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野城天守閣內。
「主公!阿犬殿下的營地起火了!」
正在睡覺的信長驚醒,由天守上看向不遠處燒通天的火光,只是他很快就釋然。因爲由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火光雖大,但不是把整個營地都燒光,而是隻燒了一半,有另一半是普通地放着火把,並沒有被焚燒。
「不用擔心,阿犬應該很快就會有信使過來。」信長本來只覺得阿犬是隨口一說,並沒有想到那一羣三河武士真的看輕阿犬而進行夜襲。
不到半刻鐘的時間,信長就由急忙趕來的武士手中得到了一份戰報——阿犬設伏打敗了進行夜襲的三河武士,討取了敵大將大久保忠俊以及下級武士十多名。
「哈哈哈哈——!」
這一刻,信長覺得很快就可以完結這一場合戰,因爲那羣三河衆不只完全掉進了阿犬的陷阱,更是折損了一員大將!
「快,準備早飯和飯糰!我要在清晨的時候包圍村木寨!阿犬一定已經到了!」信長很自信。
「是!」
另一邊廂,已經完結了戰鬥的阿犬並沒有預期中的興奮。
雖然成功討取了敵軍大將大久保忠俊,但她並沒能全滅了他的軍勢,因爲有一小部份跟着蜂屋貞次穿過火牆逃走了,而且還擊傷了抵抗的荒川與十郎。
「屬下不力……」
荒川與十郎的傷勢不重,原因不是他兵法高強,能以不足十人的足輕擋下那些勇敢的三河武士。只是因爲趕着離開的蜂屋貞次沒有時間去殺他而已,不然以他只比足輕好一點的兵法,大概不到三回合就死了。
「沒事,我也沒想到三河人這麼狠。」阿犬並不責怪荒川與十郎,因爲這本來就是她的問題。
「殿下,這是大捷!只以不到百人的軍勢打敗大久保忠俊這樣的名將!」臉上滿是笑容的前田利家很快就完成了戰場點算的工作,快步走了過來。
「嗯……」
沒發現到氣氛不對勁的前田利家,接着用高昂的話氣說道:「前陣的我軍足輕沒有戰死沒有重傷,只有輕傷五人,討取敵軍武士十五人——」
「行了,告訴我他們跑了多少!」阿犬打斷了正在報功的前田利家。她這一刻對戰損比沒有興趣,只想知道跑了的三河人到底有多少,然後追過去再殺完他們!
「由投降的足輕得到的情報,帶頭逃走的武士爲蜂屋貞次,只領有五十殘軍,而在村木寨之中應該還有不到一百的足輕,所以加起來是不到一百五十的軍勢,已經不成氣候了!」
「嗯。」
這是一個好消息,因爲這代表信長可以達成這一次出軍的目的——打破今川家對知多半島的封鎖,以及穩定水野家的緒川城,讓他不要投向今川家。
但是……
不知道爲什麼,阿犬卻有種不安感。因爲那位逃走了的蜂屋貞次在這場位戰之中展現了十分可怕的東西:精神﹑勇氣和果斷。
阿犬很清楚如果軍隊有着精神存在,那他們就會變得堅韌;如果足輕足夠勇敢,那他們會變得可怕;如果大將果斷,那他們將成爲一支強軍。三者皆存,那就無堅不摧。不在這裡殺掉,接下來一定會爲織田家帶來更多麻煩!
麻煩是好事,代表又有人可以殺。
阿犬並不怕戰場上有麻煩,因爲她擅長在戰場上解決麻煩。可是當織田家裡的林氏勢力﹑織田信行一方和清洲的織田信友,甚至連盟友齋滕氏都對織田家虎視眈眈,麻煩已經多得不能再多的時候,她認爲這種名爲強敵的麻煩,還是晚點再出現比較好。不然到時候她就不是去解決麻煩的一個,而是被麻煩解決的那一個。
「追擊,我們立即追擊到村木寨,我哥會跟上來,我知道。」阿犬立即下命令。
「但是足輕都已經累了——」
「這是命令,我要殺死他,那個蜂屋貞次不能留!」阿犬冷冷地瞪了反對的前田利家。
「是……」前田利家膽怯了,他是第一次看見阿犬有這樣的表情,殺意彷彿要化成實體一樣捏住他的脖子。
「與十郎跟傷兵一同到大野城,同時提供他們最新的情報,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敵軍沒有死絕,其他物資都交由你來處理。」
「是!」荒川與十郎立即應道。
「我一定要殺死他!」
阿犬和前田利家兩人馬不停蹄地帶着不到一百的軍勢,直撲向村木寨!
可是現實跟阿犬想像中的不一樣,阿犬沒有遇上任何的阻礙。
「空的……竟然是空的……」
「殿下真是太厲害了,我們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座寨。」前田利家再一次覺得阿犬是個天才,明明比他還要年輕,經歷的合戰也不多,但總是能夠像沙場宿將一樣,只要在戰場上嗅到了一點血腥,就一定能發現獵物!
「可惡!可惡!」
「殿下?」
村木寨連一個人都沒有,更沒有佈置陷阱,阿犬在進城之前仔細地搜查了一遍。在城中更是留下了大量的糧食﹑武器等物資,走得十分倉促。
「可惡!」阿犬一拳打在牆上,咬着牙。
「爲什麼要發怒?」前田利家搔頭。
「可惡!那個水野金吾到底在幹什麼!他們在這裡進進出出兩次都不知道!整整兩次啊!他是瞎了嗎?」
「可能是因爲夜——」
「夜你個頭!沒看到有月光嗎?他們都是飯桶嗎?我要一個空城有什麼用!我要殺死那個蜂屋貞次!他竟然用這個空城來拖住我!」阿犬歇斯底里。
前田利家吞了一下口水,他發現天才的腦子應該都不太正常,就像信長那種天才也是不太正常,所以他決定不迴應發怒中的阿犬……
阿犬很快就平復了情緒,回覆一軍主將的冷靜。
「立即派人通知我哥,告訴他蜂屋貞次又跑了!一定要小心,那傢伙太狡猾。」
「是!」
「然後你一個人去緒川城,說是我阿犬已經得到村木寨,他們那羣飯桶連敵人跑了都不知道,最好立即馬上過來給我一個解釋。」
聽到了這一句的前田利家,額角流出了冷汗。
「怎麼了?還不去?」
「真﹑真的這樣說?」前田利家輕聲問。
「不是——我再加一句,在天亮之前沒有給我解釋,我就直接過去跟他要說法!」
前田利家倒抽了一口冷氣,但在阿犬的怒視之下,他只好硬着頭皮帶一小隊足輕,快步走出村木寨往附近不到五百米距離的緒川城跑去。
先不說前田利家被水野家的人給怒瞪了三個小時,而且還差點被拔刀殺死。因爲在同一時間,還未收到阿犬的通知得知村木寨到手,只知道阿犬又出擊了的信長帶着軍勢開出大野城……
織田軍因爲準備時間很少,加上大部份足輕都是剛睡下又被叫醒,所以士氣並不高,警戒同樣不高,完全就是破綻百出。
然而——
暗處有着一支同樣狼狽的軍勢。
「大人,大野城真的出兵了!」
「織田信長果然如傳言一樣喜歡突然出兵。」蜂屋貞次瞪着不遠處的軍隊。
沒錯,這一隊正是由蜂屋貞次所帶領的軍勢,不過跟前田利家預計的不同,他們只有一百人不到,其中五十人在急行之中掉隊。
正常來說,不會有人想到要在這個剛吃了敗仗的時候進攻伏擊,因爲足輕的士氣已經低得可怕。
但也有言道:哀兵必勝。
再說士氣對三河武士是不太需要考慮,因爲他們任何時候都能激發出士氣。
「但是對方足有一千軍勢……」
「三河武士不怕!我們不需要硬戰,只是一擊,一擊讓他們混亂!再殺死織田信長!一定要殺死他!」
蜂屋貞次跟阿犬一樣,明白城寨等等都是死物不是最重要的。在戰場上,只有人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殺死織田信長,這一場合戰的勝負方就完全逆轉,本來就沒有太堅決抵抗的水野金吾,百分之九十會倒向他們,而大野城就會變成一座孤城,包圍十天就可以攻下,知多半島上的織田氏勢力都會被清除。
「一定要殺死他!」
「是!」
只可惜一向用兵突然的信長,並沒有發覺自己被人看穿,連身邊有人在窺視都沒有發現。
正因如此,他付出了血的代價……
「殺啊!」
在天上的月色被雲霞掩蔽的瞬間,不到一百的三河武士對信長所領的一千軍勢進行了突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