彭越白神色一愣,沒想到對方這麼好說話。
一時之間他感激無比,連忙說道:“還請給我一段時間,待偏鎮一切事宜處置好了,我就算是奉上性命也要還你玲瓏葉。”
“誒誒,我不是說了嗎?不想以你的生命作爲代價取出玲瓏葉,所以你好好保護自己就是,別將它弄丟了。”
“可,可是這對你不是很重要嗎?”
馮摯當即笑道:“重要,的確重要,但是人命關天,這個更加重要。”
“......”彭越白徹底沉寂,感激之情已經無以言表。
片刻之後,馮摯忽然說道:“對了,彭越白,如果玲瓏葉在你體內的話,你要好好利用,或許他可以讓你突破自身桎梏。”
彭越白微微一怔,這個問題他的確沒有想過,他一直都算是一個智者、掌權的人,所以他沒有想過要提升自己的實力。
不過經此提醒,他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嗯,我知曉了,謹遵仙人指點。”
見對方依舊稱呼自己仙人,馮摯不禁搖了搖頭,這個地方還是趁早離開的好。
於是,他開口說道:“彭越白,雲飛龍,你倆好好守護偏鎮,我還有事情,告辭。”
不等回答,馮摯已經帶着玲瓏與佛香蓮子離去,至於墨家浪子亦是如此,馮摯都已經走了,他也沒有必要留在偏鎮。
徒留兩人相顧無言,來也突然,去也突然。
沒想到馮摯說走便走,一點留戀都沒有。
雲飛龍拉起彭越白說道:“你也是,幹嘛老是叫他仙人仙人的,我在旁邊聽得都想離開了!”
彭越白一怔,苦澀道:“那還能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跟以前一樣不就得了?你忘了和他一起在玄冥山的時候了嗎?”
“不一樣,不一樣了。”
彭越白喃喃自語,緩步走出廳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