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全部的經過。”
安南把塗鴉的報紙拍在桌上,驕傲地說:“我發現了鼠人捲土重來,還拿到了鼠巢的地圖,所以這次不算失敗的宴會!”
“好……”奧爾梅多敷衍地拿起塗鴉,又翻開一幅地圖,確定了剩餘兩處鼠巢的位置:“這兩個地方都是農莊。明天一早我就派三支隊伍同時襲擊三個巢穴,再放跑幾隻老鼠,配合你的鼠人朋友演一場戲。”
“不,其中一個鼠巢交給我。”
安南指着西邊的鼠巢說:
“我要讓我的火槍隊實戰。”
……
刺耳的哨聲喚醒沉睡的士兵們。他們慌亂地往身上套着衣服,動作快的已經披上了板甲拿着火槍跑出去,動作慢的還在越來越近的哨聲裡往腦袋上套衣服。
幾分鐘後,營地外空地亂哄哄排起了隊列。
火槍隊隊長洛西臉色難看地掃過他的士兵:完整披着板甲,拿着火槍的士兵只有三個,剩下的要麼歪斜套着板甲,什麼也沒拿。要麼只捧着火槍,什麼也沒穿。
“你們的槍呢!”洛西咆哮道:“回去帶上你們的槍!”
“魔法槍是伱們的生命!我無數次讓你們把它當成自己的女人,你們就隨便把自己的女人拋下嗎!”
三十幾名士兵灰溜溜的跑回營房。洛西瞪向剩下的人,在隊列間走動,站在一個年輕人面前。
洛西露出笑容,年輕人也跟着笑,洛西倏然收斂笑容吼道:“你的衣服呢!”
“我正在穿着!”
“脫下來!”
“哦……”年輕人蹦蹦跳跳地扶住同伴,脫掉唯一穿着的襪子。
洛西深吸氣又呼氣,用他們只訓練了一週來說服自己。但在回到騎士隊長旁邊後看見他臉上的玩味。
作爲從五歲就開始練習劍法,八歲成爲扈從的騎士隊長,他當然瞧不起這些放下農叉拿起武器還沒兩個月的士兵。
感到丟臉的洛西學着騎士隊長平時的模樣:“你們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結果集合時連衣服都穿不上!”
“我們以前又沒這麼早起來……”隊伍裡傳來嘟囔。
“敵人會等你們起牀穿好衣服,再吃完飯才進攻嗎!”洛西失望地看着他們,“你們讓我失望沒事……但別讓領主大人失望。”
士兵的氛圍發生了些變化,他們正色許多,直到拿槍的士兵亂哄哄地回來。
“還給我,那是我的女人!”
“你叫她會答應你嗎?”
“還我!”
“安靜!”
讓士兵歸隊,洛西掃過衆人:“士兵們!爲我們的家園戰鬥的時刻到了!”話音落下,營地又陷入混亂。
“鼠人打來了?!”
“有勳章嗎!”
“敵人是誰!”
“鼠人沒打來,沒有勳章,敵人是鼠人。安靜!”強制讓士兵們閉嘴,洛西喊道:“領主大人正在微風城等着你們,別讓他失望!”
“給你們十分鐘,然後出發!”
士兵們衝回營房,洛西愧疚地回到騎士隊長身邊:“老師,讓您看笑話了……”
能向真正士兵看齊的“精銳”正在雪山腳下和冰霜巨人戰鬥,沒有經驗的洛西加上沒有經驗的士兵們,他感覺自己辜負了領主和老師的信任。
“這沒什麼,你們只需要一個東西就能讓士兵認真起來。”
“什麼東西?”
“一場勝利。”
……
一百名士兵整齊排列在微風城廣場。鍛錘打造的板甲套在士兵們的身上。像是長矛的魔法長槍豎在胸前。
“這就是你給鼠人準備的驚喜?”
奧爾梅多觀察造型特殊的武器,關於它的威力安南和她說過。“和南方利用魔法晶石發動法術的魔器差不多。”
“魔法火槍的威力比奧術飛彈弱許多,但是便宜。”
安南用裡德爾·格羅的那把“火銃”比較過,奧術飛彈的特性是破甲,但在無甲敵人面前沒有區別,都是一個洞。
“這支隊伍叫火槍隊。”
按照安南的一貫風格,應該在前綴加上魔法,但是魔法火槍隊聽上去像是某種比賽的隊伍名字。
“你要和我一起嗎?”
“那就看一看你的秘密武器吧。”
天矇矇亮,廣場上的三支隊伍出發。其中一支撲向已經清洗的南方農莊掩護瑪莉亞,火槍隊和騎士團各自前往西邊和東邊。
佇立在荒蕪麥田裡的農莊出現在遠方。這個距離,安南想農莊裡的鼠人應該已經發現了它們。
“這場清剿後,你們會成爲星月灣第一次作爲主力戰鬥的士兵。”
安南告訴火槍隊。跟着騎士團去北方的那支隊伍最多是收拾殘局。
“所以……你們關係着未來會不會有更多火槍兵。去戰鬥吧。”
這番沒有任何鼓舞的話讓士兵們激動,他們排好隊列,開始向農莊接近。
鼠人們從農莊涌出,知曉暴露的它們抓着木矛或農叉,朝着士兵衝來。
火槍兵們停下,緊張地等待鼠人進入射程。
500米,300米,100米……看見鼠人們的猩紅眼瞳之時,洛西嘶吼道:“第一排蹲下!放!”
砰砰砰——
震耳巨響幾乎連成一片,黑煙升起,五十米外的鼠人成片倒下。
“第一排裝彈,第二排!放!”
砰砰砰——
有一些士兵因緊張而忘記裝彈或扣錯扳機,但表現的比在營地時好得多……
洛西低罵一聲這幫混蛋,但也鬆了口氣——他真怕火槍兵們忘記安南大人教給自己,自己又教給他們的戰鬥方式。
鼠人源源不斷地涌出,又源源不斷地倒下。夾雜其中,披着甲冑的精英鼠人也在一百火槍手齊射下炸開一片血花。
“怎麼樣?”
“就像魔法影像一樣讓我驚訝,但我堅持自己的說法。”奧爾梅多的欣賞不含掩飾,“微風城危險到需要平民戰鬥的時候,誰也保護不了它了。”
嘭——
視線裡的最後一隻鼠人倒在血泊裡。
……
北境。
倒在河畔的年幼女孩輕輕顫動,每一次抖動,都有一絲血水匯入溪流。
一隻鼠人趴在她的屍體前,撕扯、咀嚼着血肉。
流淌的溪流逐漸粉紅,化爲鮮豔的血水,又變成深沉的漆黑,愈發污穢,泛着讓人作嘔的腐臭與穢物。
遠方,漫山遍野的鼠潮正在漫來,就如海面上的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