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星月灣在南方,十一月的溫度仍然會讓幾十萬具屍體爆發一場猛烈的瘟疫,但在北境,那些硬邦邦的屍體凍得連鼠人都啃不動。
似乎不想便宜安南,撤退的鼠潮還是帶走了所有“口糧”。安南不禁感慨它們不但沒侵襲星月灣還替自己打掃戰場,麥肯恩氏族裡也有好鼠啊。
第二波鼠潮往東方涌去,但星月灣沒有恢復往日的開放,因爲還有一些鼠人相繼到來。它們不知道先前發生了什麼,仍將星月灣視作橫亙在路上,需要撬開堅硬外殼才能享用的美味。所以城牆上偶爾響起的槍聲成爲了調劑。
安南和伊莉摩雅絲又去了趟南方,屬於第二波鼠潮的鼠人都在向微風城匯聚。回來後布洛姆的騎士們希望能主動出擊,作爲對應,他們委婉、扭捏、試探地希望也能在盔甲上塗上功勳。
安南應允了,目睹士氣高漲的騎士們涌出微風城。
現在,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
“讓我們歡迎星月灣的英雄,斷牙!”
一隻鼠人站在高臺上,接受數千名火槍兵和居民的歡呼……在星月灣之外,這一幕只可能發生在要對鼠人執行絞刑的情況下。
作爲一隻斯圖恩精英鼠,斷牙的高度在一米六以上,油亮的纖毛和強健的體魄是它和奴隸鼠的區別,勉強能和不用戰技的法斯特打成平手。
但最可貴的是斷牙完全沒有鼠人應有的奸詐、陰險和狡猾,倒是真的記仇。
星月灣人對鼠人沒有那麼仇恨……或者說,安南的意志就是他們的意志。安南說鼠人也有好鼠人,那就是對的。而且這些天星月灣早已流傳開斷牙的付出。換成吟遊詩人的故事就是:一名敵國士兵被他們感化,解甲歸田。但在敵國再一次入侵事這名士兵站了出來,主動赴陷,化解一場危機。
沒有這隻真正的斯圖恩鼠,安南騙不了麥肯恩鼠。斷牙的榮譽實至名歸。
安南親自爲它佩戴上一枚金徽章。
“你不是士兵,所以就不給你頒發功勳了。”安南輕笑道,“作爲補償……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比如想接來的朋友和族人?”
“我不記得它們了。”斷牙說。“我想……我想要一個名字。”
安南冥想了一陣:“索倫斯……怎麼樣?”
在通用語的含義是“投身正義的邪惡者”典故是精靈歷年,一隻混亂邪惡的深獄煉魔突然信仰了正直的守護之神,震撼深淵羣魔和天國諸神一萬年。
“我喜歡這個名字。”
倒是斷牙沒什麼反應——安南終於看到比自己還無知的人了!
廣場上開始歡呼起斷牙的新名字,索倫斯。安南帶着微笑:“現在伱騎在老獸人頭上了。”
老獸人因爲《貝塔爾的救贖》在普朗恩賜郡的名聲比許多傳奇還高,在星月灣也很受歡迎,但現在索倫斯更受歡迎了。
然後輪到這場戰役的其他參與者:洛西、費米、十幾名火槍兵和同樣有着重大貢獻的十三頭白龍——伊莉摩雅絲懶得參加這樣的聚會。
他們獲得了這場戰役僅次於金的銀徽章。其他所有參戰火槍兵則是銅徽章——這麼做爲了劃分功勳——以及省錢。
十三頭白龍的獎勵是十桶鮮魚,畢竟讓白龍明白榮譽是什麼簡直強龍所難。
沒有人成爲“萬夫長”。殺死一萬隻鼠人的黑色血液對現在的他們只是奢望。倒是近半騎士補上了戰役時的獎勵——他們在板甲上塗鴉了代表殺死一隻精英鼠的鼠頭圖案,費米更是因爲殺了超過十隻精英鼠而塗上血色鼠頭。
授勳意識結束後,火槍兵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外出清理星月灣上的鼠人,安南讓他們休息一天,明天去微風城幫忙。
返回領主府,安南發現英格麗特跟了過來,她帶着疑惑。
作爲擅長政務的內政司司長,出身貴族的英格麗特難以理解爲什麼功勳能讓士兵們忽視威脅,反而期待新的戰役。
安南說這是成長的魅力:一個人往山上推石頭又蠢又煎熬,但假如推上去一塊石頭就會有個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給你計數,那你推石頭的動力就會增加了些。假如再此之上再增加一個排行榜,記錄推石頭最多的人,把所有推石頭的人放在一起競技——
“我不理解。”
英格麗特湊小到大接觸“淑女”禮儀讓她和競爭絕緣。
“假如奧爾梅多宣佈把所有擅長政務的人放在一起,根據表現排出名次……”
“我明白了。”
這個和琳蒂差不多冷淡,只是話多的女人眼眸裡閃爍着讓人不安的狂熱。
“你把鼠人喊來……不,把它們帶去內政司。”安南說道,在英格麗特問什麼事後說:“我有些事要問它們……”
安南停頓了下,似乎在整理語言:“我們得知道鼠人到底要做什麼……”
只是安南對從鼠人身上問到消息不抱希望,事實的確如此,奴隸鼠們什麼也不知道,它們只是在氏族的驅趕下北上。
瑪莉亞讓她離開,德魯伊,精靈,矮人,龍族都在逃離北境。
鼠災固然恐怖,但不該讓所有種族忌憚,除非它們知道人類不知道的隱情。
安南似乎站在了生存和毀滅的分岔路前。
想不到答案,安南遇事不決問奧爾梅多,順便把火槍兵派過去。
微風城的鼠潮比星月灣早幾天,現在星月灣解除危機,微風城還在戰鬥。比起星月灣的“奴隸鼠裡夾雜精英鼠”,微風城是“奴隸鼠混編着精英鼠”。
但奧爾梅多還是感到奇怪:“鼠人好像還沒出全力。”
對於屹立在王國最北端的城市,微風城武德充沛,匯聚的鼠潮沒有帶來太多壓力,連阿加瓦爾都沒回來。
“鼠潮大部隊還沒趕來?”安南問道。
奧爾梅多搖了搖頭:“鼠潮圍起微風城一個多星期,說不定它們已經擠到雪山腳下了。
安南忽然在這時怔住,倒映着窗外雪山的黑眸因突然浮現的恐怖猜想而震顫。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