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之後的兩日,蕭易喆依舊留宿在了未央宮中,也的確如他所言,未曾對傾羽做任何越界之事。傾羽雖然從內心裡是拒絕的,但是爲了不被傳出什麼流言蜚語,還是與蕭易喆相敬如賓,和諧美滿的度過了兩天。

六月二十四,皇帝按律恢復朝堂之事,蕭易喆一大早便正好衣冠去了正陽殿。

辰時開朝,後宮中,各宮妃子也依例來向中宮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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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新宮賢妃秋月歆,向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吉祥。”秋月歆身着一襲杏色繡花錦衣,頭上挽着中規中矩的垂雲髻,只戴了幾朵碧璽石翠花鈿和一對點翠瑪瑙蝴蝶步搖。

“念月宮良妃烏孫夢蝶,向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吉祥。”烏孫夢蝶着一襲紫紅色嵌明鬆綠團福紋樣繡袍,挽着有些誇張的望月髻,上面盡數插滿了各式燒藍鑲金花鈿,又額外加一對赤金點翠如意步搖,格外引人注目。

“甘泉宮淑妃納蘭如月,向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吉祥。”納蘭如月着粉藍色芙蓉滿開羽紗裙衫,挽着瑤臺髻,頭上零星戴了幾朵點翠花鈿,也算是規矩。

“林邑宮德妃雪懿芊,向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吉祥。”雪懿芊正着一身月白繡花綾裙,挽着百花髻,搭配幾朵白玉花鈿,配上一隻珍珠步搖,看上去感覺清新舒爽。

“秋夜閣儷婉儀阮蓮芯,向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吉祥。”阮蓮芯只是婉儀,也就只能簡單地穿了一件鵝黃色的挑線裙子,挽着簡單的迴心髻,只戴了兩隻白玉釵。

在鑲金黃花梨木椅上端坐着的傾羽,身上穿着上面用七彩絲線繡成龍鳳呈祥的正紅色紗裙,龍與鳳的眼睛都是黑曜石墜成,閃閃發亮。袖子上大紅色的牡丹令整件衣服添加了生機。頭上挽着只有皇后纔可以使用的杜丹髮髻,搭配上鑲嵌各色寶石的花鈿簪,還加了那一對鳳凰展翅六面鑲玉嵌七寶明珠金步搖,整個人顯得高雅華貴無比。

“諸位妹妹請起。”傾羽這是第一次召見衆妃,卻沒有一絲慌亂。

衆妃謝恩起身,按照位分分兩邊坐下。

“今日是拜見皇后娘娘之大禮,麗貴妃竟然未到,這簡直是對娘娘您的不尊敬。”良妃看了一眼前排右邊的空座位,端起手邊的茶盞,抿了一口,“這等不尊之罪,皇后娘娘應當嚴懲纔是。”

傾羽聞言笑了一下:“貴妃還未出月子,本宮爲着她的身子着想,今日不來請安無妨。”

“仗着生有公主就能如此,那以後有了皇子便不知是什麼光景了,她又是皇后娘娘的長姐,豈不是要更無法無天。”德妃淡淡地說道。

這二人一唱一和,賢妃和淑妃不想趟進這淌渾水,都佯裝喝茶不搭茬。

“貴妃娘娘是初次產子,月子裡怕着了風,皇后娘娘體恤,也是我等之福。”儷婉儀見無人搭話,便說出自己所想。

“呦,旁人不說了,倒是這儷婉儀,如此瞭解這生孩子的事情,可真是沒有什麼就越要去了解的清楚呢。”良妃譏諷道,“只可惜啊,這輩子都是隻不會下蛋的雞。”說罷,還擡起手捂在嘴前笑了幾下。

這正戳到了阮蓮芯的痛處,只見她眼中瞬間涌出了淚,卻因爲位分不敢反駁,只能自己默默接過侍女遞來的絲帕拭淚。

“本宮聽聞儷婉儀當年爲了救陛下受了傷,導致無法生育,良妃這話說的頗有些過分了。”傾羽收起了笑意,轉頭看向烏孫夢蝶,“如若當年陛下真的遇到不測,良妃妹妹怕是也無今日在此諷刺她人的威風了吧。”

“那……那又如何,嬪妾說的是實情。”傾羽眼中不悅之情嚇到了烏孫夢蝶,但她還要強詞奪理,“何況,貴妃不來本就是不對。”

“良妃娘娘,雖說您如今居於妃位,但是皇后娘娘在此,娘娘已經免了貴妃今日之錯,您再追究,怕是不合體統。”千歌在傾羽身邊嚴肅地說道。

“你一個小小的宮婢,就敢出言不遜頂撞一宮的主位娘娘麼?”烏孫夢蝶的貼身侍女靈芝說道。

“千歌是本宮的大宮女,位列三品女官,替本宮教育宮中衆人是分內之事。”傾羽眼神顯出了一絲凌厲,“你自己也說,良妃不過是一宮主位,也不過只是嬪妃罷了,你哪來的膽子來指責比你級別更高的女官?”

“嬪妾,嬪妾知錯。”見到傾羽這般神色,烏孫夢蝶忙起身跪到她面前,“嬪妾一時失言,靈芝也是不知天高地厚,嬪妾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請皇后娘娘恕罪。”

“良妃失言是真,不過能知錯就改也算是可教之才。”傾羽收起眼中的凌厲。烏孫夢蝶聞言,鬆了口氣,便想起身。

“但是。”傾羽忽然提高了聲音,“本宮是賞罰分明之人。千歌,給良妃一個軟墊,到殿外跪一個時辰靜思己過去吧。”傾羽緩緩道。

“嬪妾知錯了,求娘娘饒了嬪妾。”烏孫夢蝶聞言馬上又跪回去求饒,這跪上一個時辰,就算是有軟墊墊着,腿怕是也要跪的紫青,要休養至少一個月才能侍寢,她可不想。

“是啊,我家娘娘身體從小就不好,奴婢剛纔只是護主心切,還請娘娘開恩。”靈芝跪在自己主子身後幫腔道。

“大膽奴婢,何時輪到你說話了。”千歌聞言眉頭一皺,“早知道會如此,良妃娘娘就該注意自己的言行。”

“皇后娘娘,求您看在嬪妾初犯,能不能只罰嬪妾跪半個時辰。”烏孫夢蝶知道懲罰是逃不過了,心想能少跪點時間也是好的。

“良妃是當本宮這未央宮是市井的集市麼,還能討價還價?”傾羽嗤笑了一聲,“千歌,伺候良妃到外面靜思己過。”

千歌領了命,走到烏孫夢蝶面前:“良妃娘娘,您還是請吧,免得再被治一個抗旨不遵之罪。”

“你……”良妃恨恨地瞪了千歌一眼,卻也無可奈何,畢竟這是皇后身邊的大宮女,自己開罪不起。只得灰溜溜地起身到殿外跪着去了。

“儷婉儀今日維護姐妹之情讓本宮着實欣慰。”傾羽讚許的看了阮蓮芯一眼,“歌兒,將本宮的那隻白玉鳳紋釵贈予儷婉儀。”

“是,娘娘。”千歌轉身進了內室,不多時便捧了一隻紅木匣出來,走到阮蓮芯跟前,遞上木匣:“皇后娘娘賞賜婉儀白玉鳳紋釵一隻。”

“嬪妾謝皇后娘娘賞賜。”阮蓮芯忙起身接下紅木匣,轉身地給自己的貼身宮女彩萍,然後走到傾羽面前福了一福,見傾羽微微點了下頭,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各位妹妹,你們都比本宮年長,到這後宮時間也比本宮要早得多,所以,不知今天本宮對良妃妹妹的處置,合不合這宮規?”傾羽擡起手,看了看自己保養得宜的指甲,問道。

“娘娘處置得當,嬪妾等莫不心悅誠服。”衆妃忙起身跪拜,以表自己的忠心。

“妹妹們請起身吧。”傾羽將手放了下來,“天也不早了,本宮也乏了,各位妹妹就各自回宮去吧。”

“謝皇后娘娘,嬪妾告退。”衆妃起了身,依着位分謝恩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