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的壽命賦予它們人類難以企及的學識,伊瑞蘭澤也不例外。
安南請求精靈導師來到建設中的港口。棧橋已經打好了石樁地基,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補救。結果誤打誤撞,精靈導師說海港的位置沒有問題,船隻能自由出海和停靠。
法比安·克萊蒙格的確懂得一些港口的知識,他趁機向安南哀求,自己不敢陷害北境之王。
安南選擇打開傳送門,讓精靈導師回微風城,把法比安·克萊蒙格交給奧爾梅多調查:“他和格瑪有關,還有,不要用刑罰。”
“爲什麼你不自己審問?”
“星月灣沒有地牢。”
其實有地牢,還有典獄長——黛菈。只不過黛菈有體罰犯人的癖好,法比安·克萊蒙格挨不了幾鞭子。
熱鬧而忙碌而險象環生的一天過去,新的一天清晨,一支巡邏小隊趕來告訴安南,親衛隊長他們回來了。
疲憊的新兵們跨過冰川河,而羽毛殘缺、甚至被同伴馱背的鳥羣落在冰川河畔,
不需要親衛隊長訴說發生了什麼安南也看得出來,這羣德魯伊經歷了一場殘酷的戰鬥。
親衛隊長的講述佐證了安南的猜想——德魯伊們起初順利,依靠僞裝闖進冰霜巨人的部落,但在施法時被冰霜巨人術士察覺,法術沒有釋放出來。
擅長遊擊騷擾的德魯伊們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們被仇恨衝昏頭腦,沒有撤退而是和冰霜巨人正面抗衡。施法催化出一顆近十米高的松樹,將其轉化成樹人,摧枯拉朽地毀滅冰霜巨人的營地。代價則是它們也損失慘重。
出發時的二十幾名德魯伊少了近三分之一。
安南讓親衛隊長去休息,讓法斯特陪同,前往星月灣郊外去見德魯伊們。不過親衛隊長還是跟了過來。
“我們懲罰了傷害森林的始作俑者,感謝你的幫助,人類領主。”
“你們只是懲罰了其中一位。”安南搖了搖頭,“伱們知道冰川港嗎?我前些天去過那裡……”
安南將冰川港的現狀告訴德魯伊們,沒有誇大,也不需要。那裡沒有統籌,沒有規劃,樹樁也未拔除,還有一片森林曾經起火。
“你想讓我們幫你解決敵人?”女性德魯伊嫌惡道。
“我只是在訴說一個事實,無禮的德魯伊。”再一次被針對的安南語氣變得冷漠,“難道你們過來時沒看見那片觸目驚心的伐木場嗎?”
“妲德。”樹人德魯伊制止同伴,皺着佈滿溝壑的面龐:“人類領主,我們受了傷,需要休息。”
“抱歉……我沒法幫上忙,動盪之後牧師就沒法釋放神術了……”
安南黑色的眼眸低垂,流露的遺憾和自責讓德魯伊們沒法向他生氣。
樹人德魯伊沒有被情緒左右,它凝視着安南:“人類領主,你想要什麼嗎?”
“我沒有什麼想要的……但我的確想和德魯伊成爲朋友。”
“朋友?”
“你們也不想我們爲了生存而侵佔森林對嗎?樹木悲鳴着倒下,在烈焰中炙烤,被雪潮折斷……你們不希望,我們也不希望。但那些樹要活着,我們也要活着……我希望你們能交我的農夫們如何耕種,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可以做主將北方的土地交給你們植樹。”
“你們人類會這麼好心?”女性德魯伊質問。
“我有瑞坎爾王室的開拓令,證明海灣周圍兩百里都屬於星月灣的領地。”
“這是場互惠互利的合作。你們能讓北方重新成爲森林,讓星月灣的樹木不遭受破壞,我們也可以和森林和平相處的同時保證耕地。”
“然後再一次把森林變爲荒土。”
“閉嘴吧蠢貨,你因爲無禮的傲慢和錯誤的偏見拒絕我的援助,讓它們身受重傷,還害死了許多同伴。”
安南每一句話都讓德魯伊們沉默,女性德魯伊臉色難看。
“這場災難橫跨整座雪山山脈,延綿上千裡,你們只是一羣德魯伊中的一支,你認爲一位守護北境的王者會覬覦你們什麼?”
話音落下,一道躁動的龍吼在星月灣上空迴盪。德魯伊們震驚發現,眼前的城鎮居然豢養着一頭巨龍。
年輕的人類領主的地位彷彿越升越高,需要它們仰望。
這個時候,安南卻望向女性德魯伊,帶着歉意:“抱歉……我說的有些重。但你不該因爲偏見而這麼對待一位沒有惡意,釋放善意的領主,你的心靈應該像你的外表一樣美麗。”
女性德魯伊忍耐的憤怒化作怔然。
“我相信這個人類領主。”然後,一名披着樹葉披風的德魯伊看着安南:“我見過你,在落日平原。無數的樹木死去,焦黑的森林迴響着枉死者的悲嚎,是你給予死去的樹木解脫。”
安南保持沉默,他沒法言說那場火災緣起於他……
樹人德魯伊和它的同伴還在猶豫,安南又加上一個砝碼:“一個魔鬼見證的契約怎麼樣?”
它們當然知道魔鬼契約的效力。
“不過我有個要求。”
德魯伊們的好感化剛剛化爲警惕,就聽見安南說道:“德魯伊應該不擅長治療和恢復?你們的傷勢不輕,繼續趕路可能會繼續減員……我的要求是你們必須留在星月灣休息,讓我的醫生們治療你們的傷。”
……
德魯伊們被安置在一座空置公館,安南的待客之道無可挑剔,連壁爐裡的篝火都換成了煤炭。
法斯特跟着安南迴到屋邸,滿臉嫌棄:
“你居然用這麼骯髒的手段對付德魯伊們……”
“骯髒嗎?”
“骯髒。”
“我怎麼覺得這是好事呢?”安南眺望窗外的海灣,破碎的冰塊越來越少,越來越小。“德魯伊們和人類締結友誼,德魯伊們恢復森林植被,我們用很少的土地養活很多的人口……骯髒嗎?”
法斯特啞口無言,只能人身攻擊:“你是說用政客的骯髒手段也是好事?”
“斯維恩,你聽見了嗎?”
安南偏頭和親衛隊長說:“這個傢伙在詆譭你的城主。”
經歷全程的親衛隊長像是一座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