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賀正要向外走,突然又感覺到有一絲不對,轉頭問道,“洛洛,你是誰,徐露茗的兄長徐涇會易容術?能夠隨時隨地易容成任何人?”
秦洛洛點了點頭。
一臉的詭異,停下了腳步,整個人都轉過身來,笑了笑,“徐涇真是厲害。”
“哪裡厲害了?”子蘇驚詫地問道。
“他竟然在我們面前一次次地交換身份,而讓我們察覺不到他的存在。”孟賀此時的眼眸裡閃着光,“他一直在換着他熟悉的身份,以便於模仿。”
在場所有的人大驚失色,難道方纔是除了徐露茗以外他還在易容成了誰嗎?四下打量,所有的人目光裡都沒有出現任何奇怪的人或者事物。
孟賀幽幽地問道,“你們有誰知道總鏢頭曾經除了少鏢頭餘元青和小女兒餘靈以外還有一個兒子的事情嗎?”
“這件事情與徐涇有什麼關係嗎?”子蘇問道。
秦洛洛的眼神望向家僕,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有這事情嗎?”
“應該有吧……小的進入天塹鏢局不久,不是非常知道這些事情。”家僕結結巴巴地回答着。
衆人同時將視線交集在了這個人的身上。
他就是徐涇!
秦洛洛怒道,“徐涇,你還不趕緊現出本來面目!”
子蘇嘟囔着小嘴,氣呼呼道,“難道你就是那個什麼徐涇!”
一把劍橫在了脖子上。
子蘇竟然看到孟賀將泰阿劍的劍刃置在秦洛洛的脖子上,驚詫地吼道,“採花小盜,你這是幹什麼?”
“她就是徐涇……”孟賀的嘴角掠過一絲冷笑。
“他纔是徐涇……”秦洛洛憤憤地指着家僕道,“怎麼會是我!”
孟賀笑了笑,“你確實僞裝地很巧妙,可是你方纔漏洞百出,首先第一點,你要讓我們不相信那個出去的徐露茗,打算從她的手上吧餘元青搶回來,這是你一進門就要我們做的。希望我們不會讓他們兩個有私會的機會。
第二點,其實在徐露茗剛出現的時候,你已經僞裝了家僕,然後踉踉蹌蹌地就告訴我們徐露茗出現了,其實你的衝動,是想讓我們在第一反應裡覺得這個姑娘是個可怕的姑娘。再次我知道這個家僕是新來的,所以我詢問那個奇怪的私生子問題時候,家僕自然是說自己不知道,但是,你急於讓我們判斷失誤,就是想轉移我們的視線。”說罷,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秦洛洛”突然在衆人的目光下,將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一副俊美的面容,淡淡地笑了笑,“不知道這位公子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夠識破我的易容,這在世間是少有啊。”
孟賀聳了聳肩,“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鄙人南山北麓飛鶴之巔弟子孟賀。”
“雖然沒有聽說過,但還是幸會幸會。”徐涇拱了拱手。
“不知道爲什麼徐公子不喜歡兩個人在一起。”孟賀一邊收了劍,一邊問道。
徐涇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也是有苦衷的。不然斷不
會讓自己的妹妹不嫁一個可靠的人家。”
衆人之間你看我,我看你,都疑惑不解起來。
“其實我是想把我妹妹嫁入皇宮之中,尋一個皇室貴胄,能夠樂享人生。其一是爲了讓我們徐家在天下的地位更加鞏固,能夠繼續發展,其二也是爲了妹妹能夠在有生之年不用爲生計犯愁。天塹鏢局雖好,但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皇宮的生活。而且不出我的意料,這個偌大的鏢局如今已然凋敝得不成樣子了。”徐涇的語氣裡多少有些哀怨,一切似乎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但是又不得不爲之。
孟賀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地說道,“徐兄,其實你要好好想清楚,到底是讓妹妹嫁給誰。關乎她未來的幸福,如果嫁給一個皇室,興許那個人是一個驕奢淫逸之徒,令妹就算天天山珍海味也不會開心。若是嫁給餘元青,就算是粗茶淡飯,她也……”
對方還未有等到他說完,急忙搖了搖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雖然我與這位孟兄弟相見恨晚,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你我還是看法不同的。不管怎麼說,我都希望她會能夠有一個好去處,而不是來這樣的地方吃苦受累。”
不知道什麼時候傳出來一個聲音,衆人循聲望去,正是已經回來的秦洛洛,她叉着腰道,“阻礙了妹妹的幸福,還在那裡強詞奪理!”
“秦洛洛這件事情不用你管!”徐涇一反常態地怒喝道。
孟賀突然意識到,當初就有海盜與自己說過,在中原之內,秦家與徐家是世仇,所以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是真的。
“不關我的事情!對,確實不關我的事情!”秦洛洛氣呼呼地盯着這個男子,恨不得衝上去扒了對方的皮。
徐涇正要拂袖離去。
秦洛洛站在身後,啐了一口道,“懦夫,你最好一輩子天煞孤星!”
停下腳步,徐涇轉過頭來的時候,面目生冷,不知有一種怎麼樣的奇怪表情,嘴脣抖動,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難道你還要問我?”秦洛洛的語氣更加強烈,似乎根本不想饒人。
對方氣急敗壞地使出一掌。
秦洛洛竟然在此刻任由掌風擊打在自己的肩膀上,跌出幾丈。
“你這是何苦?”徐涇皺着眉頭,糾結地問道。
“我要讓你愧疚一輩子!一輩子!”不知道爲什麼,秦洛洛居然有些發癲,完全不能自控地大聲嚷嚷起來。
徐涇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家族世仇斷不能忘!”
“上一輩的恩恩怨怨你記得如此清楚,那麼這一輩情纏糾葛,爲什麼忘得一乾二淨!”
氣氛凝固了。
所有的人似乎在雲裡霧裡,又似乎清楚分明。
子蘇搖了搖孟賀的手臂,孟賀這才發現四周都站着不少家僕,他們放下了手頭工作,看着秦洛洛與徐涇在這裡鬥嘴。
徐涇向前移了幾步。
秦洛洛一個箭步上去,攔住了他,“你到底有沒有對我存在過哪怕一丁點的感覺?”
“你不要逼我……”
“我沒有逼你,我在問你,請你正面回答我……”
再也沒有耐心了,他露出一種奇怪的眼神,“有些事情,就不要再去追想了,讓它過去吧。”
“呵呵,原來那時候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虧我愚蠢地相信了每一句話。”秦洛洛怪腔怪調地笑了起來。
對方緘默,緩緩地走出了天塹鏢局。
像是癱軟了一般,坐在了地上,秦洛洛幾乎說不出話來。
在她的眼裡,在世仇被道破之前,曾經的那個男人是那麼愛她。他總是會在自己不經意的時候,獻上一些自己的心意。
那時候他們奔跑在原野裡,感受着風裡的芳香,一起高聲在山坳裡呼喚對方的名字。
現在卻惟獨剩下了自己。
一個人,像是一副飄飄然浪跡天涯的遊魂,只有不去想,不去念,痛苦就好像躲藏在牆角,不再讓自己流淚。
周子蘇俯下身子,輕輕地愛撫着秦洛洛,輕語道,“不應該爲這樣的男人流淚,不值得。”
“對……不值得……不過不知道爲什麼流淚,爲什麼那麼難過。”
“子蘇姐姐理解你,其實那段感情就好像是一座自己在築造的建築,精心地爲每個角落佈局,也記憶下來它讓你驚喜的每個階段,有一天突然崩塌了,油然而生的失落感會讓你心裡崩塌。”周子蘇把秦洛洛摟在懷裡。
淚眼朦朧地秦洛洛啜泣着,突然在周子蘇的耳邊輕輕說道,“難怪孟大哥那麼喜歡你的懷抱,姐姐的懷抱真的好溫暖。”
“傻瓜……說什麼呢……”周子蘇的臉蛋一下子緋紅起來,視線觸及到了疑惑的孟賀,一下又收了回來。
“姐姐……我也想有這樣的一個不離不棄的男子,不離不棄的愛情。哪怕只是明白,而不需要說出來的也好。”
周子蘇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其實自己與孟賀就是秦洛洛說的那種根本不說出來的愛情。
其實她有時候也不知道她與孟賀到底是愛情,還是一種依賴感。
兩個人誰也不願意捅破那層窗戶紙。
秦洛洛洗了臉,在精疲力盡時分沉沉睡去,
子蘇將她身上的被子蓋好,便不出聲地坐在了她的牀榻前,像是照顧一個小妹妹一般。
陽光有一縷照進了屋內。
些許溫柔。
孟賀信步走進,坐在椅子上,對着周子蘇笑了笑。
“其實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已經想了很久,不知道該不該說……”
秦洛洛微微的點了點頭,“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如果你願意說給我聽,我就聽着好了。”
“唔……”孟賀還在斟酌。
過了許久。
孟賀又開口了,“其實在你被餘元青從冶異宗救回天塹鏢局的時候,我遇上了一個姑娘,她也叫秦洛洛,但這是她的化名,她本名叫洛嵐嵐,是丘草堂洛家堡的堡主女兒……”
周子蘇靜靜聆聽,沒有出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