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陽看着是清蓮,絲毫不理會柳兒的驚愕的眼神,她忙走過去,離了她們住的屋子,纔將巴青的話轉述一遍。
清蓮疑惑地看着於陽:“你怎麼去了角門?怎麼見了大哥?你不知道如今不能私想傳授麼?要是叫人捉住了你,可怎麼好?”
“我並不知道,角門……”
清蓮揮揮手叫於陽不用說了。她早就叫柳兒同於陽說過,瞧於陽這個樣子,她並不知道……具體的事情想想也就明白了,柳兒明顯的沒說過。一想到皮姨娘的安排,清蓮不由的嘆口氣,這樣是不是太急了些,陽妮子能做到麼?
“哦,是我忘記跟你說了。還好你今日碰到的是大哥。”
對於清蓮的解釋,於陽並不相信,明顯得清蓮是在爲柳兒遮掩。清蓮是怕自己知道了,起了什麼心事,在這裡鬧的不好吧。可是,自己並沒想到要對柳兒怎麼樣。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報復柳兒到可不必,她能理解柳兒的意思,但是從此她會對柳兒有了防備之心,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的相待。
清蓮正是怕於陽日後對柳兒有什麼。一個院子裡安寧是她們最大的福氣,只有這內部安寧了,外面任他風吹雨打,也不會將她們輕而易舉地擊破。再說現在……
清蓮想到皮姨娘的心思,不禁爲於陽開始擔心起來,這麼小的於陽,能擔起來麼?她要面對的可不是柳兒這樣的小打小鬧,而是那一屋子爭強好勝,滿腔心機的丫頭們。她能應付的了麼?
清蓮輕輕地嘆了口氣:“你跟我過來吧,從今日起,你跟我一起伺候姨奶奶唸經。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同你說,從今日起,你跟我一等了,以後是一個月一吊錢的月錢。進去順便給姨奶奶謝恩吧。”
果然如此,難怪素紈對自己陰陽怪氣;溫嫂子對自己一心巴結,原來是這樣。只是皮姨娘爲何要升自己爲貼身丫頭,她才進來沒多久,比自己伺候長的有素紈,就是皮姨娘不待見素紈還有柳兒,選到自己,又是爲什麼?
於陽總覺得事情有些怪怪的。
“陽妮子在外面麼?進來!”
聽着皮姨娘叫喚,清蓮忙帶着於陽進入屋裡。這一回的唸經是不用去佛堂的,只在皮姨娘屋內的小佛龕前進行。待皮姨娘跪下後,清蓮也扯了於陽跪下,拉着她一同唸經。
於陽一句也不會,只能睜着眼望着佛龕上莊嚴地觀音。爲什麼那麼多的人信服她,皮姨娘整日如此虔誠地跪拜。如果她真的是救苦救難的神,爲何還有那麼多的人陷入苦難,爲何那麼虔誠地皮姨娘三十多歲就白了頭?
於陽的目光落在了皮姨娘的身上。從背後望去,皮姨娘的背影有些消瘦,即使是冬日,身穿襖子,皮姨娘也顯得纖細不已。削肩膀不是美麗,而是滄桑;纖細的腰身不是窈窕,而是羸弱。
這些日子皮姨娘唸經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就是平日裡分給清蓮抄寫的**,也改由自己親筆抄寫。皮姨娘有什麼宏願?
是爲了小世子?這個理由未免太冠冕堂皇了,如果是爲了自己,爲何不像別的姨娘那樣爭寵,那樣不是可以得到更多,也不用像這樣清苦?
或許有什麼事,皮姨娘不得已才選擇了這種方法?
皮姨娘唸了聲佛號,眼也不睜開,吩咐道:“清蓮,你帶陽妮子到外頭去。跟她好好講講。”
清蓮忙應了,拉着於陽出去,坐下,同於陽說些皮姨娘唸佛裡的講究。
“姨奶奶每天日夜都要念誦二十一遍這個往生咒。這幾日,你沒事就多練練,早日背熟。”清蓮小聲地道。說話中,清蓮的雙目中帶着一絲別樣的意思,於陽不解地看着她。清蓮笑了笑,伸出手,在於陽手心輕輕地一按:“我晚上自會考你的。”
於陽更是奇怪起來:“這個往生咒真的那麼的重要?”其實於陽想明白的是,爲什麼清蓮會輕輕地按自己一下。她是什麼意思?
“往生咒是早晚課要做的十小咒,誠心念,佛祖常在你頭上保佑你,對頭不能傷害,可以享安樂之福。事事順利,吉祥如意,幸福平安。你就是犯了天大的罪過,佛祖也能寬恕於你。如果能持誦二十萬遍,就會萌生智慧,念三十萬遍就能親眼看見阿彌陀佛。你跟我一句一的念。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於陽跟着清蓮一句一句地念了。往生咒很短,只有五十九個字,十四句,倒是很容易背,只是那意思卻是廢了不少功夫。等清蓮將**裡的意思一一講明,皮姨娘已經唸經完畢從屋裡走了出來。
清蓮使了眼色,讓於陽去伺候皮姨娘。成了貼身的丫頭,這種事就該交由她來做了。
於陽從五更雞裡倒了水,雙手捧了遞給皮姨娘。皮姨娘接了茶碗,笑着點點頭:“你學的倒挺快。”也不等於陽說話,吃了水,問道:“講得怎麼樣了?可有什麼不懂的。”
於陽搖搖頭。往生咒還能有什麼不懂,伺候皮姨娘唸經,只要記熟就好了,哪裡要把其中的每一句話的意思都弄懂。
“那我來考考你。你且把**背一遍。”皮姨娘顯然是不相信於陽不過是聽清蓮說一遍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開口考起於陽。
“南無阿彌多婆夜,皈命無量壽……”於陽將差的背了出來。
清蓮在一旁露出驚訝得表情,自己不過才教了於陽一遍,她就記得那麼的清楚,真是聰明,她從未見過這種過目不忘的人,真是稀奇。
皮姨娘卻是面容不該,她將茶碗擱在旁邊的桌上:“記性還是不錯。那我且問你,阿彌利都婆毗無量光明,是什麼意思?”
“無量光身佛。”
“無量光佛又是什麼?”
“就是佛祖。”這都是清蓮才說過的,於陽記得很清楚,這並沒有什麼難的。
“你可認字?”皮姨娘打量着於陽,像是從未見過的樣子,細細的打量着於陽,終於輕聲問道。
於陽擡頭瞧着皮姨娘不曉得她爲何要這麼問,她曉得自己認字?可是她平日裡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麼啊。是自己只聽了一遍就能完整的把**背下來麼?可是這又跟認字有什麼關係?於陽實在是摸不清這位皮姨娘到底在想些什麼。她覺得這個府裡讓她感到害怕的不是英國公也不是英國公夫人";;,而是這位皮姨娘。
皮姨娘擡起頭,瞧了於陽一眼,於陽的詫異,也落入了她的眼裡。她微微一笑:“我看你的樣子像是認字的。若是認字,就跟清蓮一起抄抄**。我這裡需要人抄**。”
於陽搖搖頭。她是認字,可是現在……幫皮姨娘抄**一事卻有些說不過去,前段日子開始,抄**的事便是皮姨娘親自動手的顯的說不過去啊。
“不認字也沒事,那每日就跟我一起唸經好了。”皮姨娘笑着對清蓮道,“以後就都交給你了。你要累了。”
清蓮只是一笑。她只是交代於陽伺候皮姨娘唸經所要注意的一些事項,她說的很細緻,將自己的心得一一說出來,連皮姨娘的習慣都考慮到。比如說,**放到什麼地方,皮姨娘一伸手就能拿到,皮姨娘習慣性是伸出左手,所以**一定要放到左手邊……
皮姨娘坐在一邊靜靜的聽着清蓮向於陽介紹自己的經驗,時不時地露出一絲笑容。
清蓮又把於陽帶了出去,說要告訴於陽多熱的水溫是皮姨娘最適應的。出了屋子,於陽拉了拉清蓮:“清蓮姐,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清蓮含笑的問道。
於陽咬了嘴脣:“姐姐也跟我裝糊塗麼?好好的姨奶奶怎麼會讓我做了貼身丫頭?不是還有柳兒麼?怎麼會是我?”
清蓮笑着反問道:“爲什麼不能是你?”
“柳兒比我前來。
“柳兒比你還小,雖然她在姨奶奶跟前伺候的日子也不短,但是卻不勤快,心裡也沒有主意。這樣的人做個跑腿的小丫頭到還可以,若是做貼身丫頭……”清蓮搖了搖頭。府裡的女孩子都想着日後能做主子身邊的大丫頭,這樣纔有體面。可是貼身大丫頭是那麼好做的?柳兒的嘴不嚴,行事又不穩重,怎麼能做貼身大丫頭。
“這些東西你也該慢慢的學了。什麼人該做什麼放在什麼地方都是有講究的。你好好的學,不是什麼人都能拿來用的。”
清蓮簡單的說了幾句,提點這兩句應該夠了吧。於陽這麼聰明的丫頭,多經歷幾件事便能做的很好了。看來自己也可以放下心來。
“機會每個人都有,機會給你的時候,旁人也在觀察你。”
於陽不曉得清蓮心裡所想的,她則是在回味着清蓮說的話,皮姨娘不時地派自己去做事,就是在觀察自己麼?皮姨娘不時地賞賜自己,還把自己推到太太跟前,並沒有別的目的,只是在考驗自己,其實就是已經打算把自己當成她身邊的人。
自己想的太多了。
正想着,外面有人道:
“皮姨奶奶在麼?太太問姨奶奶借個人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