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震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雙手合爲十字,心裡默默祈禱道,“期望天塹鏢局能夠渡過此難關,有一個更加蒸蒸日上的局面吧。”他心裡無時無刻不在擔憂着餘元青所做的舉動的每一步,因爲如果餘元青的決策並不正確,希望他能夠立即取消原來的行動。
雖然現在每一步都是他放手讓自己的嫡子在做,但若是餘元青的佈局失敗,不能夠及時撤銷的話,對鏢局造成較大的損失了,這是鏢局承受不起的。
一切,都喜歡是掌握在可控的局面裡,而不是在心驚肉跳裡渡過的。
他咬了咬嘴脣,在他統領下的天塹鏢局數十年來雖然小事不斷,但是大事都會處理地比較好。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在這樣的交班關頭,自己卻兀然擔心起來。亦不是自己不相信兒子,只是對這裡的一切倏然間不似以前那麼有信心了。
手中把玩着一顆奇怪的石頭。
那顆石頭還是有來歷的,曾經是女兒小時候一次出遠門的時候有一個遊方道人給的,說是幸運之石,造福家人。若是家裡關係融洽,父愛子孝,遇到大事也一定能夠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餘震笑了笑,雖然當初把這件事情作爲一個玩笑來看,但是經歷了這麼的多年以後,他倒是發現這顆不知名的寶石與那個不知來路的道人確實護佑了他們這個家。
正在思忖間,身邊有一個身影出現,淡淡地稟告道,“父親大人,搜索孟賀之事情,怕是不能耽誤。兒現在繼續去完成這件事情了。”
默許地望了他一眼,嘴角呈現一道弧形,餘震拍了拍自己兒子稚嫩的肩膀,慈祥道,“元青我兒,以後天塹鏢局的重任都會放置在你一個人身上,此次事情也是考驗,希望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爲父放手讓你去做,也希望你不會辜負爲父的期許。”
“兒子定當竭盡全力,不讓父親失望!”餘元青一臉嚴肅,字字鏗鏘地說道。
“那就好,真是有爲父當年的風範。”他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心裡便放鬆了許多。
告退之後,餘元青匆匆離去,穿過那塊透着陽光的假山,一個人徑直出了天塹鏢局的院落。
餘震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思考者什麼,只是楞楞地注視着他遠去的方向,過了許久,這才緩緩自言自語道,“不知道靈兒現在在幹什麼?”
一個黑影,在不遠處,緊緊地拽着一條鞭子,她的嘴脣已經泛着紫色,雙眸裡也盡是紫色的流光,在孟賀的那一掌之後,已經對人世間情愛徹底絕望的她,此刻的身上盡數都是異端魔性,而這這一切都是拜鐵司長所賜。
她詭異地笑了笑。
腦海裡的意識似乎是另外一個人的。
那個人嗜殺而命,見血反而十分興奮。她的手掌上鐫刻着一些看不懂的咒文,隨着手掌的紋路盤根錯節地交織在一起。
笑了笑,她的目光從四周冀中道了餘震一個人的身上。
她必須跟這個老頭好好談談。
“咳咳。”她的出現讓對面的這個人有些不寒而慄,全身伴隨着一股陰冷的寒流,已經沒有了之前
的那種芳香與溫熱。
餘震定了定神,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餘靈露出了一副令人奇怪的笑容,“父親。”還是一如往常的稱呼,卻讓餘震覺得對面的這個女子離自己好遠好遠,根本不認識一般。
“靈兒,有什麼事情麼?”他結結巴巴地如此一說,一點都找不回當初的那種父女之間親密無間的感覺。
“父親,靈兒有一個小小的請求。”餘靈的聲音還是那般的悅耳,她努力地在恢復本來的面目,可惜似乎已經於之前的狀態相差太多,總是令人感覺到出奇地怪異。
餘震心想雖然餘靈有些奇怪,但是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若是有一些小小的要求,提出來幫她辦到便是了,擺擺手道,“但說無妨。只要爲父能夠幫你辦到的,儘管開口吧。”
這個女子沉默了片刻,毫不掩飾地說道,“父親能把調動整個天塹鏢局護衛隊與鏢師的全力暫時都交給靈兒嗎?”
一陣響雷從腦海的深處席捲而來,倏然炸開了花。
他怔住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女兒,他難以置信地幾乎張不開嘴。
餘靈莫名奇怪地盯着他,對他的沉默表示不能理解,同意不同意不都是幾個字的事情嗎?
父女之間的距離在這一刻被拉扯地極其遠。
兩個人都無語凝噎地相視着。
誰也不想說第一句話。
時過半晌,餘震顫抖着問道,“餘靈,你到底想幹嘛?”他已經察覺到了那種不祥的預感,眼神也與尋常不一樣起來。
餘靈假意輕鬆地笑了笑,“父親,您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是問,你要這個權力幹什麼?”餘震大聲地質問起來,“難道你不清楚,這個權力是爲父要交給你哥哥元青的嗎?”
“爲什麼不給我?我要拿這個權力去殺了孟賀。父親,殺了孟賀不是您夢寐以求的想法嗎?哥哥能幫您實現,我也能啊。”餘靈使勁地爭辯道,這一刻,她有些許瘋狂。
餘震甩了甩衣袖,背過身去。
“父親……”
“真是荒謬。不要妄想了。”餘震氣不打一處來,自己的女兒似乎衝動到一個盲目的境地。
餘靈將自己的情緒努力壓了下來,故意撒嬌道,“父親,靈兒與哥哥無異,都能夠幫父親了卻心頭之事。如果女兒這件事情辦得好,以後父親還以爲在其他的事情上委以重任啊。”
餘震轉身,打量着這個女兒,對方雙瞳呈現紫色,此時所說的話,與之前判若兩人。她分明就是在向自己施壓。
他扭曲地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你到底還是我的女兒餘靈嗎?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啊。”
對方臉上堆砌滿了笑容,誇張地裝作乖巧道,“靈兒當然是父親最爲疼愛的女兒啊!”
“你已經不是靈兒了……”
餘震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忍不住這麼說。做父親的一定是最爲了解自己的女兒是一個致命樣的人的。如今的眼前人根本就不是餘靈,她是一個魔性的附屬體,亦是仇恨的附屬體。
就在這一刻,對方的鞭子已然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最好老老實實的聽話,否則你的性命自然不保。”
軟硬兼施的威脅,鋪天蓋地而來,這是餘震所能夠預料到的。
他從容不迫地笑了一聲,因爲他知道自己已然大禍臨頭。人都是這樣的,如果不知道危險的降臨,也許突然間就會手足無措;若是已經不能阻止災難的發生,那麼一定會比任何時候都想得明白。
他這一刻,似乎有一種離天空上那片被烏雲遮住了大半的陽光很近的感覺。
鞭子生生地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衣衫瞬間出現了一條破碎,皮開肉綻之後,火辣辣的疼痛在他的身軀上蔓延開來。
還沒有等到他的疼痛緩解過來,又一次疼痛倏然綻放開來。
密集的鑽心傷痛讓他已經不健壯的身軀無法承受了,他的臉龐上也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他又怎麼忍心對着自己的女兒痛下殺手。
撕裂的慘叫!
當幾個鏢師看到這麼一幕的時候,奮不顧身地衝了過來。卻被餘靈的鞭子一個個抽倒在地上。
餘震這個時候纔想要運動臻息,保護鏢師,卻發現自己的手腕已經不能夠動彈。
“不用白費力氣了,鞭子是有毒的,就在你捱上第一下的時候,你就沒有機會再反抗了!”餘靈猙獰地笑了起來,她似乎在自豪自己有這麼偉大的一個神器,能夠將對方制服。而眼前這個人,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一個不得不死的低等人。
又是一鞭子。
劈頭蓋臉地對着餘震抽了下來。腦海裡因爲鞭子的擊打,在剎那之間就變得茫然起來。
他顫抖地笑了一聲,整個栽在了地上。
只是粗粗地喘息,再也沒有對峙的能力了。
鮮血從破損的皮膚上緩緩地滲出,在臉上的肆無忌憚地流淌。
勉強地支撐起來,他拭去嘴角沁出的黑色液體,冷冷地笑道,“天塹鏢局看來要亡在你我手中了,只是可憐那元青,什麼事情都未有做錯,卻要爲此付出代價。”
餘靈湊近了自己的父親,咬着牙齒,低沉道,“若是你將這個權力交出來,也不就沒事了嗎?我只是要借用下這個權力去讓那個男人付出代價。”
“你以爲你能夠駕馭這個權力嗎?真是幼稚!到時候……護衛隊全軍覆沒怎麼辦?……”餘震斷斷續續地怒斥道。
餘靈瞬間起身,將餘震踐踏在腳底下,怒目圓瞪,大聲嚷道。“不管怎麼樣,你不給我這個權力,我就要讓你粉身碎骨!不僅是你!餘元青若是不交出來!一樣得死!”
骨骼碎裂的聲音。
餘震伏在地面上,再也沒有了呼吸,僅是烏黑色的血液從嘴脣裡緩緩地向外流淌着。
“快走!”餘靈還沒有反應過來,卻發現身後多了兩個斗篷人,向着自己示意。
其中一個斗篷人揮了揮手,焦急道,“此地不宜久留!餘靈,隨我們走!”他們似乎預見了什麼,惶惶之中提醒着餘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