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節5.半牛頭人奴隸
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安南就像一張白紙。
前三天的落魄生活染上泥點般的灰褐色，然後被蘇珊大嬸一家和晨曦酒館覆蓋上許多暖色調。但毫無疑問，吟遊詩人的故事染上的顏色更多，也更鮮豔。
或許可以預見的未來裡，這張白紙會因色彩重重疊疊，變成五顏六色的黑也未可知。不過起碼現在，安南還對這個世界的超凡力量抱着美好幻想。
揮舞法杖釋放法術，召喚元素生物的法師。發掘血脈使用種種神秘力量的術士。揮舞大劍與巨盾，浴血奮戰，成爲最強的矛或最硬的盾的戰士。握着長弓與短匕，如精靈舞者般在敵羣翩翩起舞。像刺客般藏於陰影也是不錯的主意。
保護森林的德魯伊，夢寐以求的魅魔，腦袋滿是肌肉的野蠻人，外表恐怖心靈善良的亡靈，還有那些不會掌握超凡力量，但在吟遊詩人的故事裡是最佳同伴的輔助職業者。
只是除了那個夜晚看見的法術，安南還沒見過其他任何超凡力量。
第二天，安南和馬丁在下午揹着柴薪來到集市。他如以往般在街上閒逛，像是熟悉領地的貓，一天天的擴大面積。
安南和誰都聊得來，碰到攤販總會駐足問候幾句“你好嗎？我很好”或“這件商品的價格是多少？”並且從來不買。
集市上的當地人也逐漸熟悉這個操着怪扭口音，從未見過的黑髮男孩。
擴大地盤的安南很快來到從未到過的集市深處，這裡售賣牛羊這類動物……也包括奴隸。
“嗯……是。”
哆——
至於向蘇珊大嬸開口……安南知道蘇珊大嬸一家沒有太多錢。
“怎麼回事……馬丁！”蘇珊大嬸的怒喊讓遠處的犬吠沉寂無聲。
“好。”
“真正的牛頭人你想50銀幣到手？”
夜晚，安南和馬丁躺在隔着的牀鋪上。
“小安南，礦工不適合你，現在你應該休息一段時間，想一想未來。”蘇珊阿姨卻勸道。這名外表粗魯的婦女意外有着一顆細膩的心。
聽上去只比每天砍柴多10銅幣，但馬丁和安南可以拿到相同的報酬。
霍林叔叔訕笑地告訴安南，他的一個搬去微風城的老朋友邀請他到平林鎮外的金礦上做礦工，待遇豐厚，所以他想帶上馬丁和安南。
“每天30銅幣。”
這是蘇珊大嬸要求賣出的最低價格，而馬丁從來都是以這個價格賣出。
回去的路上要買5磅黑麪包，安南自告奮勇，拿着15銅幣從晨曦酒館附近的麪包坊買了5.5磅黑麪包——他用魅力和言語額外得到半磅。然後捧着紙袋返回蘇珊大嬸的家。
“50枚銀幣。”穿着皮甲的男人開價。
隱約的爭執聲從院子傳出，安南還沒聽清，看到一把鐵鎬靠在院牆上，拿起它推開院門：“蘇珊大嬸，這把鐵鎬是我們的嗎？”
好吧，每天30銅幣也沒多少。安南說服自己可以賣掉那件睡衣。比起留在身邊蒙塵或收藏，用這件現代工藝的衣服引起那些貴族老爺或者魔法師大人的興趣更符合利益。
安南站在一旁，沒過多久，有人對半牛頭人奴隸產生興趣。
“蘇珊大嬸，你們在說什麼？”
溺愛安南的蘇珊大嬸沒法拒絕，不過霍林叔叔和馬丁就倒黴了。晚飯時分，他們在蘇珊大嬸的威壓下惴惴不安，只有安南捧着黑麪包和肉湯安靜地吃着，彷彿與他無關。
“霍林叔叔不小心被礦石砸了腳。”馬丁扶着霍林叔叔說。
“20銅幣。”
所以馬丁賣的一直很快。
安南詢問着馬丁金礦裡的情況，隔壁已經好久沒有傳來蘇珊大嬸和霍林叔叔的爭吵聲。
蘇珊大嬸說服了安南，霍林叔叔倖免於難。
安南只能聽着，他的全部身家只有2枚銀幣。
“太貴了，它又不是牛頭人。”
“霍林叔叔和馬丁也會去嗎？”源於對蘇珊大嬸一家的信任和對金錢的渴望，安南答應道，“我也去。”
安南看着困在囚籠裡的生命低語，轉身離開。那雙閉起的眼睛此時睜開，望着他遠去的背影。
“我幫不了你……”
他們高高興興地出發，傍晚垂頭喪氣地回來。
第二天清晨，霍林叔叔和馬丁吃完昨夜剩的食物，帶着鐵鎬出發鎮子外的鬧鬼金礦。
前提是他可以正常交流，不會因幾句聽不懂的忽悠就被糊弄。
“牛頭人？它只是個雜種。”男人舉起的鐵劍敲響籠子，發出刺耳噪音。
回到集市外圍，馬丁剛剛將木柴賣掉，安南走過去問他：“賣了多少？”
安南認爲自己的未來在成爲魔法師，成爲魔法師需要測試資質，測試資質需要擁有一枚金納爾，擁有一枚金納爾需要賺錢……
半牛頭人擡起頭，倒映着安南的橫瞳裡只有寧靜：“你不像是本地人。”
“那我還不如把它賣去鬧鬼金礦。”
然後繼續和霍林叔叔爭論：“小安南那麼瘦弱，怎麼揮得動鎬子。”
“他是牛頭人？”
“我替霍林叔叔去吧。”昨夜輾轉難眠的安南連忙說道，和着急的蘇珊大嬸解釋：“我想好了蘇珊大嬸，我現在需要錢……”
安南將鐵鎬敲在木垛上。
“薪水多少？”
或許觀察的安南離得近了些，籠邊套着髒污皮甲的男人提醒道：“嘿，離遠點，當心傷到你。”
儘管傷得不重，休養幾天就能恢復，但這個活兒就少了一人。
“我只肯出30銀幣。”
詢價不歡而散，陸續又有些人問價，但都沒人買下。
染着血跡與鐵鏽的囚籠裡關押着蜷縮的壯碩輪廓，兩支牛角從頭頂長出，其中一支已經斷裂。
“是我帶回來的，幫我放到柴垛那邊。”蘇珊大嬸迅速變臉，溫柔地說。
安南沒有大驚小怪“它居然會說話”，吟遊詩人的故事提高了他的接受閾值。只是這個近似人類又迥異不同的半牛頭人閉起眼睛，不再理睬外界。
“金礦？小安南連鎬子都拿不起來。”
……
撲通——
院子裡傳來重物摔落的沉悶聲，隨後陷入沉寂。
“那是什麼聲音？”
安南以爲有竊賊，馬丁習以爲常地抓了抓屁股：“蘇珊大嬸在丟衣服。”
“爲什麼衣服這麼響？”
“霍林叔叔也在衣服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