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像是知道背後臥室裡有個小偷聽鬼似得。
刻竣稍微把身子朝後仰了仰，靠在沙發上。
隨後，點了一根菸，說起從前。
————
藍星。
上個年代，70年末期。
刻向陽作爲一名華國與霓虹國的大學交換生，順利在東經大學完成了學業。
但並未留在霓虹繼續深造，而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回國。
那個年代的大學生還是非常稀有的。
尤其還是在霓虹經濟泡沫崩塌之前的留學生歸國。
刻向陽得到了江林當地政府的重視，破格免考便將他納入體系內。
希望他能爲江林的建設添磚加瓦。
但對職場上的人情世故相當排斥的刻向陽，在單位裡面待了三年也毫無起色。
他逐漸厭煩了這種枯燥的日復一日的生活方式，
由於大學期間對剛剛開始普及的電腦產生了興趣，刻向陽很快便自學了編程。
在一日對着電腦發呆的時候，他突發奇想。
既然線下都有很多互動娛樂方式，如棋牌遊戲，乒乓球羽毛球等等。
那能不能在線上也創造這種功能，讓自己在枯燥的環境中得以解悶？
而很快，在經過了他一週的反覆利用代碼嘗試，不斷改進之後。
整個藍星有史以來，首款真正意義上的電子遊戲誕生了！
遊戲的命名非常簡單。
《羽毛球遊戲》
而且整個遊戲的設計用現在的眼光去看，也相當的拙劣。
遊戲沒有什麼UI引導界面。
點擊開始之後就是一連串由1跟0組成的黑色背景綠色數字的畫面。
己方是用1勾勒出的火柴人，而敵方機器人則是0.
中間的羽毛球網格也是用0凝聚成像。
並且開局電腦AI就會開始發球。
如果一不注意，很可能剛點開遊戲就會葬送一分。
除此之外，整個遊戲的玩法放眼現在去看，也是十分的枯燥。
5局3勝制，人物甚至無法移動。
無非就是看見羽毛球飛過來的時候，輕輕拍一下空格回擊過去。
而且遊戲創立之初，由於沒有前車之鑑，刻向陽沒考慮那麼多。
給AI設置的程序更是永遠不敗，每次都能將球精準打擊回來。
就是這麼一個簡陋無比的小遊戲。
卻讓偶然路過的同事看了之後驚爲天人。
遊戲本身或許不夠好玩，但是電腦能玩遊戲這件事本身，已經足夠震撼。
在這之前，電腦這玩意在所有人的眼裡。
只不過是專門爲了辦公統計資料與數據而生，屬於是完成複雜計算的大號算盤。
在電腦上還能玩到娛樂遊戲，屬實是把同事們看呆了。
在同事們紛紛要求下，刻向陽幫幾個男同事快速拷貝了自己的這個遊戲羽毛球遊戲。
沒幾天後，收到了同事們的一些提議。
‘能不能讓我先發球啊，每次剛打開遊戲，對面就發球了，真的反應不過來’
‘對面的電腦程序能不能設置的稍微笨一點？玩久了卻永遠贏不了的感覺真的不太舒服。讓它偶爾會出現失誤，但別告訴我是哪次纔會失誤，這樣好讓我在贏下之後能獲得……嗯，驚喜？快樂？’
‘能不能多設置幾組動作呢，比如說顛球，扣殺之類的，然後比分也可以稍微改一下。’
這件事放現在看來的話，會有一個專屬的名詞來定義這羣同事們的行爲——內測。
而刻向陽也吸取了同事們的意見，在後續一次次優化改良之後。
《羽毛球遊戲》雖然在畫面上並沒有太大的改善，但玩法顯然已經提升了不少。
他添加了一個開始遊戲的UI界面，等玩家準備好了，點擊開始，一局遊戲纔會真正進行。
除此之外，他還在同事的建議下設置了揮拍的力度，分爲低、中、高，三個檔次。
雖然仍舊沒有畫面相匹配，畫面小人仍舊揮動着一根看起來像是木棍的東西。
但至少玩家有了更多的選擇性。
同時，刻向陽也意識到。
無論是線下游戲還是自己手中這款電子遊戲。
情緒反饋，永遠都是玩家的最終追求。
一個永遠也無法贏的遊戲，久而久之自然不會有人去玩。
因此，他將電腦AI進行了細分，設置了入門難度，普通難度，中等難度，高級難度。
其中，入門難度的AI失誤率最高。
而高級難度的AI失誤率，僅有5%
當進行過了這一系列的優化之後，同事們開始愈發喜歡上了這款‘電子遊戲’
在那個連BB機都還沒誕生的年代，能有這麼一項電子娛樂供打發時間，贏下了電腦之後還能獲得一定的爽感反饋，屬實是讓這遊戲在整個辦公室都風靡了一段時間。
而後，有同事又給刻向陽提出了意見。
認爲刻向陽可以試着將這款遊戲申請專利，然後進行售賣，以此來賺取更多的外快。
‘這遊戲肯定會受歡迎的’大家都這麼說。
刻向陽也打算嘗試一下。
但可惜的是，那個年代對於專利的保護意識實在是太淡薄。
而且，電子遊戲這玩意，在這之前對於知識保護產權部門的人而言，屬於是前所未聞的東西。
一個羽毛球遊戲，你把它從線下搬運到線上來，它就是你的了嗎？
那以後象棋被你成功電子化了，伱也能說是你的？
只能說那會的人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具備跨時代意義的發明。
跟象棋還有羽毛球，沒有任何關係。
“懂了，就好比說現在如果我弄出了虛擬投屏技術的羽毛球遊戲，重要的是這項技術本身，而並非羽毛球到底是誰發明的了。”刻晉總結道。
“嗯，可以這樣理解。”刻竣點點頭，又娓娓道來。
雖然沒有受到產權保護，不過那會的互聯網還非常堵塞，大家用的都是局域網。
只能在同一家公司內互相在網上傳遞信息，跟如今的wifi信號一樣，超過一定距離就連不上了。
因此，刻向陽的這項遊戲產權也並未傳播的那麼快。
他還是能利用這份遊戲賺錢。
方法是笨方法，抽空跑去其他公司，等別人下班後，親自詢問對方是否需要一款能在電腦上可以進行‘輕微娛樂’的電子產品。
售價是一毛錢一份。
一開始很多人拿他當傻子。
電腦還能玩遊戲？
你睡覺沒睡醒吧？
只不過隨着有人帶着好奇真的花了一毛錢請他上門安裝後發現。
還真能玩！
而且這小遊戲……還多少有點意思。
足不出戶居然還能打羽毛球了？
多新鮮吶！
而且的確是打發時間的利器。
在電腦上玩點領導看不懂的數字編碼遊戲，總好過拿着一本金庸小說偷偷看被領導逮個正着。
很快，隨着刻向陽的不斷跑腿，他的《羽毛球遊戲》也逐漸在各個IT行業內傳播開來。
後面甚至有其他公司的員工派代表組團購買他的遊戲。
直至後面有一個頗有遠見的商人得知此事後，特意趕來找刻向陽買斷了這款遊戲，並且與他簽署了一份轉讓合同。
刻向陽也依靠此舉，成功積累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1000元。
並用這筆錢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的婚禮大事。
“70年代末那會，一個普通工人的月工資是30元，這筆錢相當於三年的工資。”刻竣補充說明道。
婚後，由於刻竣即將出生。
生存的壓力也瞬間拉了起來。
依靠着刻向陽單位的那點工資，很難給一家三口一個還算幸福的家庭。
再加之刻向陽實在對單位每天日復一日的枯燥瑣事感到厭煩，因此毅然決然的辭掉了工作。
準備依靠製作遊戲開始賺錢。
既然《羽毛球遊戲》能夠賣1000塊錢。
那我如果做個《籃球遊戲》、《乒乓球遊戲》，《足球遊戲》，是不是也能？
這次，刻向陽投入了比之前更多的精力，甚至還找了一位在編程方面同樣頗有天賦的合作伙伴。
兩人開始全心全意的製作起了華國的國球——乒乓。
並且，吸取了上次《羽毛球遊戲》的不足之處。
不同於此前只能在一個X軸上進行揮拍，人物是固定不動的，玩家只需要拍空格即可。
這次他多添加了一個Y軸。
能夠使任代碼生成的角色小人，在乒乓球檯桌左右來回跑動。
甚至還設置了蓄力條。
能夠讓玩家控制球落在桌面的遠點還是近點。
本以爲這次的遊戲會大獲成功，繼續被老闆看上。
因爲比上一作明顯要進步了。
但讓刻向陽與他的合夥人沒預料到的是。
這次他專門拜訪了許多投資者，都無一例外的遭受到了拒絕。
投資者們看着他們研發出來的遊戲，不禁冷笑連連的反手給他們看了看目前市面上的遊戲。
刻向陽這才錯愕的發現。
前後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裡。
市面上的遊戲更迭速度之快令他瞠目結舌。
《羽毛球》被一位老闆買走後提高售價並加以推廣，大獲成功，賺了足足快有10萬元。
當一個新興行業呈現出高利潤的時候，自然會吸引到無數的能人才子。
刻向陽並不是所有人裡面編程最好的那一個，甚至都不是最會抓機遇的那一個。
在《羽毛球》爆火的幾個月後，同樣也啓發了很多無數懂得編程的設計師。
他們早就開始先刻向陽一步，朝着足球，籃球，乒乓球甚至賽跑等各項線下有的競技遊戲開始發展。
投資者們表示，‘你這一套乒乓球遊戲，早在半年之前我都已經見過了五個不同的人拿着作品上門要求買斷了，其中不乏比你這做的更好玩的’
‘辦公室的人們需要更多取樂的方式。’
‘而你卻足足等了一年後纔開始製作新作品。’
‘小子，在科技日新月異的年代，可沒有人會記住創始者’
‘不，你不是電子遊戲創始者，最近熱賣的那款籃球遊戲的設計師纔是。’
一系列的譏諷也好，忠告也罷。
讓刻向陽第一次感受到了競爭之激烈。
而辭去工作，埋頭搗鼓遊戲，也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日子過的更加艱難。
而備受打擊的刻向陽，也將自己關在家中足足憋了整一個月。
每天睜眼閉眼吃飯都在思考。
各大現實中的體育競技或棋牌娛樂，都已經被人做過了，自己還能做出什麼創新？
而終於，在某天老婆抱怨家中電視機又開始閃雪花的時候。
刻向陽如同被雷擊中一般，想到了一個全新的方式！
這次刻向陽打算摒棄此前的古法編程。
採用的是市面上較爲先進的彙編語言。
即，無需再向此前那樣輸入0跟1來直接組成遊戲畫面。
而是可以利用鍵盤輸入相應的指令，讓機器能夠讀懂人爲的操作。
使其轉碼在網格上面形成像素點。
然後利用像素點的方式，去生成遊戲畫面。
這樣的遊戲好處在於，畫面的精度更高，而且還可以呈現出更豐富的色彩。
不像是從前那樣是一串綠色的0跟1，在運動的時候幾乎能把玩家的眼睛都閃花。
“哇！從編碼時代進入到了像素時代嗎？”刻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出臥室，直接在刻晉身旁坐下。
如同見證歷史般，一雙明亮的眸子在此刻更是瞪的渾圓。
“像素遊戲，是我們爺爺定義的？”刻晉目光也充滿了敬佩。
雖然說重活一世的刻晉，在地球上時已經知曉了遊戲發展之旅。
不過藍星上的遊戲歷史本就與地球有所不同。
而且無論在哪個世界觀下。
這種能帶來創造的人，都是偉大且值得敬佩的。
很快，刻竣又一次的開口。
……
當刻向陽完成了一次像素點的革新之後。
他並沒有像是上款失敗作《乒乓球遊戲》那樣，打磨的非常仔細。
有時候，搶佔先機往往更重要。
歷史上第二臺燃油機的發明距離第一臺只遲到了7天。
他不敢保證這次的像素遊戲自己會是第一人。
家庭經濟的重負，讓他擔心再打磨一陣的話，就連像素遊戲都會爛大街。
因此，這次刻向陽製作的遊戲，僅僅是一個可視化的像素點。
在一片漆黑的電腦屏幕中，白色的像素點會以恆定的方式向前推進，直到吸收屏幕中隨機生成的另外一個像素點。
隨後，兩個像素點會融合在一起。
此時屏幕上又會出現另外一個隨機像素點。
玩家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操控鍵盤上的上下左右鍵位，讓像素點朝着不同的方向前進，來融合隨機生成的像素點。
爲了讓遊戲的可玩性更高，刻向陽還添加了一項機制。
玩家每次融合一個新像素點的時候，都會輕微的移動速度。
並且遊戲上方還會給出一個計時器。
這個計時器歸納下來的排名，可以在整個局域網內進行連通，讓局域網內的其他玩家也能看到這項記錄。
“這款遊戲賣爆了是吧。”刻晉一開口，刻竣就愣了愣。
“你小子怎麼知道的？”
“沒，我猜的。”刻晉隨口道了一句，又心說。
這我還能不知道嗎。
這不是就是大名鼎鼎的貪吃蛇麼……
不過在不同的時空位面中，即便變量出現了相同的演化。
但細節方面還是會存在差距的。
刻老爺子的這款遊戲，雖然行爲方式幾乎與貪吃蛇一般無異。
但並不叫做貪吃蛇。
而是有另外一個名字。
《以點成面》倒也貼合遊戲的形象。
原本是一個小點，隨着玩家融合的像素點越多，逐漸拉成一根細長的線。
而當線又足夠長的時候，玩家的可移動範圍越來越小。
就只能開始在有限的空間內繞圈。
而遊戲的最終結局，只有一個。
那就是一長條的線將屏幕全部鋪滿，直至連成一整面的像素點。
這個遊戲，不出意外的直接在藍星爆了。
要玩過無數遊戲，對遊戲內核有相當深度瞭解的刻晉來說的話。
貪吃蛇類的遊戲，無論放到任何平行宇宙，不管這個世界上3A遊戲大作是否爆火，畫質是否驚人，甚至就算有了虛擬融合技術。
只要貪吃蛇遊戲不曾出現過，那它登場的時候就是會席捲全球。
原因很簡單。
過於友好的上手難度，是個人一眼都能會玩。
其次，非常簡單直觀的成長反饋。
你吃了像素點移動就能變快，從某種角度來說你的確是變強了。
而緊隨而來的是渾若天成般的難度設定。
同樣是吃下像素點，每吃下一個，難度其實等同於增長了一級，也會給玩家帶來一份全新的挑戰。
所以即便它再原始再簡陋，這幾項要素具備，就能讓它成爲一款老少皆宜的休閒遊戲。
更何況。
刻老爺子還做出了一個在前世貪吃蛇都不曾有過的行爲舉措。
將排名植入局域網。
人類都是有爭強好勝之心的。
否則體育這種競技也不會發展起來。
有了排名這種東西，就會有人想要一爭高下，想要破紀錄。
帶有如此想法的人多了。
那麼玩這款遊戲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以點成面》幾乎在一個極短的時間內，就快速火爆了整個江林的各大公司。
而更讓《以點成面》大受追捧的事件在於——幾乎在同一時間，BBS誕生了。
雖然這時候的論壇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方便快捷。
甚至是一個週期內，由主服務器統一刷新一次，然後呈現不同的用戶數據。
但也是推進互聯網進程的一大壯舉。
稍微遠距離一些的人們，可以開始在一個封閉式的社區內進行留言，等待週期性的刷新過後，就能互相看到彼此的信息。
比起單對單的電話，這種多對多的交流模式顯然更受到大家的歡迎。
而《以點成面》也跟隨着BBS的出現開始大受追捧。
讓不少當時的人們興奮的稱其爲‘第一次遊戲革命’
顯然，這的確是一次從編程遊戲跨越到像素遊戲的偉大進程。
不過有一點發展跟前世地球很相似的是。
大家幾乎只會記得某款遊戲，如貪吃蛇，俄羅斯方塊。
但其背後的遊戲設計師，卻鮮爲人知。
除非特意去搜索，不然絕大部分人都不會認識他們。
設計出了《以點成面》的刻老爺子顯然也在此列。
而且經過了《羽毛球遊戲》之後，刻老爺子也已經開始意識到了版權的重要性。
有了版權，才能讓自己能長久的維繫糟糕的經濟狀況。
不過在那個年代的華國……
想要維權幾乎舉步維艱。
刻向陽這次雖然遊戲設計成功了。
但卻也失敗了。
所謂成也BBS，敗也BBS。
BBS讓《以點成面》出名。
但卻開始被大量的人爲盜用，然後開始在各地的辦公室娛樂中開花結果，刻老爺子卻並沒有從其中獲得多少收益。
直到——一次來自於大洋彼岸的拜訪。
一位來自於米國的電腦系統開發商，來華國談生意的時候，特意拜訪了刻向陽。
稱其設計的遊戲在大洋彼岸早已家喻戶曉。
詢問他有沒有意向與自己合作。
合作的方式便是將《以點成面》這款遊戲植入他們即將推出的家用式電腦中，以此來增加購買電腦的意願。
刻向陽這才錯愕的得知。
自己的遊戲早已憑藉着一個又一個局域的BBS傳遍世界各地。
而在那時候版權保護措施已經較爲完善的米國，這款遊戲的著作權一直都是他的。
不過，也沒好到哪裡去。
著作權是他的，但是因爲人不在境內，因此收益自然被米國一部分商人所吞掉。
但這次只要刻向陽點頭同意，選擇與這家電腦公司進行合作的話。
他便能永久性的將這份收益握在自己手中。
並且，對方給他開出的價格也非常誘人。
每賣出一臺電腦，便會給他0.99米刀的分紅。
雖然在那時候，一臺電腦的價格還在1500米刀的高價。
1刀看似不多。
可在華國人均工資也就只有30~50的年代，對方向刻向陽保證，每個月至少都會有500刀以上的收入進賬。
刻老爺子有些意動，但看了看家中才剛滿週歲的兒子，以及操勞的妻子。
刻向陽有些猶豫。
而隨後，對方用一句話徹底說服了刻向陽，並與他一同前往了米國。
“原話我已經記不清了，你們爺爺當時跟我講述他當年經歷的時候，也沒講的那麼仔細。”
“大意是，在米國那會家用電腦已經開始普及，而在華國，就算他再有雄心壯志，設計出來的遊戲再好玩，恐怕也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無人問津。”
“那會的華國，剛剛改開，辦公用的電腦都在很多小型企業都沒有普及，更別說家用電腦了，小康家庭都買不起。”
“或許是爲了能讓我以後有更好的成長環境，又或許是你們爺爺那會就已經立誓想要闖出一片天地了，沒人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但他最後還是跟着那個人去了。”
到了米國之後，刻向陽也的確開始走向正軌。
版權意識得到保護的國家，對於創作者確是一件好事。
他的收入開始富裕有盈。
甚至每個月都會給家裡寄一封跨國郵件，信中是一沓厚厚的錢，以及一紙對家人的思念。
而在有了更好的創作條件之後。
刻向陽也不負衆望。
開始了爆發式的遊戲產出以及迭代。
在那個像素風開始興起的年代。
刻老爺子先後製作了《吃蘋果的人》（類吃豆人，不詳細展開了）、《銀河戰場》（藍星彈幕遊戲鼻祖，類《雷電》）。
而在85年後技術力進一步發展之後。
更高的分辨率，讓色彩這一詞彙登上了電腦的歷史舞臺。
同時，像素點的精度也越來越高。
刻向陽開始研製更新一代的，色彩更爲鮮豔，像素點更加精細《武術宗師》（類街頭霸王）
因爲李曉龍在米國本就名聲大噪的緣故。
華國的功夫類遊戲，在西方的接受度也相當之高。
隨着《武術宗師》在米國大賣。
刻向陽也在同年，與合夥人共同創辦了整個藍星第一家遊戲性質的公司——藍海天堂。
藍，既有藍星之意。
而藍海，同樣也是形容遊戲行業的一片大好前景。
天堂自不必多說。
在公司成立後的每一年。
刻向陽幾乎都會開創一個全新的遊戲類型。
而這其中有些遊戲類型已經逐漸沒落。
而有些如‘FPS（TPS）’、‘ACT’、‘RPG’等幾個大熱門的類型，直至今天都依然堅挺。
可以說，比起目前的頭號玩家這種開拓者而言。
刻老爺子所創辦的藍海天堂。
則更像是創世者。
是爲後續所有的遊戲廠商定製了規則的存在。
這不禁讓刻晉在心中暗暗感嘆。
好傢伙……
咱就是說。
咱家老爺子。
該不會也是個穿越者吧……
怪不得老爹說頭號玩家目前的成就還無法與刻老爺子並肩。
這特麼怎麼並肩啊……
後來者再怎麼做沙盒遊戲，也不可能超越《我的世界》啊。
不過刻晉認爲也說不好。
自己手頭上還有好幾大驚世級的遊戲類型還沒拿出來。
沙盒。
開放世界。
CRPG
魂like
RTS
MOBA
這都是目前藍星還未出現過的類別。
而圍繞這些類型，又能誕生出無數爆款甚至殿堂級作品。
假以時日，刻晉覺得頭號玩家未必不能達成，甚至超越當年藍海天堂的成就。
不過，隨着刻竣的回憶到達尾聲。
刻家兄妹也算是終於弄清楚了，父親爲何多年一直以來執意不讓自家兄妹兩人碰遊戲的最終原因了。
當年，刻向陽與合夥人共同開設了藍海天堂。
而那位合夥人也在同一時期，被異軍突起的微軟從電腦系統行業驅逐，而後專心轉型到了遊戲領域。
眼看幾名股東合力將藍海天堂越做越大，並且在90年代末期隱隱有着壟斷整個遊戲行業發展的傾向時。
一場商業變故發生了。
刻老爺子，在遊戲發展的理念上，跟其他幾名股東出現了強烈的意見不合。
其他幾位米國股東是不折不扣的資本家。
他們認爲，既然藍海天堂已經成功起勢，並且遙遙領先。
那就應該高舉壟斷大旗，將所有的遊戲類型全部申請專利，完成壟斷。
任何遊戲開發者，想要開發遊戲，都要先跟藍海天堂繳納一筆高額的專利費。
否則，全球所有玩家都只能玩到藍海天堂研發的遊戲。
到那時，一個龐大的遊戲帝國將會成立。
會讓無數實體行業都避讓三分。
而刻向陽作爲核心的首席遊戲設計師。
卻認爲，遊戲行業的壟斷是非常危險的。
他認爲遊戲行業甚至能夠比肩一些藝術級的文化行業了。
而能被列入藝術級的行業，大多都有一個特質。
延伸性強。
譬如說文學作品，誰也沒辦法把一套由自己發明出來的寫作方法申請專利。
否則的話，將會徹底阻礙後續更多更新的靈感創造。
遊戲行業也是同理。
一旦把RPG的專利鎖住了。
以後所有人都不允許設計RPG相關類的遊戲。
那麼它就會很難發展枝葉，開出更多的花。
但對於資本家來說。
你不讓他壟斷簡直比誅他九族還要難以接受。
而那時候刻向陽又持有較多的藍海天堂股份，得不到他的批准，整個方案自然也就無法推進。
很快，一羣資本家想出了一個絕佳的辦法。
整合股份。
即，將幾個人手中的股份先稀釋到各自的子公司，最終再整合到一個子公司手裡，任命一個空殼股東繼承該公司。
反過來用子公司來控制母公司。（理解不了的可以參考《球球大作戰》的分裂然後忽然聚攏，雖然比較抽象，但大差不差）
使資本們選定的傀儡股東，一躍成爲整個藍海天堂擁有決定性話語權的最大股東。
刻向陽一直以來都醉心於研究新遊戲類型，以及更多可拓展的玩法。
在商業上毫無建樹的他，也自然玩不過資本家。
被這一手猝不及防的股份整合打懵。
在他壓根沒有反應過來之前。
藍海天堂就完成了最大股東的身份轉換，並且完成了對刻向陽手中小部分股份的惡意收購。
並且將其從藍海天堂驅逐。
完成了整個藍星遊戲史上的最大一次跳反。
並且在這之後。
爲了防止刻向陽憑藉着他驚人的才華，又一次的東山再起。
通過一系列複雜而精密的操作，做空公司股份，讓刻向陽一夜之間股價虧空，莫名揹負上了一筆幾世都難以償還的鉅額欠款。
而且將這筆莫須有的鉅額欠款，以極低的價格賣給了米聯儲。
接下來所有的消費，都會受到米國法律監管。
此舉也徹底斷絕了刻向陽的重新崛起之路。
此時已年近四十的刻向陽，這位昔日名動新約客，一度被稱之爲遊戲界的教父級人物，甚至令全世界玩家都爲之瘋狂的華人。
失魂落魄的站在90年末的新約客時代廣場。
木訥的擡頭望着那塊不斷循環播放着有關於他負面新聞的大屏幕，聽着熙攘街頭來往路人的刺耳議論聲。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
嘴角也逐漸無力的咧開，直至形成一抹絕望的笑容。
藍海天堂？
不。
它離天堂太遠，離資本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