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節7.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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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節7.舊識

如晨曦酒館的晨曦,美酒女士的美酒。安南也以爲“鬧鬼”只是金礦的前綴名詞。

但沒想到鬧鬼是動詞。

當安南迴神時,鬼魂消失,馬丁也不在周圍。

撿起馬丁丟下的鐵鎬,安南提着油燈倒退着回去,找到抓着一柄殘缺鐵鎬在黑暗中挖鑿巖壁的馬丁。

這一幕猶如他被惡靈附身。

“你在做什麼?”

“挖礦。”

“剛纔那個是幽靈?”

馬丁流暢地說:“幽靈只是死去礦工的鬼魂。失去神智的日復一日在礦洞內遊蕩,沒什麼可怕的。”

“那你的鐵鎬呢?”安南倚着兩個鐵鎬問他。

“你看到它怎麼把我打昏的嗎?”馬丁抓着鐵鎬爬起來,“我完全沒反應過來。”

深褐色的皮膚只遮掩着破爛麻布,對安南有些大的鐵鎬在它手上像是兒童挖沙的玩具。

馬丁頭髮是黃褐色,安南蓋着灰塵的頭髮灰濛濛的,但半牛頭人見過他黑髮的模樣。

看在傷口的份上,他讓馬丁和安南今天不用再幹活了。

“我知道。”

半牛頭人和安南告別,帶着嘩啦鐵鏈聲離開。安南望着它融入黑暗的身影,思考是那時自己的低語讓它想要來打招呼?

“唔……”

腦袋昏昏沉沉的馬丁沒法繼續挖鑿,安南堅持了十幾分鍾就又耷拉着胳膊鑽出來。隨後過來檢查的老佐倫臉色不太好看,又或者是空氣質量堪憂。

寫完的安南簡單掃過歪拗錯字和塗抹痕跡,作爲識字一個星期的人來說寫得已經很不錯了。

籠罩輪廓腦袋的陰影因其低首而顯露,顯露額頭的牛角。

把鐵鎬塞給馬丁,安南迴想那隻幽靈反應和馬丁差不多,似乎幽靈沒有想象中的可怕?

以防萬一,安南帶着馬丁回到淺層,換了條有礦工在的礦洞繼續開鑿。

安南拎起裝着疑似有礦石的籃子,跟着他走出沉悶的礦洞。

半牛頭人瞥了眼昏過去的馬丁:“別緊張,男孩,我不會傷害你。”

所以安南甚至沒有站起來,沒有人會受到傷害,除了馬丁。

“只是收養……”安南敷衍過這個問題,“你自由了?”

休息不一會兒,安南聽到迴盪的敲擊聲忽然單調起來。很快,伴隨着鐵鏈晃動的嘩啦聲,一雙赤腳踩動碎石,出現在油燈光亮的邊緣。

安南和馬丁坐在棚屋門前吃飯時,金礦入口忽然傳來嘈雜聲。

“我很好奇……”半牛頭人的低沉厚重的嗓音問道:“你爲何對一個流淌着骯髒血液的雜種流露憐憫”

“明天再做一天。”

安南又看到了半牛頭人。它坐在屋門前,捧着一本破舊泛黃的書籍,陽光照耀下猶如博學的學者。

深處迴盪而來的叮咣聲逐漸帶來的安全感。

安南聽不懂,但覺得很有道理。

工頭們很快商議到辦法,他們不知從哪喊來一名法師學徒,然後聚集一批勉強能戰鬥的礦工,安南看見半牛頭人也在隊伍裡。

“離我的堂弟遠點!”

一聲悶哼傳來,呻吟的馬丁捂着額頭坐起,“那個怪物呢……”

他不怕霍林,但怕被蘇珊折斷另一條腿。

吟遊詩人的故事裡,魅魔也有貞潔處女,精靈也有強欲淫娃。

矮洞裡突然響起喊聲,記着蘇珊大嬸囑託的馬丁抓着鐵鎬,衝出礦洞。但他忘記礦洞不高,一頭磕在巖壁,撞暈過去。

它還是被賣到了金礦。

“是你?”

“走了。”

“致最可怕的亡靈,我知道你的存在……”

空氣清新,陽光溫暖,這些似乎從未如此美好。回到棚屋後老佐倫就帶走籃子。沒過多久,老佐倫挎着空藍回來,唯一的好腿抖個不停,安南猜今天仍然沒有收穫。

“我們又見面了。”

“你也遇到幽靈了嗎?”

陸續又有些礦工逃出來,說什麼也不肯再下礦。工頭們聚在一起商量辦法,老佐倫站在他們之間顯得格格不入。

安南心想別說你沒反應過來,它也沒反應過來。

一羣礦工伴隨着吱吱亂叫的蝙蝠從礦洞裡逃出來,喊着的詞彙像是幽靈、鬼魂。

最好的情況是有人守夜,但大家不會那麼無私。

幾分鐘後,肌肉痠痛的安南鑽出這條以前礦工鑿出來的低矮礦洞。靠在油燈旁休息,看着馬丁繼續在逼仄礦洞裡揮舞鐵鎬。

看來他們也撞見幽靈了。

“你們看起來不像一家人。”

安南多花費了些時間理解拗口的話語,然後做出回答:“我見過最聖潔的欲魔,也見過最醜陋的聖光教徒。”

他放下的籃子裡裝着幾塊黑麪包和一碗鹹豌豆。

老佐倫給的每天60銅幣酬勞裡馬丁起碼幹了55銅幣。

安南對這名半牛頭人記憶猶新。

嘩啦——

半牛頭人邁出黑暗,讓安南看到它腳踝上的粗鐵鐐銬。

“在這兒。”馬丁擡起殘破鐵鎬,驚訝叫道:“它怎麼斷了!”

老佐倫人還不錯,只是有些急躁,畢竟兩人一天60銅幣的報酬是他承擔。不過只要幸運地找到一塊拳頭大的金礦就能讓他大賺一筆。

安南問從深處回來的半牛頭人。然後它說:“這不奇怪。金礦是最能展現人類殘暴一面的枉死者之地。”

【致最可愛的亡靈:

我知道你的存在,知道你們不歡迎我們,我們只想挖礦,希望你們給機會,以後不會再來打擾。】

安南不知道真假,但下定主意明天只在礦洞入口活動,哪怕老佐倫求他。

這是安南從吟遊詩人那兒偷來的,吟遊詩人是從其他地方偷來的。

灑進遠方森林的光斑變得昏黃時,礦工們鑽出鬧鬼金礦,宣稱他們驅逐了亡靈。

鹹豌豆很酸,配合冷硬的黑麪包還不錯。

“下次見。”

藉着黃昏的餘韻,安南削了支炭筆,回憶吟遊詩人口中的幽靈,苦思冥想着在莎草紙寫下:

安南沉默地看着馬丁,在令人失望這方面馬丁從不令人失望。

這時,安南肚子突然一陣絞痛,準備把莎草紙貼在門上的安南將這件事交給閒着的的馬丁,握着剩下的莎草紙走向樹林。

鹹豌豆沒有酸的。

幾十分鐘後,虛弱的安南迴來,掃了眼門上的莎草紙,推開木門。

他沒注意到,粘得並不牢固的莎草紙隨着門開落下,隨着踩上去黏在腳底,又隨着安南爬上了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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