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時風已經瞧見站在一邊的妞兒。他認得那個女子,那就是同於陽玩得好的人,叫妞兒的。他輕輕地推開於陽:“現在心情好點了麼?”
於陽點點頭,把心裡的話叫出來卻是舒服很多。
她雖然不再哭泣,可是最後一滴眼淚沾在睫毛上將墜未墜。穆時風不假思索地伸出一指,將淚水輕輕托住。他做的很自然,已經忘記了,對面是個少女,幾乎忘記了遠處還有一個人看着,好像這件事就是由他來做一般。
如花般嬌嫩的感覺從指尖傳入心扉,穆時風觸電般收回手,晶瑩的淚珠由指尖****,落在青石板地面,渲染出一點水暈,很快便被太陽蒸發。
他逾越了。
“你還有妞兒不是麼?看,她來找你了。”
於陽驚訝得轉了過身子,妞兒……
果然遠處那個穿着玫紅色比甲白紗裙的女子正是妞兒。她垂着手站立在遠處,很快又低下了頭。
於陽突然醒悟自己方纔是在穆時風懷中,她連忙後退五步,微紅着臉,低着頭不說話。這……自己居然窩在個男人的懷裡……不管是不是她自願意的。可是……
“你哭了?”
於陽擡起頭,這個時候妞兒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而穆時風早已不見了身影。她不好意思地摸了臉,淚水已乾,凝在臉龐上很是不舒服。
“你覺得可惜?”妞兒瞧這於陽紅着的雙眼,下着狠心,“桑壽已經娶了別人,你還想怎麼樣?你還想着能嫁給他?哼!他若是願意娶你,在太太面前就不會有那話了!”
於陽詫異地看着妞兒:“妞兒……”妞兒怎麼這麼說。
妞兒沒有給於陽說話的機會:“怎麼,你到現在還要幫他解釋?陽妮子,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沒有了桑壽你就活不下去?”
“不是,妞兒,你這是……”
“既然不是,那好,那你就好好的活下去,活得好好的給桑壽看,告訴他,沒有他你照樣可以活的好。陽妮子,你告訴我,你能做到麼?”妞兒死死地盯着於陽的雙眼,她要於陽馬上回答給她聽,她要知道於陽的答案。
於陽沒有馬上點頭。自己活下去,可是她好好活下去,並不是爲了桑壽,並不是讓桑壽後悔啊。
沒有得到於陽肯定的回到,妞兒繼續追問着:“我曉得你嘴上說沒有桑壽你就活不下去。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你心裡肯定在怨他,有一肚子的氣要出。陽妮子,你哭是沒有用的,你躲在沒人的地方哭也沒有人會知道,你以爲大家會憫憐你?你錯了,沒有人可憐你。因爲你比不過沈雲英,所以她可以譏諷你,你只有比她地位高,她纔不敢輕視你。”
“妞兒……”從妞兒激動地話語中,於陽聽出妞兒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未知的事情刺激了妞兒,她不曉得妞兒下面的話會是什麼。
“妞兒,你怎麼了?”於陽抱住激動地妞兒,她輕輕地撫着妞兒的背脊,就像方纔穆時風安撫自己那般,一下一下,從上往下,說不出的輕柔,她將自己所有的柔意都融入了自己的掌心,一點點的傳到妞兒的內心。
“有人欺負了你麼?”於陽輕聲地問着。
妞兒掙開擁着自己的於陽,激動地對於陽道:“爲什麼她們總是要侮辱我?因爲我曾經是那個傻子的童養媳。所以她們便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我?陽妮子,我不能讓她們小看了,我要活得像個樣子。”
於陽再次將妞兒擁入自己的懷中。激動的妞兒渾身顫抖着,她的眼睛充斥着血色,妞兒真的激動了:“你告訴我,是誰欺負了你。你告訴我。”
妞兒輕輕地開了口。原來,妞兒正溜出去找她,傻子桑祿突然跑了進來,兩人正撞翻了,見着了妞兒的桑祿沒有像以前一樣跑走,反而大了膽子,拉着妞兒,口口聲聲的也要娶媳婦,也要進洞房。
桑祿被妞兒狠狠修理過,就是過年的時候回去,桑祿瞧見妞兒還嚇得跑得老遠,怎麼今日就變了個人?傻子桑祿顯然不可能是自己的思維,那是有人教他,而那人的目的,是要妞兒難堪麼?
“那大家都曉得你曾經是桑家的童養媳了麼?”
妞兒搖搖頭:“於夫人很是不高興,桑家人解釋桑祿是個傻子,什麼也不曉得,於夫人板着臉,‘就是傻子也是外男,怎麼能進二門?’沈姑娘當場就叫人把那個傻子拉了下去。”多虧了於夫人,若不是她開口,今日的事情就要鬧大了。這顯然是桑家人出的主意,想到先前桑喜對着自己奇怪的笑容。妞兒就知道這裡面跟她桑喜是分不開的。
於陽爲妞兒鬆了口氣,妞兒最在意的就是這個,若是鬧了出來,在英國公府她就是做的再好,日後這一點也是被人捏在手中充作把柄,時不時地拿出來叫人說說。
“沒說就好,沒說就好。”
妞兒搖着頭:“這次沒說,還有下一次,日後她們會進來見太太,無論跟誰說,我都……”妞兒可以想象的出大家在背後議論她,府裡的人什麼本事沒有,嚼舌根的本事到是不小。
“那你想怎麼樣?”
妞兒仍是搖着頭。她一點主意也沒有,她雖然不想,但是她卻一點法子也沒有,要怎麼才能讓桑家的住口。難道要她把桑家的人毒啞麼?那是不可能的。那要怎麼樣?把桑家的人都滅口?還有村子裡的那些人,她妞兒有本事殺了桑家的人,可村子裡的人她都能殺了麼?
如果是以前,妞兒想請於陽爲自己出主意,可是妞兒沒有開口,她內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自傲,她不想依靠於陽,她自己也可以坐成事。她不可能依靠於陽,依靠她一輩子。
妞兒突然笑了:“不想那些事了,說就說,到時候再想。”
於陽側了頭瞧這妞兒,不爲煩心事所困擾,瞬間拋棄自己心中的鬱結,這樣的妞兒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個灑脫的人是自己認識的妞兒麼?不過她更喜歡看到這樣的妞兒,以往只要遇到事情的妞兒,總是處於慌亂之中,現在這個能在瞬間釋懷。拋開一切的妞兒,她更希望看到的是這樣的妞兒。
看着笑容滿面的妞兒,於陽笑了出來,她拉着妞兒的手,衝着她淡淡的笑着。
“你跟穆大人……?穆大人爲什麼……”妞兒笑嘻嘻地做着抱着的動作,對着於陽擠眉弄眼的。
於陽頓時對自己方纔的想法感到後悔,她沒事說什麼喜歡現在的妞兒,她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妞兒。
“沒什麼,只是看着我難受……”
“這府裡難受的女孩多了去,爲什麼穆大人只……你一個?”妞兒仍舊做了抱着的動作,不過這一次她又多加了一個動作,那就是先前穆時風伸出指尖接住於陽最後一滴淚水的動作。
於陽紅了臉,她伸手拍着妞兒:“哪裡,只是……”
“只是什麼?”妞兒一面跺着一面取笑着於陽,“你害臊了!這臉蛋紅了,比擦胭脂還要好看,讓我瞧瞧,真是好看。我瞧着都喜歡了,不要說穆……”
“你還說!”於陽也不追妞兒,立在那,跺着腳,賭了氣瞧着妞兒。
妞兒停下身子,故作不知,仰着頭,扳着手指頭:“我看着他比桑壽好多了,不但是武藝好,官職也高,就是人長得也好。”妞兒閉上眼,想了想,“這府裡所有的男人加在一起也沒有穆大人長得好。說真的陽妮子,我真的從來就沒見到過穆大人那樣好看的男人。那挺拔的身軀,就跟院子裡的青松一樣直挺;他的眼睛是那樣的明亮深邃,就跟那黑夜的星辰一般……”妞兒還想形容着,可是到最後,她發現她詞窮了,能襯的上穆時風的詞實在是太少了,“總之。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人了。我在太太身邊,有一半的時候是聽着大家在說他的事情。太太身邊原先有一位木棉姐姐,長得是美豔無比,聽說是府里長得最好的,比時姨娘還要美上十倍,這樣的美人送給穆大人,結果穆大人連門都沒讓她進,直接送到了廟裡。這樣好的人,上哪裡去找。陽妮子你真是好福氣!”
說着妞兒突然沉寂了下去。想想於陽,再想想自己,妞兒覺得有些可悲,好像陽妮子遇到的都是不錯的人。桑壽雖不怎麼樣,可是他卻是桑家最好的了;至於穆時風,那就更不用說了,她待在太太身邊也有一段日子了,可是從沒聽說過穆時風對誰側目過,她就曉得,那日在二門那見到穆時風,他還答應幫於陽帶話,她就該察覺出來,穆時風對陽妮子是不一樣的。
說話,妞兒真的有些嫉妒了於陽。
妞兒的低沉,讓於陽終於有機會開口:“對了,你又想做什麼?說出來,說出來,我幫你。”把話題轉移到妞兒的身上,這是最好的辦法。
妞兒看着於陽,拉住了於陽的手,緊緊地拉住:“陽妮子,我只說這一次,無論你是勸我,還是笑話我,我都會這麼做。”
好正式的妞兒啊!說的於陽也跟着慎重地點着頭:“你說!我都支持你!”
“我要做英國公的姨娘!”
姨娘!妞兒要做英國公張瑛的姨娘!張瑛有多少姨娘,難道妞兒不曉得麼?難道妞兒不知道姨娘之間的那些事情麼?就是爲了出頭,讓桑家的人瞧得起自己,她也不能這麼做,還有許多辦法。
“……”
妞兒看着於陽,不管她是否反對,再一次說着,這次的聲音很清晰:“我妞兒,要做英國公的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