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 蘇嚴即將畢業,而杜蕊也是大三的學生了。和別的校園情侶畢業就得分手的情形不一樣,蘇嚴和杜蕊早就約好了畢業之後都留在這座南方城市裡。杜蕊甚至已經向父母隱隱約約地透露了關於自己和蘇嚴的故事。她的父母本是極善良極開明的人, 而且這個女兒一向很少讓他們操心過, 因此, 雖然也有些放心不下以後女兒不在身邊, 但對於女兒的這個選擇, 兩位老人並沒有說過什麼反對的話。
由於蘇嚴在大學裡成績一直保持着一貫的優秀,在他還未畢業,當地已有幾個較大的公司來學校要過人, 而且學校也把成績優秀的蘇嚴推薦了出來。
高陽的去向也基本定下來了,就是留校, 這個決定對大家來說都是理所當然, 衆望所歸的。
那個時候的蘇嚴, 左手是傾情相戀的杜蕊,右手是垂手及得的滿意工作, 可謂是躊躇滿志,春風得意。
最鬱悶的莫過於錢均一了,錢家就他一根獨苗,他是鐵定要回家去打理父親的生意的。
畢業實習結束後不久,蘇嚴就早早地完成了畢業論文。他已經和當地一家著名的房產公司簽了兩年的合同。讓他稍感意外的是, 自己的母親對他的這個決定沒有絲毫的反對, 甚至主動從北京飛來他所在的城市, 爲他打理居住方面的事情。
在蘇嚴快要畢業之前, 他母親已經在市中心一個鬧中取靜的地段爲他租下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 並且一次性付了全年的房租,同時也將房內的一切日常所需的傢俱物品一一備齊。
這一點確實讓蘇嚴高興不已, 於是他再次向母親提出正式見杜蕊的事情。這一直是他的心願,其實他多少是明白母親的心意的,他知道母親對於他在秦家的位置是寄予了厚望的,也揣摸出母親對自己未來妻子的要求不會低,基於這樣的考慮,他不想讓杜蕊草率地與母親見面,生怕一旦杜蕊被母親否決之後就難以挽回。
可惜世事難料,你越是不想發生的事情,就越容易發生。那時的蘇嚴不明白,其實早在與自己母親見面之前,杜蕊就已經被否決了。
每次他越是急迫地提議,蘇子怡就越是不置可否,而且,在蘇怡之爲他打點一切的時候,於璐也成了那套房子的常客。
而杜蕊,在那時也僅是知道蘇嚴的母親爲他在這座城市裡租了一套房子。
她不知道,其實於璐所住的地方和蘇怡之爲蘇嚴租的房子僅隔着一條街。
終於到了畢業的時候。
三個男人,象當初第一天走進這所大學時那樣聚在了一起。杜蕊很識相地沒有當蘇嚴的小跟班,用錢均一的話講——你倆以後的日子長着呢。
錢均之那天有些傷感,畢竟是要和兩個一路同行的朋友分開了。三個人從高中的初識聊到了未來的打算,心裡面難免也難過了起來。錢均之幾杯酒下肚之後,便使勁拍着蘇嚴的肩膀說:
“我最眼紅你小子了,大學四年,不但找到了合適的工作,還找到了如意佳人……”,說罷,作仰天長嘆狀,唱了起來:
“主啊,你啥時候也賜我一個妞吧……”,一句話,把原本也有些傷感的高陽和蘇嚴逗得樂了起來。
錢均一離開學校那天上午,高陽,蘇嚴,杜蕊,路小楓以及兩個宿舍的男男女女全都到火車站去爲他送行了。
爲了營造離別氣氛,錢均一使勁兒地揉着鼻子想弄出傳說中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效果,最後,路小楓實在看不下去了,抓起錢均一的包往車廂裡一扔,然後使出了吃奶的勁把錢均一推上了北上的火車。
在火車即將開動的那一刻,錢均一努力地把頭從窗裡伸出來,對着蘇嚴和杜蕊喊道:
“你們倆以後的孩子一定得管我叫乾爹啊……”
杜蕊原本心裡還有些難過,畢竟從一進大學她們就和錢均一高陽他們經常玩在一起,如今這個活寶走了,生活肯定會少一些樂趣。現在給錢均一這麼一鬧,反倒有些哭笑不得了。
蘇嚴也笑了。那時的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只是錢均一的一句夢話,一年之後他和杜蕊勞燕分飛,錢均一想給他倆的孩子當乾爹的夢,永遠都只能是一個夢。
那天他第一次把杜蕊帶到了媽媽爲他打點的房子。在把一切安排妥當之後,蘇怡之就回北京了,在臨走之前她跟於璐交待了一些事情,還把其中的一把房門鑰匙交給了於璐。
這些,蘇嚴是後來才知道的。
杜蕊一進房子就歡快得象只小鳥一樣,東摸摸西瞧瞧,每一樣東西都被她嘖嘖稱奇地驚歎半天。
最後,她看見了臥室裡的那一張大大的席夢思牀,想也不想,直接就一頭砸了進去,然後翻身仰躺成大字狀,陶醉地說:
“我就喜歡這種一頭砸進去連人都看不到的感覺……”,一句話把蘇嚴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蘇嚴也學着她的樣子把自己扔在了牀上,然後把她摟在懷裡,兩個人看看天花板,又看看對方,傻笑不已。
但是不知爲何,蘇嚴總覺得心裡有些不踏實,也許是母親太容易就答應他留在這裡,也許是杜蕊始終沒有和母親見成面。
他那時完全沒有想到過於璐,對於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孩,談不上喜歡,但也絕對沒有設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