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之後,送親的隊伍到了燕京城外,在十里亭處袁天野以前建的那一所房子外面停了下來。喜娘和雲珊等人伺候林小竹沐了浴,將換下來的那件鳳凰展翅的嫁衣再穿上,重新化了妝,蓋上紅蓋頭。車隊便又再一次啓行,朝燕京城裡駛去。
婚禮是在逸王府舉行,馬車到了逸王府,全城都響起了爆竹聲,林小竹在喜娘的攙扶下,跨過火盆,進了門,又上轎到了大廳,那裡已是賓朋滿座了。因爲這場婚姻不比平常,東越、南海、西陵三個國家兩邊都派了人來賀喜。林小竹被一隻大手穩穩地扶着,出了轎子,跨過鞍子,然後手中就被塞進一根紅綢,牽引着朝大廳裡走去。
到了大廳,只聽得儐相中的引贊和通贊一唱一和:“新郎新娘就位。”
“新郎新娘進香。”
“跪,獻香。”
“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她便照着儐相的命令,在喜娘的示意下,一下一下地做着動作。
“禮畢,送入洞房。”隨着引讚的一聲高唱,林小竹被紅綢牽引着,進入了洞房。
終於完成了。
被喜娘攙扶着坐到婚牀上,林小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然而她這口氣還沒吐出來,眼前一亮,喜帕便被掀開來,袁天野那張英俊的臉出現在她面前。林小竹從來都是素面朝天,很少像這樣精緻地化妝。饒是四天前在軒轅城外見過一次這樣容妝的林小竹,袁天野看着那張嫵媚動人的臉。仍是呆了一呆,眼睛盯在林小竹的臉上。半晌捨不得挪動。
想起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兩人已成夫妻。再想起今天晚上不可避免的要發生的事情,林小竹被袁天野這火熱的目光看得臉紅了起來。她垂下眼眸,將臉扭向一邊去,想要避開袁天野灼人的目光。
看着林小竹這嬌俏活潑嬌羞的動作,袁天野那心底如同被貓爪撓了似的,心癢癢地只想要把她溫軟的身體摟進懷裡,吻住她那張如櫻桃般飽滿而紅潤的脣。只是此時喜娘丫環尚在屋內,外面有賓客要招呼,他只得按捺住心頭的悸動。對她溫柔一笑道:“你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我去敬了酒就回來。”
“嗯,去吧。”林小竹擡頭看他一眼,心裡涌上一股又甜蜜又溫暖的感覺。
袁天野被她這一看,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撫了一下她那嬌嫩的臉,這才轉身離去。
林小竹本是落落大方的性格,卻被袁天野這曖昧的動作弄得滿臉通紅。直到聽得他的腳步聲走出了門口,這才擡起眼來朝門口瞪了一眼。目光卻不敢看喜娘和屋裡的丫環。
“這位姑娘,王爺曾吩咐過,王妃一進洞房便將酒菜送上來。麻煩您幫着問問,王妃是不是現在就用飯。老奴好吩咐他們將飯菜擺上來。”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相處那麼久,這聲音林小竹自然記得,便是那一直伺候袁天野的吳嬤嬤。她不由得轉過頭去。看了門口一眼,卻只見到紫蘇從門口處走進來。問她現在用不用飯。
“我現在不餓,等王爺回來再吃吧。”林小竹道。怕她餓着。在十里亭時袁天野便吩咐下人端了點心給她吃,現在相隔不過半個多時辰,她一點兒也不餓。現在袁天野出去敬酒,那酒是喝的不少,但菜是沒空吃的,一會兒就得空着肚子回來。倒不如等他回來一塊兒吃。
“是。”紫蘇出到門外,將話轉告給了吳嬤嬤,便有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遠去。
林小竹睫毛擡了擡。
以前袁天野跟他母親感情好的時候,看在母親的面子上,只要不像聽雨那麼過份,他自然不會對她送來的下人怎麼樣。現在母子倆情誼淡了,吳嬤嬤卻還能呆在這裡,沒被換下去,足見她平時做事謹慎周到。她既是逸王府的老人,主管着後院,像剛纔的事,隨便派一個懂規矩的丫環來問就是了,偏她親自跑了一趟。她這麼做,莫不是來表明心跡,表示臣服於她林小竹的?
想到這裡,林小竹淡淡地笑了一下。
她的公公婆婆偏心大兒子,想從小兒子手上奪權,鬧了那麼一出,結果把袁天野越推越遠,父子、母子的情份都淡到透明,倒是便宜了她。要是以前,她即便是以軒轅公主的身份嫁過來,恐怕還得到太后面前去立規矩,看太后的面色過日子,太后送了婢妾或心腹下人來,她還得受着,否則一頂不孝的大帽子扣下來,便是袁天野也扛不住。這樣的事情多了,心裡對父母有着極深感情的袁天野跟她,必然會影響感情。現在倒好,太上皇和太后得看袁天野的臉色行事,自然不敢給她添堵。自己在這北燕的日子,倒是可以過得恣意自在。
大概吳嬤嬤早就認清了這一點,所以才跑來示忠心吧?
林小竹把腦子裡的想法拋開,對紫蘇道:“讓她們擡熱水來,我要卸妝沐浴。”頭上戴的鳳冠,可把她壓得脖子都疼了。
“是。”紫蘇忙退出去,到外面去吩咐其他下人。門口便立有四個逸王府原先的丫環,她倒不必跑出院外去。而云珊走上前來,便要伺候林小竹卸妝。
“王妃,一會兒還有些儀式要做。”喜娘見狀,忙提醒道。
“我知道,無妨。”林小竹道。她知道一會兒袁天野回來,兩人還要喝合巹酒。如果她嫁的是陌生的男人,自然應該端坐在牀邊,靜靜地等待着他回來行了此禮、伺候他沐浴之後,自己才盥洗卸妝。但她嫁的是心疼她的袁天野,自然不必講究太多的禮數。如果袁天野回到房裡看到她還頂着沉重的鳳冠,穿着十幾層的大禮服,那纔要生氣呢。
她站起身來。坐到梳妝檯前去,任由雲珊將她頭上的鳳冠取下來。見丫環們很快把水提了進來。她便起身往淨房走去,在大沐桶裡好好地泡了一個澡、洗了個頭。這才感覺身體舒服下來。
當袁天野從外面進來,發現林小竹已換了一件大紅色如意緞繡雙絲綾鸞裙,手裡正拿了一本書,舒舒服服地靠坐在一張斜榻上翻看。而云珊則站在她的身後,用細棉布仔細地擦乾她那如綢緞一段烏黑油亮的長髮。紅紅的喜燭在她身邊的桌上跳動,燈光映照在她鵝蛋型的臉上,五官更顯俏麗,長長的睫毛一扇一扇地,像一雙蝴蝶的翅膀。整間屋子閒適而又安靜。溫暖色調的燭光,心愛的人,靜靜地等着他歸來。他忽然覺得一股熱流涌出了眼眶。很多年了,他一直渴望有一個這樣的家,每日回家時能看到這樣一幅溫馨的景象。今天,他終於等到了。
“王爺。”喜娘晃眼間看到門口靜靜地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連忙站了起來,向袁天野行禮。
林小竹聞聲擡起頭來,朝袁天野燦然一笑。放下書走到他面前,輕聲道:“你回來了?”
這一聲最平凡的問話,讓袁天野覺得有什麼東西哽在了喉嚨裡。他伸出手,一把將她緊緊地摟進了自己的懷裡。
屋裡的喜娘和丫環互相對視一眼。甚覺尷尬,正想着是否要避出去,卻發現那一對新婚燕爾小夫妻正站在門口。堵住了去路。她們只得低下頭去,儘量讓自己變成透明人。
林小竹靜靜地伏在袁天野的胸前。聽着他有力的心跳。她能感受得到他情緒上的變化。她伸出手,亦緊緊地環抱住了他的腰。任由他就這麼抱着。
半晌,袁天野才放開林小竹,低聲溫柔地問:“吃了東西沒有?
“沒有。”林小竹輕輕搖頭,笑靨如花,“我想等你回來一塊兒吃。”
袁天野看到這個甜美的笑容,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這才轉臉吩咐道:“讓廚房把飯菜送來。”
“是。”紫蘇一直站在門邊,離他們最近。此時聽得吩咐,趕緊紅着臉側着身,悄沒聲息地從旁邊擠了出去,吩咐外面的人趕緊送上飯菜來。
吳嬤嬤打定主意要以最忠心的姿態,討好新進門的王妃。她太清楚現在北燕的局勢力了。逸王爺名義上是個王爺,卻在北燕一言九鼎,皇上、太上皇、太后全都得聽他的。而他對林小竹又情深意切,林小竹說什麼,他自然不會拒絕。也就是說,林小竹現在所說的話,可以算是北燕國的最高指示。如果有人不聽從,那一定會被修理得很慘,後果比得罪逸王爺還要嚴重。
因此,她把今天爲王妃做的這一餐飯菜,當成了人生最重要的大事來抓。袁天野的命令一出,她便讓小廚房高度運轉起來。不一會兒,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餚便由丫環流水一般送到了新房裡。
“龍鳳柔情。”
“如意烏龍。”
“一品官燕。”
“金魚鴨掌”
……
菜餚做得極精緻,名字也吉祥,袁天野很滿意。伸箸將那道名叫“如意烏龍”的海蔘夾到林小竹碗裡,道:“嚐嚐看,做得好不好。”
“王爺、王妃,請喝合巹酒。”喜娘見夫妻倆你給我夾菜,我給你夾菜,似乎把那道重要的儀式忘了,趕緊倒了酒來,遞到兩人手上。
要是不提醒,袁天野還真把這道程序給忘了。他含笑看了林小竹一眼,把胳膊舉了起來,讓林小竹將胳膊挽進去,然後不約而同地一飲而盡。
終於完成了整個程序。喜娘大大要鬆了一口氣,她也顧不得打擾這對小夫妻吃飯,拿了把剪刀,把林小竹和袁天野的頭髮各剪下來一小綹,裝進精緻的荷包裡,嘴裡唸唸有詞地壓在婚牀的枕頭底下,施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其他丫環跟林小竹久了,也是極有眼力界的,見喜娘完成了新婚儀式,也跟着退了出去。不過都不敢走遠,全都站在門外,聽候吩咐。
過了一會兒,裡面傳來聲音:“把桌子撤了吧。”她們趕緊進去,將桌子收拾乾淨。不等吩咐,雲珊便領着兩個丫環進來,將熱水放到了淨房裡。又另打了一盆水來,給林小竹洗手淨面。
“我先去沐浴。”袁天野捏了一下林小竹的手,起身去了淨房。
林小竹也不知自己怎麼回事,今晚這臉總是那麼容易紅。她擦乾手,撫了撫發燙的臉,見屋子都收拾好了,連牀的鋪好了,便道:“你們都退下吧。”
“是。”大家都退了出去,雲珊還極識趣地將門給關上了。
林小竹走過去將門栓好,站在門口望着滿是喜慶顏色的新房好一陣,這才欲要坐回榻上看書,便聽袁天野在淨房裡叫道:“小竹,我的衣服呢?”
林小竹愣了一下,這才應道:“哦,我給你拿。”那傢伙,平時總是自己照顧自己的吧?怎麼洗個澡不拿衣服?
她走到那個大衣櫃前,將衣櫃打開,便看到裡面一左一右,整整齊齊地放着她跟袁天野的衣物。長這麼大,男子身上穿的衣物她還真是不熟悉,看了半天,纔將衣物找齊,走到淨房外道:“我給你放在門上。”
“你進來一下,幫我拿胰子。放得太遠了,我拿不到。”袁天野在裡面道。
林小竹猶豫了一下,咬了咬脣:“那好吧。”推門進去,便看以霧氣繚繞之中,袁天野正坐在沐桶裡,而放胰子的紫檀木盒,不知被誰放到了放置衣物的櫃檯上。
“吶,給你。”林小竹走過去,把衣服放下,將胰子遞給他。
卻不想袁天野那隻手伸過來,並不去接胰盒,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林小竹就凌空而起,飛也似的摔進了沐桶裡。
“袁天野,你這混蛋。”林小竹觸手便是他赤|裸的結實胸膛,隔着衣服,還能感覺到他身體的滾燙。她手忙腳亂地想要爬起來,好容易站穩了,想要跨出浴桶去,卻被袁天野一拉,便又摔倒在他的身上,緊接着,嘴便被他用脣堵住了,身上被兩隻魔爪襲擊。
“這該死的衣服。”想要上下其手的某人,發現那衣服極爲礙事,讓他怎麼也不能得其門而入,只得運用蠻力,用力一扯,“嘩啦”一聲,衣服便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