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隨着鄭氏夫人一進入府內,就見到裡面的僕人都已經忙開了,顯然是爲了迎接二少爺回來,都在做着準備。
劉禪見鄭氏和諸葛喬久別重逢,不願意打擾兩人相處,就對鄭氏說道:“諸葛夫人,小侄知你母子有許多話要說,那麼可否先爲我們安排住所?”
鄭氏見劉禪這般懂事,還會爲他們母子着想,笑道:“難得你這孩子這般懂事。以後有什麼需要的話,儘管跟下人們說。”
她便叫來幾個僕人,吩咐他們帶劉禪和趙風的那些侍衛住到後院。
進入之後,劉禪感覺諸葛瑾的府邸其實真的並不大,算是很簡樸的一戶人家。所以劉禪等人跟着那幾個僕人稍微轉了一圈,就已經來到後院,兩邊的兩排屋子應該就是廂房。
趙風見這裡房間並不多,就上前詢問一個帶頭的中年僕人道:“請問這位大哥,這裡就只有這些房間嗎?”
由於剛纔在門口的時候,諸葛喬便說過,趙風是家僕的首領,而並未指明究竟是誰家的家僕,所以這個中年僕人以爲趙風是諸葛喬的家僕。
他笑道:“咱們家裡並不是很大,算不得大府邸。你們大家就先擠擠吧,屋裡都還算寬敞。”說着,他就想要派人爲大家安排房間。
趙風卻阻止道:“大哥,接下來的事情我們自己來做就好,不必麻煩你了。”
那僕人也不強求,反正這樣自己反倒省事,然後就請劉禪跟他走,他已經在後面的安排好房間。趙風聽到那僕人要將劉禪安排到別的地方住,心裡不免有些緊張起來,公子此行孤身在敵國,實在是兇險異常,絲毫不能出現一點差錯,否則可能會萬劫不復。趙風阻止道:“大哥,公子就跟我們住在這裡就好了。他還是習慣由我們來照顧的。”
那中年僕人聞言,感覺趙風未免太奇怪。他們府中雖然不算寬敞,但是老爺也是東吳的大夫,怎麼能夠讓客人跟家奴住一塊那麼失禮呢?何況這位公子如此年少,應該讓細心地女僕來照顧,一羣大男人粗手粗腳地,怎麼能夠照顧的好?
就在中年男僕想要駁斥趙風幾句的時候,劉禪已經看出他面露不悅之色,就知道趙風實在太過緊張自己的安全,以至傷了對方的臉面。他對趙風說道:“趙風,你不必擔心於我。這裡肯定不會發生任何危險的。”
那男僕也說道:“就是啊,咱們家當然安全得很!”看向趙風的目光不免有些不滿。劉禪微微一笑,就讓那男僕前面帶路。而趙風當即吩咐收下先去安排住房,自己帶上四個侍衛又快步跟了上去。
很快地,劉禪來到一處後花園。花園旁邊是一座兩層的紅瓦小閣樓,不遠處還有一個小池塘,裡面零星挺立着幾支幹荷葉。
那男僕指着閣樓道:“小公子,您是我們家貴客,今後就和我們二公子住在這裡。這裡是我們二公子沒去荊州之前的住所。我這就派人幫您準備房間。”
劉禪想不到諸葛喬以前的房子居然如此別緻,真是個不錯的地方。可是那些僕人都還沒有動,趙風右手一揮,身後四個侍衛已經散開,對周圍展開搜索。
趙風自己則快步走到閣樓下面,整個人忽然騰空而起,先是落到閣樓二層,再度躍起之後落到閣樓二樓的屋頂,應該是要檢查屋頂的情況吧。趙風如此神奇的輕功,劉禪早就已經見過,所以並不驚訝,倒是將那些家僕嚇得都差點跌倒在地。
劉禪見這些人其實就是少見多怪,就讓他們趕快起來,然後自己走進入閣樓之中。
劉禪發現閣樓裡面其實挺寬敞,入門是一個亮堂的大廳,兩邊各有一間房間。走過去推開一看,其中一間是書房,裡面擺放着很多典籍;
另一間則是住房,被打掃得乾乾淨淨,所有生活用品也擺放的整整齊齊。想必是諸葛喬離開之後,這裡仍然時時有人在打掃。
劉禪也管不了那麼多,更不去二樓,直接走進去屋裡掀開蚊帳,倒頭就睡。他自從出生以來,都是嬌生慣養的,可是這一路上鞍馬勞頓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他早就已經累得不行了。
所以等到趙風檢查完畢周圍的環境,進來找劉禪的時候,才發現公子已經趴在榻上,將被子踢到了一邊,四肢弄成一個大字,呼呼大睡去了。
他微微一笑,上前將被子蓋好後才退出去,安排四個侍衛把守住閣樓,纔回到廂房那邊去。
劉禪這一睡直到深夜才醒來。他起來將案上的蠟燭點着,看到一旁放着兩盤糕點,肯定是自己倒頭大睡的時候,有人送來的。
劉禪現在確實是飢腸轆轆,拿起糕點就吃,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感覺味道確實非常不錯。吃完東西,又喝了一杯茶之後,終於感覺心滿意足。
劉禪這才邁步走出閣樓,想要到外面的花園去散散步,也有助於消化。出得門外,劉禪看看天時,應該是已經到亥時(21時至23時)。他知道這周圍一定有自己的侍衛在守護,就向四周說道:“銀甲禁衛出來。”
果然,一棵樹木的陰影裡面立刻閃現出一個人影,上前跪道:“公子有何吩咐。”
劉禪問道:“諸葛喬是否已經回來了?”
“回公子,諸葛公子並未回來。”
劉禪點點頭,諸葛喬肯定還在陪他的孃親。
他又見今日正好是滿月,月色極好,銀白色的月光極爲明亮,天氣有些冷,這樣反倒很提神。劉禪就讓那個侍衛陪自己在花園裡面散步。
劉禪跟侍衛營的這五十個侍衛在一起已經有好幾年了,彼此間也很熟悉,兩人一前一後走着,不時地聊聊天,倒也感覺挺不錯的。
就在兩人繞着河塘走到閣樓對岸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在嘆氣的聲音。劉禪走過去想要看個究竟,發現河塘邊的涼亭裡面,有個錦衣少年耷拉着腦袋在想些什麼,進去一看居然是諸葛融。
劉禪不禁有些奇怪,這個不務正業,遊手好閒的傢伙居然也會唉聲嘆氣?便故意輕聲咳嗽一聲。諸葛融扭頭一看,見到來人是劉禪,就沒精打采地說了一句:“哦,是你啊。”
劉禪走過在諸葛融身邊坐下,問他這是怎麼了。諸葛融斜眼瞄了劉禪一眼,擺擺手讓他不要多管閒事,一個小屁孩懂什麼。這下子劉禪還真的是不服氣了,作色道:“怎麼,你自己太笨,就以爲別人都跟你一樣笨嗎?”
諸葛融被劉禪這樣一激,站起來怒道:“誰說我笨的!這個問題我都不知道請教了多少江東名士,他們誰都答不出來!你行嗎?!”然後,他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知了劉禪。
原來諸葛融這小子最近贏了不少錢,就想出一個錢生錢的餿主意——向那些世家子弟放高利貸。而且他想到,每個月只收固定的利息太沒有賺頭,就想要來個利滾利。可是問題是,沒有人知道這利滾利的本息和究竟要怎麼算。眼看這樣一筆大生意要泡湯,可真把他給愁死了。
劉禪不禁有些想笑。這個諸葛融雖然貪財,但是腦子確實很不錯,居然能夠想到利滾利這樣先進的盤剝方式,可能領先時代數百年吧?真算得上是個奇人。
其實古人是不會計算利滾利(複利)的,所以當時(宋代開始)從事典當的人,往往都採取九出十三歸的方法。就是借人十塊錢的時候,只給九塊錢,還錢的時候卻要收13塊。這是一種非常惡毒的高利貸。
劉禪就問諸葛融,一個月的利息他打算要收多少?諸葛融轉轉眼珠子,說道:“每月18釐(18%)。”
劉禪見諸葛融的利息雖然很高,但還沒有到駭人聽聞的地步,至少比九出十三歸要合理,就神秘地笑道:“計算這麼一點利息,對本公子而言實在是再簡單不過。告訴你也無妨,不過我有個條件。”
諸葛融一下子就興奮起來,忙問道:“只要你會計算,我什麼條件都答應你!”
劉禪知道諸葛融這樣會混的人,肯定結交了不少世家子弟,就問道:“你可認識顧雍之子顧邵?”
諸葛融臉上頓時現出一排輕鬆的神色,得意地說道:“原來是顧邵那個沒有半點意思的傢伙啊!我跟他的那些族弟們經常在一起玩,怎麼可能對他不熟?”
劉禪心裡一喜,讓諸葛融將所知道的情況都說說。諸葛融展開三寸不爛之舌,介紹起來:“小楊,我告訴你。顧邵這個人實在太沒有意思了,哥們幾個想邀他去喝酒吃飯,他從來不去。賭博呢,就更不用說了。那天我們特意跑到家裡去拉他,結果呢還被他的家僕給轟了出來。還有那次……所以說,這人天生就是繼承他老爸顧雍的性子啊!你可以想想顧雍整天都板着臉的樣子。”
“那他不好色嗎?”
“好色什麼啊!人家都又快要跟郡主成婚了,呵呵呵……不過日後那小子可真有得受的了。就郡主那個性,到時候還不把他給折磨得死去活來的呀!”
劉禪見已經得到情報了,也不跟諸葛融再囉唆下去,從座位上站起來,說道:“利息每月18釐,那麼你就這麼收:4個月之後,你去向借錢人收兩倍的錢就可以了。”
諸葛融驚叫一聲,不可思議地問道:“你怎麼算出來的?”
劉禪嘿嘿一笑道:“秘密。”然後便轉身離開,只留下這個人一人猶自在發呆。
其實劉禪只是使用了銀行業最基本的72法則,即用72/18=4個月。
而劉禪之所以並未告訴諸葛融太多關於複利的事情,是因爲他知道高利貸對別人、對社會的傷害有多大,不想讓諸葛融利用高利貸做惡太多。畢竟,這個時代本來就已經夠髒夠亂的,高利貸就不要再摻和進來謀害那些無辜的平民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