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父又在後面大喊了一聲陳昊天,厲聲威脅道“你信不信若是今兒走出這道門,我就召開股東大會罷免你。”
陳父是那種習慣了下令號召的人,即使是自個的兒子面前,也是領導風範十足。現在陳爺爺又走了,陳父也不怕誰了,更加肆無忌憚了。
陳昊天並沒有多說話,也沒有回頭,身上的氣勢卻沒有絲毫的削弱,他冷冷地回了句“隨便你!”
接着,陳昊天抱着我氣定神閒地往前走去,天不怕,老子也不怕的樣子,我仍是有些後怕,想起陳父說的那些話,就緊挨在陳昊天的懷裡。
心裡涌動着一種報復的興奮感,儘管這件事帶有一定的風險性,但不可否認成功地挑撥了兩個人的父子之情,我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嗎?
我當着陳昊天的面接通了陳父的電話,也不拒絕陳昊天把我送過來,還故意挑起陳父的憤怒。不就是想要親眼看到兩父子有了矛盾嗎?而陳父是那種習慣操控人生,偏陳昊天是那種不願聽從別人的安排,。尤其兩個人早就矛盾已久了。
我就是運用這種手段,一點點兒瓦解陳昊天身邊的助力,同時也讓陳父吃癟,想一想,我爲自己的手段感到不安。終究自己也成爲了那種不折手段的女人,有點兒過意不去,但很快就有個小人跳了出來,怒氣衝衝地反駁,讓我想一想過完的遭遇,無論是陳父,還是陳昊天。他們都欠了我的,我討回自己想要的東西,這個沒有什麼過錯。
我這麼想着,那股強烈的不安又壓制下去了。
陳昊天抱着我上了那輛低調的雷克薩斯,我睜開了眼,眸子已經有淚光閃動,我故作柔軟眨了眨眼睛。不讓眼淚水掉下來,關切地問道“你和父親的關係鬧得太僵了,要不你還是回去道歉,畢竟他是長輩,老人家了。”
我都忍不住吐槽自己肯定特別白蓮花,可女人的示軟,女人的善解人意,總是很討男人的歡喜,他們根本就不會透過表面看本質,所以大多數男人的眼睛都是瞎的,把白蓮花和綠茶婊奉爲女神。
以前我太好強了,也不懂得認輸,固執得要命。
陳昊天見我那麼說,臉上有些動容,我都怕他真的跑回去與他的父親和解了。不過他也就是神情有點兒沮喪,並沒有真的跑回去,繞過車前,坐上了駕駛座,啓動了車子,轉過頭對我說道“你不用管他。”
我用手拉了拉陳昊天的袖子,仍是低聲細語地說道“那你怎麼辦?剛纔你爸爸說要召開股東大會,你沒事的吧?”
陳昊天擡起手揉了揉我的頭,好似我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他安撫道“股東大會又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還有我的手裡也握有百分之十五的股權。這幾年來,他就是坐着董事長的位子而已。”
他的意思就是陳父幾乎被架空了,那怕陳父真的召開股東大會,他陳昊天在陳氏四年裡,也做出了不少貢獻,除非他出現重大的錯誤,或者是都引起股東們的不滿,纔有可能被辭退。
剛纔心裡的那點兒感動,頓時間就消失得蕩然無存,心裡暗罵自己,宋暖暖。你又在做什麼白日夢,你真的認爲陳昊天會爲了放棄了江山了嗎?你別傻了,別忘了當初,他是怎樣坐上這個位置的。
陳昊天接着又說道“那幫老傢伙又不是傻子,有錢賺,他們怎麼可能會不拿呢?換了人,就存在着風險,再說了,我手裡也有股權,說話也是又分量的,你不用擔心的。”
我朝着陳昊天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又特做作地回道“那就好了,那就好了!”
心裡卻在打着其他的算盤,我該怎麼樣讓其他股東都對陳昊天失望,他說得也是有理的,誰會冒着風險幹傻事呢?
“你在想什麼呢?”陳昊天在我的耳邊冒出了一聲,我愕然地擡起頭,發現車子停在了北戴河,陳昊天打開了車門,身子傾向了我詢問道。
我有些不解地望着陳昊天,他怎麼把車子停在這兒,他牽住了我的手說道“我們好像沒怎麼散步過呢?你不是剛吃了飯嗎?我們散步後,再回去吧!”
一時間,我搞不明白陳昊天想要幹什麼,也是很乖巧地下了車子,沿着河慢慢地往前走。
現在是晚上九點鐘,有很多人出來散步,大部分都是老人家,如今這個趨勢都是老人家較之年輕人更加註重鍛鍊。
我注意到有不少年老的夫妻,我們的旁邊就有一對老夫婦,兩個人邊走着邊說話,阿姨說着今兒的青菜又漲價了,漲了一塊錢,又說今天女兒說好要回家吃飯,又不回來了。那個叔叔就在旁邊耐心地聽着。時不時安慰上幾句,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曾經我也很羨慕過這樣的愛情,總覺得那就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愛情。不過遇着的事情多了,見過的人多了,或許我們豔羨的愛情,並非就是一開始的那個人,大家都是將就過着日子,過着過着就是一輩子了。
我也不懂自己爲什麼有那麼悲觀的想法,或許是因爲我真的不相信愛情了。
“暖暖!”陳昊天又在耳邊輕呼喚了我一聲,我把視線從那對老夫妻身上移開,落到了陳昊天臉上。
他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扣。在外面他嫌少會露出親暱的動作,而我也是一樣不習慣,就想要抽回手,陳昊天握住我的手,加重了幾分力度,他說道“別動好嗎?”
這麼粘膩的陳昊天讓我有幾分陌然,就問他“怎麼了?”
陳昊天眼裡儲着笑,搖了搖頭說道“我就是想要牽一牽你的手。”
我對他這種親暱的舉止,非但沒有感到開心,反而有種難說的苦澀,我就由着他牽着自己,跟着他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路過一個又一個的路燈,路燈把我們的影子都拉長了,相互糾纏在一起。就像是連體人,我們是在彼此的身體裡共生的。
我們什麼都沒有說,牽着手往前走,彷彿要走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分離。
可這種親密一遍又一遍的拷打着我的心,讓我的呼吸都是疼痛的,步伐也變得沉重了。我停了下來對陳昊天說道“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陳昊天回過頭望着我說道“我們接着再走一下好嗎?”
“不了,我穿了高跟鞋走不動了,我們還是回去吧,曦之在家裡等着我們呢!”我的腳隱隱作痛,今天爲了讓自己看上去更有氣勢,我踩着十二釐米的高跟鞋,又是新鞋。
陳昊天的注意力落在了我的腳,看到了我的高跟鞋,皺了下眉,有些無奈地責備道“你們女人怎麼都要穿那麼高的鞋子?”
他是個高個子,當然是不懂矮個子的憂傷。我以爲他還會向過去那樣諷刺上我幾句,他卻對我說道“我揹你吧,我揹着你再往前走幾步吧。”
我就用看着怪物的眼睛望着他,這兒是公衆場所好嗎?還有他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今天讓我和他散佈就算了,居然主動提出揹我?
我想起之前也哀求他背過自己,死皮白賴地乞求着,他說什麼自己是男子漢,揹着女人走路很丟臉,那兒還是私人小區,這人是馬路邊。人來人往的。
他也不怕他陳大公子哥,明兒登上報紙,揹着我出境,也是夠出彩的。
我的腦門上就差寫着what,why?陳昊天微彎下腰,背對着我催促道“上來吧!”
我又不是那種視愛情過於天的女孩了,都快要是27歲的年紀了,再說這兒人來人往的。我讓他揹着自己,確實不像話。
我搖着頭拒絕道“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快點上來啊!”陳昊天又催了一聲,我真的想不明白他收到了什麼刺激了。他就彎着腰背對着我,他那個動作確實是有點兒出格,成功吸引了過往人的注意了。
他也是個犟脾氣,若是我不答應。他能繼續和我堅持下去。我不想再吸引住其他人的注意,就脫下了厚厚的高跟鞋,真的騎在了陳昊天的背上,由着他揹着自己往前走。
我趴在了他的肩膀,不解地問“你今兒是怎麼了?”
陳昊天的個子高,身子也壯,揹着我的腰背也是挺得直直的,看來並不算費勁。他又揹着我走了一段路,一遍走一遍算着“997,998,999.”
等他算到了999步時,陳昊天把我放了下來,讓我站在他的面前,只有一步之遙的距離。橙黃的燈光投射在他俊朗的臉龐。他深深的凝視着我“暖暖,以前你爲我做了很多事,也努力地向我走進,我可能做了很多讓你失望的事。現在換成是我了,我向你走了999步,那你願意往前一步嗎?你再次回到我的身邊,心甘情願地來到我的身邊,我再也不會壓迫你,再也不去勉強你……”
說着,陳昊天從衣服的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盒子,打開來了,裡面放着一枚鑲嵌着粉色鑽戒的鉑金戒指,粉色鑽戒並不大,看上去並不浮誇。簡單又很有特色,不似上次我們在珠寶店挑選的寶石戒指,根本就帶不出門。
他陳昊天不會是想要我向我求婚吧?我爲這個消息感到無比的震驚,有些難以置信。我是驚嚇大過於驚喜,他那麼高傲的一個人,求婚這種事不是他能做得出來的。
我震驚地望着陳昊天,他沉重又嚴肅。看來他是認真的了。在這種時刻,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幸福,就怕他真的跪下來,等會就有一大幫人圍上來起鬨了。
我往後退了兩步,出賣了自己的情緒,可能是太震驚了,太出人意料了。我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連續反問道“爲什麼?爲什麼?”
他要向我求婚?他剛纔向我表白了,爲什麼?他又不愛我?天啊,我第一個反應居然是他是不是又想要謀劃什麼了?他是不是又想要算計着什麼?
鑽戒在燈光下發出璀璨的光芒,耀眼而迷人,就像是陳昊天這個人。看着很美好,你以爲觸手可及。卻等你想要靠近時,卻發現他又是那麼遙遠。
我定定地望着陳昊天,看着他那個深情的樣子,我很想問他,你想要幹什麼?你怎麼能用一兩句話就想要把所有的過去都抹掉了?我的父親,你對我的父親難道就沒有愧疚嗎?你已經毀了我一次人生了,還想要繼續毀掉嗎?
這些快要脫口而出的話。我強行給壓制下去,勉強地笑着說道“昊天,抱歉。若是我說自己完全不介意了,肯定是假的。我會努力的,畢竟我們還有曦之,我們還是夫妻不是嗎?我們快點回去吧,我都答應了曦之要回去給他念故事了。”
我慌亂地想要走人,陳昊天猛地握住我的手腕,板正我的身子,讓我正面對着他。他的眼底有着不易察覺地憂傷,他問道“暖暖,這個世界就只信你了,你不要再讓我失望了好嗎?”
他說話太矛盾了,剛纔才向我道歉,此時又來指責我讓他失望了,難道他真的看出了什麼嗎?
我那麼想着,心跳有些加快,卻不能讓自己表現得太慫包“昊天,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我們真的要回去了。”
我提着高跟鞋,快步地朝着車子走去,步伐有些亂,確實是有些狼狽,也有些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