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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的二太太劉氏是個矮墩墩胖胖的婦人,圓圓地,肉呼呼的臉,雙下巴,兩頰的肉鼓鼓的,就跟那畫上的竈王奶奶一樣。她身邊坐着三個少女,穿得是同樣的粉色圓領繡花褙子,白色紗裙,只是那褙子上的繡花不一樣。
張氏一把抓住於陽的手,笑嘻嘻的拉到劉氏的跟前,讓於陽行禮:“這是三房的二嬸子。”
於陽忙向劉氏行禮,劉氏也就含笑地點了點頭,欠了身子讓於陽起身。
張氏卻是不理會太多,也不顧於陽是否站穩,便把於陽拉了過去,也不管於陽腳下打踉蹌,指着那三個穿粉色的少女道:“陽妹妹,這是二嬸子家的三個妹妹,這是八妹妹、十二妹妹跟十四妹妹。”
那個行八的少女比於陽大個兩三歲,只是對着於陽點了點頭;行十二的,原本是擡起頭笑了笑,見行八的少女冷冷一哼,忙又垂下了腦袋;只有那最小的,大大方方地,笑盈盈地走上來,拉着於陽,搶了張氏的話:“我今年十四。”
張氏笑道:“那陽妹妹便是姐姐了。”她推着於陽,“陽妹妹,這是二嬸子家的十四妹。”
兩個女孩對着面行了禮,十四妹拉着於陽便坐到一邊,熱情地同於陽說話。
洛氏忙對着她們招了招手,笑嘻嘻地道:“你們在說什麼呢?到我這邊來。”她又道,“曉得你們不願意,要自己去玩,但好歹也陪陪我們這些個長輩說話。”
十四妹同於陽走到了洛氏身邊,笑着道:“我喜歡陽妹妹。”她突然撇了嘴,抱怨着,“不像八姐,我同她說什麼,她都瞧不上;也不像十二姐那樣,木木呆呆,膽小怕事。”
十四妹這麼說,屋裡的衆人臉上的笑容收了一收。那行八的少女只是不屑地輕輕一哼,只顧端了茶喝,那行十二的早就通紅了臉,越發的不自在,手中的帕子被擰成了麻花還在那糾結着。
劉氏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雖說嘴巴上說道:“清兒,你怎麼能這麼說,沒大沒小的。”可是那模樣,並不覺得曹清做的有什麼不對。
洛氏拉着於陽坐到了自己的身邊,又對劉氏道:“正好同你說個事。”
劉氏收回落在女兒身上的目光,將女兒撈在自己身邊,若不是椅子有限,她也會把曹清拉在自己身邊坐了:“大嫂子有什麼事只管說,我們一切聽着便是了。”
洛氏笑着道:“你這說的,到好像是有什麼要你命的事。”她口裡這麼說,劉氏又成了那個笑嘻嘻的,一副傾聽的模樣。
洛氏道:“家裡開笄的女孩多了,都要說人家了,總是自家請自家的單教,雖說好,但畢竟各家都不一樣,家境好的便請了好的,家境差的也就請不起,若是到時候叫人家見了,若是見了那些不曉得禮儀的,還說咱們曹家的姑娘都不曉得規矩。”
洛氏說一句,劉氏便點了下頭,她才聽了幾句便曉得洛氏是什麼意思,洛氏是要請人來叫家裡的姑娘,雖說是什麼爲了家裡的女孩的好,也就是冠冕堂皇的話爲,誰不曉得洛氏這是爲自己的外甥女請的。饒是這樣,劉氏還笑着道:“大嫂子說的是。要我說早就該請人好好的教導教導了。我上回就看到好幾家的女孩,那真是不像樣。后街十五叔家的泗兒,居然在街上拋頭露臉的,這要叫人家曉得了,不曉得要怎麼說。她自己不尊重也就算了,還要連帶着那麼多的女孩。”
劉氏這麼說,洛氏笑着點了頭:“就是這個意思,那些個旁支也是咱們曹家的族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我曉得弟妹早就有這個意思,早就請弟妹來了。”
劉氏笑了:“我是個見識短的,自己琢磨了這麼久,也沒大嫂子說出來這般的好。大嫂子見識廣,且看看怎麼辦纔好?”
洛氏故作思量了一會兒,這才道:“我思謀着請幾位宮裡頭出來的人教導着。”她看着劉氏那雙眼中遮掩不住的喜悅,驚喜,十分的滿意,請她來果然是對的,她又道,“尋常的那些雖說有些名氣,但畢竟咱們曹家同旁人家不一樣。我是這麼想的,不曉得弟妹怎麼看?”
劉氏哪裡說不好,她原想着是那些所謂的女先生,沒想到洛氏一張口就是宮裡的那些個放出來的老宮女,她心裡是這麼想,但是卻不敢想,若沒洛氏開口親自去請,她也不如其門。這下洛氏開了口,她當然高興。
劉氏是滿口地叫好:“大嫂子就是大嫂子,見識就是不一般,要我就想不到請宮裡頭出來的,我這心裡還盤算着要請哪家的女先生好。宮裡頭出來的那禮儀自然是沒話。家裡的這些個丫頭正要有那裡厲害的人管教管教纔是。不說旁人,我家的這三個都是要有勞費心的。”
劉氏順水般地將自己的三個女兒推了出去,先不說八女兒已有的好親事,十四丫頭就要好好的尋一尋,這頭是黔國公的侄女,那一頭的姐夫是四品的武官……不是皇親國戚還配不上曹清呢。
劉氏盤算着自己日後女婿的人選,洛氏則是爲自己得到的答案滿意,她回頭對身邊的人道:“派人到各房去說說,只要是咱們家滿十二歲沒出嫁的女孩,一個月後都要過來學規矩,誰都不許不來,若是有不來的,我請了家法,開宗祠,剔了名字。”
洛氏是黔國公夫人,比那族長夫人的話都管用,這說是厲害了些,可是卻是下了死命的,哪裡還有人不來。只是盤算開了,這要有多少女孩,七七八八的有幾十個呢。
這裡萬氏道:“太太,這麼多妹妹都來,原先準備的院子有些小了,改在哪裡好呢?”
洛氏道:“就後園好了,那開了角門,你叔伯家的妹妹們也好進出。左不過是在這裡學規矩,早上來,下午便回去。”
萬氏聽了,略微有些皺眉,這麼多的人,若是加上丫頭婆子的,不曉得有多少人,茶水,飯食,一應器物都要好好的盤算,所有的執事人員都要好好的安排。
張氏瞧着萬氏的面色,心中微微一動,搶身上前,拉着洛氏道:“太太跟二太太都是一片好心,可是……”她瞧了萬氏一眼,“可是大嫂子就要累了。”
萬氏見衆人都瞧了過來,忙道:“弟妹說笑了,怎麼會累着我。”
張氏見萬氏還是一副強撐的模樣,不由笑着走到萬氏跟前,扭頭對洛氏跟劉氏道:“太太跟二太太只想着咱們家正經的姑娘,卻把咱們這些做媳婦的都忘了。大嫂子管那麼一大家的事情,又要相夫教子,連個囫圇覺都睡不成,太太跟二太太還把小姑子教導的事情交給了大嫂子。太太跟二太太是高枕無憂了,大嫂子擔子又重了。”最後,她甚至笑了,又回到洛氏的跟前,低頭小聲說了兩句。
洛氏一聽忙道:“真的?”
張氏笑了笑,抿嘴道:“太太問問大嫂子就曉得了。”
洛氏忙轉頭對萬氏道:“是我欠缺考慮了,你一個人管了那麼多的事,還給你加擔子,是我糊塗了。”
萬氏雖沒聽見張氏同洛氏說了些什麼,但是也知道是什麼,再看着洛氏的眼色,她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地紅了臉:“只是,這麼多的事。不如請三弟妹幫幫我。”
張氏把手一攤,對着萬氏抱怨着:“我請太太體諒大嫂子,大嫂子卻把事情丟給了我?我是不成的。還請太太都交給大嫂子吧。這麼重的擔子交到我手中,我這肩膀可承擔不了。”
洛氏笑道:“家事就交給你,讓你大嫂子好生歇着。至於你妹妹們的事情,讓你二嫂子跟四弟妹去。”
萬氏萬萬沒想到這就把自己管家大權給奪下了,怎麼能就叫奪了過去,先是藉着這名義,找宮裡的人教導於陽禮儀,無非是怕她什麼都不懂,叫人笑話了;這裡又爲了把管家的大權交給她,借教導之事奪了自己管家大權,等着於陽跟五弟成親了,便把管家大權交過去,難不成還要把爵位也一併讓五弟繼承了?不行,絕對不能,不能讓這個表妹嫁給五弟。
張氏還在那推,可是哪裡有她說話的地方,就是高氏俞氏也沒有推脫的地方,只得接了下來。萬氏就是萬般不願也只得應承,只是張氏怎麼曉得自己有了身子的。
劉氏來也不過是要看看這個傳聞中的五少奶奶人選,如今見了到了,也就沒了什麼性子,便推說着家裡還有事,又道:“明日就讓三個丫頭過來陪她於家妹妹好好的耍耍。”
送走了劉氏,洛氏便打發萬氏趕緊回去歇息:“有身子是好事,你怎麼都不吱聲,這要是累了可怎麼好?我就疑心着,你這些日子怎麼瞧上去那麼的不好。是我疏忽了。”
萬氏只是:“這點小事怎麼叨擾太太。”
洛氏笑了笑:“去好好歇着吧。”又把人都放了,讓她們各辦各自的去了。
只有於陽對明日即將來到的姐們見面有些不安,那麼多的人,要怎麼做?也不曉得二房的三位姑娘要跟穆時風結親的是哪一位,那個八姑娘也是嫡女,曹清怎麼就敢跟姐姐那麼說話,而她看上去那位八姑娘也是不怎麼好說話的。
於陽翻來覆去的想着,卻越來越睡不着,好容易到了四更在恍恍惚惚的眯了一會兒。更新及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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