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心中暗呼,難道自己剛剛脫離虎口,現在又遇到一雙老早在後頭窺探的狼與狽了嗎?要真是如此的話,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可真就大大不妙了。
那書生見劉禪已經發現他,就站起來向劉禪走過來。劉禪立刻下意識地倒退了兩步。那書生笑道:“楊公子剛纔能夠智退周善,難道還怕了我這一介書生嗎?”然後向身後擺擺手,讓那武士不必再跟上了。
劉禪心裡暗道,果然剛纔的事情,還是讓這廝全給看去了!可惡的趙風,怎麼現在還不趕回來!但是他卻嘴硬地說道:“書生是不怕,卻最怕那種嘴裡光明正大,實則內裡是奸徒之輩了。”
書生擺擺手道:“楊公子實在多慮了,你可知道在下的身份?”
“是誰?”
“在下諸葛恪,你現在借住的諸葛府的長公子。”
諸葛恪便走上前。劉禪這才終於看清眼前人長相。
只見此人臉上颳得頗爲乾淨,鼻子有些塌,額頭有些高,嘴巴也不小,看起來並非特別帥氣,但是卻讓人印象深刻。
而且此人既然自稱諸葛恪,就應該是諸葛喬的大哥,劉禪將二人容貌作了番對比,卻發現二人長得並不太像。但是其實此人倒是隱隱跟諸葛融長得有幾分相似之處的。
劉禪這幾日借住在諸葛府,一直未曾見到諸葛恪那個聞名江東的神童,只是聽聞他跟誰出遊去了,不想現在會在這樣的地方相遇。而且對方居然還對自己的情況頗爲了解,這是一個出遊的人該做的事情嗎?劉禪心裡帶着幾分詫異。但是今天的情況已經如此糟糕,現在即使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裡去了。
於是,劉禪索性穩定了心緒,向對方拱拱手,拉起家常道:“篁聽聞諸葛公子最近在會稽遠遊,卻爲何會在這裡相遇呢?”
諸葛恪走到劉禪身前,看了看眼前這個年紀比他小,個子比他矮的清瘦小青年,笑道:“恪日前收到消息,我家二弟從荊州歸來,所以就趕回家來。不過,內中也提到了楊公子,心下甚爲好奇。不想今夜便在此遇見了公子。”
諸葛恪的話如此之輕描淡寫,劉禪自然不可能完全相信他,但是聰明人之間交談貴在心照不宣。劉禪也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二人倒真是有緣了。”
諸葛恪點點頭,正色問道:“不知楊公子將我家主公的寶劍藏到了何處?”
劉禪見諸葛恪居然又是爲白虹劍而來,果然是目的不純。他也正色道:“且不說本公子是否真是盜寶劍的水賊,就說我現在就借住在你家,便爲你家客人,你這個主人難道就是如此待客的?”
諸葛恪知道自己問得太心急了,禮數實在失之周到,解釋道:“是在下唐突,楊公子莫要見怪!恪乃是因爲心繫國事,故而有此一問。”
“如若失了一把劍,也可以算作是國家大事的話,那麼有人丟了一斤鹽、一粒米、一匹布,豈不是也都算是國事了嗎?恐怕諸葛公子是想要尋劍之機,博得吳侯之賞識吧?”
諸葛恪被劉禪的話駁得有些尷尬,但是他的口才一向稱著江東,搖搖頭道:“小小柴米油鹽自然算不得國家大事,然白虹劍乃是主公利器,主公失之,則江東顏面失,自然是要一同找回的。且恪雖不才,還是備受主公之賞識的,自然不用藉機上位。”
劉禪心裡暗贊諸葛恪果然好口才,他剛纔的一番暗諷,不僅被他兩句話化解一乾二淨,還讓他藉機自吹自擂了一番,真乃高手。
這時候,忽然從街道下面躍上來一個人,徑直向諸葛恪這邊而來。劉禪心裡又是一陣緊張,立刻舉起手中的長劍戒備着。
諸葛恪卻按住劉禪的手,告訴他此人乃是來通報消息的,不必因此緊張。劉禪這才又鬆了一口氣,暗歎自己今晚簡直是有些太神經質了。
果然,那人來到諸葛恪跟前,便要上前密報,諸葛恪卻讓那人當衆報來。那人看了看劉禪,才說道:“公子,西街的大戰已經結束,步闡公子被殺!”
諸葛恪忽然發出一聲驚呼,扭頭對劉禪道:“步闡一死,步氏如何能與你楊公子善罷甘休!”
劉禪也有點傻了,想不到趙風居然會給他惹下這樣的大麻煩——你殺幾個江湖遊俠沒什麼關係,可是步闡乃是步練師的侄子啊!看來江東是混不下去了。不過,劉禪可不是那種臨陣就亂陣腳的蠢蛋,心裡立刻有了定計: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諸葛恪見劉禪沉默不語,就說道:“楊公子,看來你在江東是呆不下去了,還是趕快返回荊州吧。”倒是跟留下心有萋萋焉了。說着,諸葛恪拉住劉禪,就要劉禪跟他走。
劉禪當然不肯了,堅持要等到趙風才肯離開。諸葛恪勸道:“楊公子,在下並無加害你之心。現在情況緊急,你且先跟我回家去跟伯鬆說一聲,這裡我會留下齊高等你家那個護衛前來的。”齊高,就是諸葛恪那個高大的護衛的名字。
劉禪知道諸葛恪說得有幾分道理,但是還是感覺不穩妥。其實這並非劉禪生性多疑,他現在身處敵境,要是沒有一百二十分戒備心的話,最後怎麼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諸葛恪見狀,就從衣袖中掏出一面銅牌,交到劉禪手裡道:“這面銅牌乃是建業城門督阮樂送給在下的,憑此牌早晚可隨時進出城門,現在便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