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於陽她們便被叫了起來。一個個站在庭院裡立好,過了好一會兒尹大娘出現了,她習慣性地環視了一圈:“打今兒起你們就是英國公府的人了。”
十幾個孩子交頭接耳地說了幾句,又望向了尹大娘。顯然她後頭還有要說的話兒。
尹大娘突然伸出兩個手指:“英國公府的規矩最大,是出了名的進門容易出門難。進了這個門兒,你們就準備老死在這裡!”她說着曲下一個手指,“聽主子管家奶奶各房的姑娘姐姐們的,吩咐的差事,辦走樣的,沒有二回。二!”說話間,尹大娘的眼中竟然閃着寒涼透骨的光,“凡事顧恩背主的,全部扔到後花園的地下,做花肥!”
十幾個孩子頓時被嚇住了,她們直愣愣地盯着尹大娘,渾身不由地冒着冷汗兒,一個個畏首畏尾的,甚至考慮自己進了英國公府是不是大家口中說的好事了。
於陽對那些沒興趣,她只是在想着,尹大娘說的那句話,‘準備老死在這裡’,她不要,她不想在這英國公府待一輩子,她還要去見桑壽,還要跟桑壽在一處,怎麼能在這待到老死呢!不行,不行!
尹大娘身邊的一個僕婦忽而呵呵一笑:“府裡講究的就是賞罰分明,立了功兒主子自然會賞,壞了事自然也會罰。既然到了府裡就好好的做。也是你們幾輩子修得德,才攀上這樣的主子!府裡的人多的事跟着老爺在外頭放馬打仗立功有了官身外放做官的,到時候主子指婚配了出去,你們也就是官家奶奶了。似乎你們中間已經知道買你們是做什麼?是,買你們來就是爲了伺候時姨娘。時姨娘肚子裡有小世子,小世子就是下一代的國公爺,你們照顧好了時姨娘,護着小世子平平安安的出世,就是立了大功,日後的出息大的去了。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近身伺候主子。要學的規矩很多。學的好了,自然派到主子跟前。”
孩子們一下擡起頭來,眼中閃着驚喜的光。昨晚上聽翠香解說了,她們都曉得小世子的平安出世對她們來說意味着什麼。方纔,尹大娘還說了,若是運氣好的,指了人被放出去做官,自己也就是官家奶奶了。心裡的那股激動勁兒,實在是難以言表。官家奶奶!這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翠香這是早知道的,她趕緊磕頭,聲音真摯地道:“我一定好好的伺候時姨奶奶,護着小世子平安出世。”
一見到翠香磕頭了,幾個稍微機靈的女孩都紛紛跪下磕頭,妞兒也萬分欣喜地將於陽拉着跪下磕頭。於陽卻是滿心地想着要怎麼出去?是不是做錯了事之類的就會被趕出去?如果是這樣,那她就趕緊多做些錯事好了!
丫頭們嘴巴活絡的人表了忠心,嘴巴笨的也都磕了頭,唯有周月香鶴立雞羣,她有些不屑,傲然地同尹大娘對視着。
尹大娘似乎並不在意周月香是否下跪,好像只注意到磕頭的那幾個人。
周月香撇撇嘴。似乎沒注意身邊走過來個媳婦兒。那個笑嘻嘻地媳婦擡起腳對着周月香腿窩兒踹了一腳。周月香只覺得雙膝一軟,立馬跪在了地上。她惱怒地雙手撐地,想要站起來,卻被人壓住了頸項,硬生生地磕了頭。
“放開我!”
被強迫磕頭的周月香擺脫了鉗制,站了起來,她惡狠狠地瞪着那個在自己腿窩兒處踹了一腳的媳婦。
媳婦兒隨即笑眯眯的瞧了過去:“瞪什麼?再瞪把你眼挖出來!”她面上雖然帶着笑,可是話卻沒半分笑意。這個笑臉的媳婦比尹大娘還要令於陽感到害怕。
“你是哪個?憑什麼踹我,你憑什麼!我又不是你家的丫頭……”
“啪!”
周月香的話還沒說完,臉上就着了那個媳婦兒一耳光。
“你!你不知道我表姐是什麼人麼?”周月香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從小到大,還沒人這般打過她,尤其是表姐還是時姨娘跟前的丫頭,這叫她怎麼能忍。
媳婦兒斜了她一眼,含笑道:“哦?還沒敢請教,你表姐是誰?我常在外面走動,還真不曉得裡面的事。還請你說下,讓我也知道知道。”
周月香高傲地擡起頭,橫了眼,大聲道:“我表姐是時姨奶奶跟前的丫頭,叫月榮!你等着,我回頭就告訴我表姐,讓我表姐同時姨奶奶說,到時候來處置你!”
媳婦兒呵呵一笑,輕輕地拍了胸口,長長地鬆了口氣:“原來你表姐是時姨娘跟前的人啊!還真是失禮了!”不過是一瞬間的時間,她立即便了臉,“那就等你見了你表姐再說。不過,我現在要把下跪教會了你,省得你就是見着了時姨娘,姨娘還說你不知道規矩。”說着,她又朝着周月香的腰部踹了一腳,跪着的周月香直接撲向了前面。
這回踢得更外的重。於陽甚至聽到了響聲。她擔心地瞧了眼周月香,她是雙手着地滑向前面的,那手一定擦傷了,看着她爬在地上還一會兒都爬不起來,肯定踹地不輕。
從這裡瞧去,周月香的眼睛裡已經蓄滿了眼淚。
那一定很疼吧!
但見周月香掙扎着站了起來,咬牙切齒憤恨地道:“我跟你拼了!”她一頭撞向了那個媳婦兒的懷裡,將那媳婦撞倒在地,纔要撲過去,翠香一把抱住她,而尹大娘身後的一羣媳婦丫鬟立馬涌了過來,將周月香死死的按住。
兩個媳婦兒一左一右極爲熟練地反過周月香的雙手,將她牢牢抓住,同時還伸出一隻腳,又在她的腿窩處踹了一下。周月香又跌跪在地上。後面又上來個媳婦兒,一手抓了周月香的頭髮,迫使她擡起頭來,另一隻手極爲熟練地在她臉上連扇了幾巴掌,這才停手。
那個媳婦兒下手頗重,幾巴掌便打的周月香的面龐腫了起來,姣好的面容現在已經瞧不出先前的模樣兒,面龐通紅上面浮着幾個指印兒。她的嘴角已經被打裂了,流了血出來。
女孩兒們都被眼前的場面嚇住了,呆呆的大氣不敢出一聲兒。
眼看着周月香被打的腫了臉,個個心驚。那個叫紅綃的女孩,竟然嚇暈了過去,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伸手去扶她,大家都被嚇住了。
妞兒悄悄地伸出手,握住於陽的右手,戰戰兢兢地望了眼於陽。於陽也是心中突突地亂跳,周月香只是嬌縱了些,沒必要下這麼狠的手吧!她突然對自己今後在英國公府的生活感到了後怕!這個富麗堂皇地地方真的有說的那麼好麼?她們真的有命承受那些所謂的美好日子麼?或許,她們沒熬到那日便已經做了後園的花肥了。
一直站着沒動的尹大娘終於開口了:“憑什麼!我告訴你,憑你做錯了事自然要教訓。我才就說了,聽主子管事的跟各房姑娘姐姐的話。管事的教導你,你該聽着,誰許你大呼小叫的!還把你表姐搬出來。念你初犯,我有心饒你。”說到這裡尹大娘停頓了下。
周月香也以爲會沒事了。
哪裡想到,尹大娘後頭還有話:“但你竟敢扯到時姨娘的身上!搬弄主子是非,更要罰你!把她拖下去,打她二十板子,關起來,今天不給她飯吃!你該慶幸,這不是以前,若是以前,老孃二話不說,早就砍了你!”
說話見,尹大娘露出猙獰地笑容,僵硬的面龐,牽扯着歪曲扭八地疤痕,是那麼的駭人。於陽覺得尹大娘就像廟裡怒目而視的金剛。
那兩個抓住周月香雙手的媳婦立即將周月香拖了下去,帶到後面的屋子。
尹大娘冷冷地環視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每一個女孩的身上,昏倒在地的紅綃也嚶嚶地醒了過來,由人攙扶着,顫顫巍巍地站起着。隨着尹大娘的目光經過她們的身上,女孩們都微微地顫抖着,紅綃更是咬緊了嘴脣,迫使自己不哭出聲。只有翠香,即使身體微微地抖着,但她仍舊大膽的擡起頭,回視着尹大娘。
尹大娘到是有些意外地看着翠香,不過也就是一閃而過,隨即又恢復了神色,冷冷地道:“今日打二十,明日四十,後兒直接就給我滾出去府裡。你們也別想着就這麼可以回家了!我自會找人伢子把你們賣了,至於什麼地兒,你們就自己掂量着!還有再不服的只管站出來。”
於陽明白了,尹大娘這麼不留情面,對周月香處罰的那麼嚴厲,其實是殺雞給猴看,敲山震虎的意思。想來她早就知道她們這些人的來歷,也知道周月香的表姐是那位時姨娘身邊的人。不過是爲了震懾她們這些人,所使的手段,顯然這種手段收到的效果很好。
女孩子們都被嚇住了,多行一步已經是不敢了,人人老老實實的立在那聽尹大娘教訓。
於陽更是絕了故意做錯事,讓人攆出去的心,被賣到不知名兒的地方去,還不如就待在這兒,至少還知道地方,總有相見的時候。
尹大娘把英國公的爵位是從什麼時候由哪位皇帝封的,傳了幾代,府上的人有多體面的事情說了。她雖然說的比不上桑財先生那樣文情並茂,但是也算是滿懷激情,尤其說到打仗的時候,聽她描繪的那樣,就好像她親自上過戰場一樣。於陽已經是聽住了,單說第一代英國公跟太祖皇帝打仗的事兒,就跟那三國一樣的好聽。
只是她常在想,尹大娘究竟以前是什麼人?她說了,‘若是以前,老孃二話不說,早就砍了你。’難道說,以前她可以隨便砍人?還有她那疤痕是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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