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敵？怎麼回事？”
“我那時候輪轉麼，手術室，趙哥你知道，我偶爾做完手術溜達看見其他外科手術都會進去看看熱鬧。”
“不過我當時每次去胃腸的術間都會出事。”
“每次去都出事？”趙哲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
“是啊，每次去都出事兒，特邪性。有一次啊，我去看了一會手術，都回宿舍休息了又被一個電話叫回去。”
苗總說起從前的故事，依舊心有餘悸。
“我看的那臺手術少了一塊紗布，說什麼都找不到，患者就那麼晾着也不敢關。”
“紗布！”吉翔皺眉，“怎麼少的？”
“他們已經把手術室給翻了個底兒朝天，醫務處的副處長直接坐鎮翻看視頻監控，每一個去過8手的醫生都要詳細敘述自己的行蹤。”
“這涉及個人隱私！”趙萌萌強調了一句。
他下意識的站起來，努力調整焦距衝着林九則旁邊的門框露出個微笑。
趙哲略一猶豫，但還是坐下，沒有跟着一起出去，呆呆的看着門框，心裡琢磨着這個古怪的林九則。
過了沒多久，一張人畜無害的臉龐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林醫生，您客氣了。”吉翔淡淡說道。
“害，就是因爲這次事兒胃腸外科把所有相關醫生都拉進黑名單，我那時候的運氣的確不怎麼好，沒過多久就又遇到一件事。”
吉翔起身往出走。
“鄒主任摸着患者的胃……聲兒就不對。”
“我臉皮厚啊，說是拉黑，我就是路過看兩眼，他們還真能拎着笤帚把我攆走不成。”苗總嘿嘿一笑，繼續說道，“我站到術者身後，那時候剛開皮，我準備看完吻合後就走。可是打開患者的肚子，我就覺得不對勁兒。”
“打開一看，患者胃裡面有小米粥、鹹菜、榨菜、油條、豆腐腦。”
“有。”
說着，林九則微一沉吟。
趙哲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起自己在源遼市的一些經歷，他閱歷深厚，再加上有話癆屬性，講故事屬於家常便飯。
“既然是不情之請那就算了。”吉翔道。
主任肯給機會，但絕對不會是通過苗總本身勤奮纔給他這種機會。
“我這次休假後將要有自己的醫療組，咱們倆也算是配合過一臺手術，我對您的技術水平很佩服。不敢說招攬您來我的醫療組……”
但吉翔和趙哲沒問，這才屬於個人隱私，趙萌萌說的不對。他們倆有分寸，不會越雷池半步。
“當時鄒主任把管牀醫生一頓罵，也是這麼說的。”苗總無奈地說道，“管牀醫生委屈，但沒解釋。可我們都知道護士那面常規宣教，醫生也會在做術前交代的時候提一句。患者、患者家屬不聽話，這就沒辦法了。”
林九則發現吉翔一直看着自己，表情輕描淡寫，微微詫異，說話的語氣愈發恭敬。
林九則背景很深，水平極高，可絕對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
“林醫生，您好。”
吉翔耳邊似乎傳來鄒副主任吸口水的聲音——呲溜、呲溜、呲溜。
一剎那，苗總感覺自己有些對眼。
“不是被拉黑了麼？”趙萌萌問道。
“您可以把我的醫療組當做跳板，以您的水平，很快就會擁有自己的醫療組。而且我估計很快您就能拿到麻省總醫院終身教授的職位，我一定全力配合，這點您不用多慮。”
林九則似乎並不意外，他臉上人畜無害的表情上疊加了一層更加溫和的笑容。
苗總微笑，看了趙萌萌一眼，繼續說道，“手術室就差掘地三尺了，而且是紗布不是針，沒法用吸鐵石。最後把每一個人的行蹤都查找了一遍，發現是另外一個觀臺的醫生拖鞋粘着紗布去換衣服落在更衣室裝拖鞋的大桶裡。”
至於什麼勤奮肯幹，都是扯淡。騙騙小白還行，騙趙哲這種老主治？這種還不夠。
吉翔和趙哲都笑了，很明顯苗總最後的解釋言不由衷。
“之前說什麼黑名單都是開玩笑的，那都是玄學。我勤奮肯幹，主任也給我機會，於是最後我留在胃腸外科了。”
林九則很客氣、很和藹的站在門口招呼道。
一附院這種高等級的大型三甲醫院本家畢業的博士生很少有能留下來的，大多會通過一些其他的方式才能做到。
“那你怎麼來的胃腸外科。”
“吉翔醫生，您有時間麼？”林九則問道。
“要是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多多見諒。”
“吉翔醫生，您好。”
“吉翔醫生，這次我來也是被騙來的。秦楚和我老師很多年前有一些過往，我只知道是一場綜藝節目，正好有假期，老師也提到這件事，所以我沒多想。”
“噓~~~”趙哲長出了一口氣，“苗老總，和您也沒關係啊。”
兩人來到防火通道，林九則也不廢話，直接說道，“吉翔醫生，我有個不情之請。”
“我在骨科輪轉，做了2臺髖關節置換手術下臺後我路過我們胃腸的術間，就進去看了一眼。”
很明顯林九則找吉翔有私密的話題要說。
他的語氣很溫和，但蘊含的態度極爲強硬，根本不聽林九則的解釋。
“吸引器吸了好久，鄒主任回頭的時候看見我，於是從那之後我們胃腸外科的術間門口就差掛上苗普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
“患者術前吃東西了？”趙哲經驗豐富，一語中的。
“害，哪是吃了東西，簡直就是餓死鬼投胎，術前正常吃喝……不，比我一個大小夥子正常吃的東西都多。”
苗總一揚眉，可目光隨即看向大門。
“呃……你們術前都不做宣教的麼？”趙哲嘆了口氣，問道。
“林醫生，節目很快就要結束，到時候我還會回白醫大附二院。”吉翔道。
林九則用最快的速度回憶了一遍自己的話。
他誠意滿滿，態度謙恭，而且把吉翔所有顧慮都考慮到，哪怕說的不是那麼詳細，但以吉翔的理解能力怕是不會出錯。
但是！
吉翔依舊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自己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