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靈在朦朦朧朧之間,努力地擡起頭來,虛弱地望了望遠方,不經意中看到一個老者款款而來,而這個老者的身後竟然跟隨者一隻巨大的鳥,確切地說是一隻巨大的似白鶴的動物,周身赤色紋路,亦有白喙,時不時地發出了低聲的鳴叫。
那是一種山雨欲來的恐怖。
它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餘靈,令這個姑娘不禁有些毛骨悚然,或許這鳥振翅而來,隨時都可以將她撕咬個乾淨!
“嗚嗚……”它被老者輕柔地拍了一記翅膀處,登時發出了怪異的叫聲。
可能是因爲它的性子太烈,如果老者不給它一點警告,便會將餘靈撕個粉碎!老者還有話要詢問,怎麼可能就讓她如此死了。
聽聞到一個有節奏的腳步聲,從自己的下方走了出來,餘靈這纔看清楚是張凌飛,這幾日他根本不管不顧這個鎖在桅杆高處的人,每次經過就好像是這邊未有發生過任何事情的模樣。
攬到了老者,張凌飛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叔父,這個女子已經被小侄鎖在這裡幾日了,也不知道按照家裡的規矩,是如何處罰這樣的人?”
“這個女子所犯何罪?”老者的面目上皆是溝壑,在擡頭的時候,這些溝壑像是蠕動的蟲子一般,緊緊地縮在了一起。
張凌飛愁容滿面道,“小侄無能,讓她殺了幾個族內的人,都是新晉的一些鞘翅,雖然臻體等級還算是弱,但是未來應該能夠成爲我家族的棟樑之才!”
沉默了許久。
張望的神色極爲難看地搖了搖頭,“這樣的人,就不要將她一殺了之了,爲了以儆效尤,我們烹殺了此人吧。”背過身去,負手而立。
這分明是一個屠夫!竟然要將自己活活在鼎裡烹殺!這種駭然聽聞的殺人之法,以前只是聽說過,如今讓自己遇上了。
餘靈眼淚一下子狂涌而出,自己一個堂堂的天塹鏢局大小姐,竟然要在這麼殘酷的刑法之中死去。小的時候父親告訴過自己,如果是可怖的烹殺之法將一個人殺死之後,所有主持烹殺這個人的人們都要分一杯羹。
想起來都有些作嘔。
她緊緊地閉着雙眼,只能夠告訴自己這是在做夢,但是這種感覺卻又那麼真實。
急促的呼吸起來,餘靈感覺到了這個面目沉着的老者身上滿滿都是殺氣。他似乎有些憤怒,卻在將這座火山隱蔽起來,免得失卻了自己的風度。
“叔父,烹殺?……”連張凌飛都感覺有些沉重地擡不起頭來,竟然要以這樣的弒殺人之法來懲戒對方的罪惡,就算她惡貫滿盈,也不至於如此啊。
“就是烹殺,按我說的去做!”老者極其反感這個年輕人如此磨嘰,相反他喜歡乾淨利落之人。
張凌飛點點頭,之前確實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場面,但是如今倒是有機會見到了,他卻興奮不起來。腦海裡始終出現的畫面就是這個女子的慘叫聲,那種犀利,那種掙扎!
簡直不是人在承受……漸漸她消失在鼎裡的水面上,
連骨骼都便煮得稀鬆。
遠處一頭巨獸狂奔而來,竟然一下子伏在了餘靈的桅杆下。
身後有很多的張家護衛軍都在追趕這頭巨獸,卻是拿它一點辦法也沒有。
張凌飛眼疾手快地使者暗器對付這頭巨獸,誰料對方根本就是身經百戰的,他突然想起來,曾經有個人告訴自己,天塹鏢局的大小姐胯下有一頭神獸。
而這頭異獸該不會就是餘靈的吧!
“吼!”巨獸竟然靠近了畢方,大聲嘶吼道。
畢方驀然向着後面倒退了幾步,愣神地看着它,全身的羽毛似乎都縮在了一起。只聽到身邊的老者淡淡說道,“不要怕,睚眥它不能把你怎麼樣!”登時感覺受到了鼓舞,全身的羽毛都張了開來,似乎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在嘶鳴之中,隨時都要將對方吞噬!
“奇奇!”餘靈突然大聲地呼喚道。
睚眥聽到了主人的呼喚,便側過頭去。誰料畢方一點都沒有給它時間,好似一柄箭一般射了過來,用利爪將對方掀翻在地上!
“沒有了老夫的訓練,這種神獸落到你這樣的小丫頭手上,也算是廢掉了。”張望的語氣十分嚴肅,亦是責備。
餘靈勉強地笑道,“你這個老兒,不知道是哪裡來的。”
“我,你竟然不認識,我就是這頭睚眥的主人,是你將他偷走的!”張望恨不能將這個小丫頭扯斷。這頭有靈性且有天賦的神獸現在變得十分孱弱,對他來說,都是沒有調教好的錯!
畢方將睚眥抓了起來,任憑如何掙扎,這一頭小神獸都無可奈何,畢竟對方的體積是自己的數十倍。
“畢方,將它殺了!這種廢物留着作甚!”還沒有等到張望發號施令結束,睚眥已經奄奄一息了。畢方竟然將它從空中丟了下來,而且還挑破了它的皮膚!
“奇奇……”餘靈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最心愛的異獸竟然被如此毀滅!不禁整個人都絕望起來!還沒有等她悲傷完,整個睚眥的身軀都似乎被對方啄爛了……
鮮血淋漓。
餘靈大吼道,“張望,你給我記着!若是我餘靈沒有死,就一定會找你報仇!將你碎屍萬段!”
張望攤了攤手,笑道,“如此甚妙,我就在此等着你。”他轉過頭去,望着那個驚恐的張凌飛,雲淡風輕地說,“請江先生來。”
“喏!”張凌飛轉身就去,不過片刻,就將江方士找了過來。
江方士的面目似乎沒有任何生氣,只是呆呆地凝望着伏在地上的睚眥,淡淡道,“你犯了大忌,知道嗎?”
“大忌?”張望不解地回頭看着江方士。
“養獸之人不可殺自己的獸,你難道不知道這個規矩嗎?”江方士的語氣甚爲嚴肅。
“荒謬,普通人家養了雞鴨,還殺了吃呢,我張望養的獸,自己殺了難道不成嗎?”張望根本就沒有把江方士的話放在心裡。
對方嘆了一口氣,“這樣的事情必定會遭因果的啊。不如普通人所豢養,你
這些都是神獸妖獸,若是它們元神不滅,就悲愴了。”
“江先生,我們不談這個了,說說什麼時候懲戒這個侵犯我家族之人?”張望指了指桅杆上的餘靈。
掐指一算,江方士點點頭,“此人確實手染鮮血,戾氣極重,人又屬陰,切勿在旭日之下殺她,在大地至陰的時候殺了她,放歸本性即可。”
捋了捋鬍鬚,回頭瞅了一眼張凌飛,張凌飛會意,立刻點頭道,“如此甚好,就依江先生所言。”
“但是斷然不可……”江方士還想提醒幾句,卻被張望攔了下來,對方搖搖頭,不想再讓其廢言。
“我知道了,江先生請回吧。”看到江方士邊悻悻離去,便口中嘀咕着什麼,心裡不覺有一絲懊惱。張望皺了皺眉頭,“你準備一下,待會兒就處決了她!”
張凌飛擡頭一望,整個穹頂都是豔陽高照。
還未逢道大地至陰,如何能夠殺了這名女子?
推了推張凌飛的肩膀,張望極其不痛快道,“你這小廝,讓你做點事情還如此躊躇,如何能夠擔待他日張家崛起大夜!”
這個中年人點點頭,便極快地閃回了院子裡。
張望注目在桅杆之下,許久,便是淡淡說道,“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如此猖狂,今日就是你死無葬身之日。”
啐了一口,餘靈側過頭去,“要殺要剮隨你便,本姑娘不會把你放在眼裡。”
“看在我們張家與你父親餘震生前交好的面子上,給你一個機會留下遺言!”張望假意仁慈,實則已經開始聚攏臻息,準備好了大開殺戒。
這個小女孩此刻倒是倔強脾氣,故意扭着頭,不看他,亦是沉默不語。
輕聲咳嗽了兩下,張望點點頭,“如此甚好,沒有遺言或者遺願,那你就做一個清淨鬼吧”。說罷,雙手一指天道,“魔靈魔靈,助我伐天!”
雙袖之內,竟然兩道黑煙衝騰而出,直射雲霄。
不知道哪裡而來的霹靂突然劃過天空,發出巨大的爆裂之聲。遠方的雲彩一下子彙集起來,擠壓成厚重的烏雲,從天穹之間遮天蔽日而來。
天象已改!
餘靈震驚地望着老天的變臉,她曾經也見過這樣壯觀的場景,但上一次明顯比這次威力小很多。嚥了咽口水,她知道自己已經大禍臨頭了!
“風來,陰來,肅殺凡胎!”他對着天空揮舞着雙臂,烏雲遮蔽下的天空登時變成更爲陰森可怖,大地似乎完全失去了色彩。
張家被遮蔽在一片巨大的黑暗之間。
聽到遠處一羣人搬着東西而來,餘靈便大抵是知道,這是扛鼎的前兆,待會兒青銅大鼎過來了,她的死期就到。
張凌飛搖擺着手臂,招呼着後面的人,“還不快點!誤了時間可爲你們是問。”
咣咣咣!一個巨大的聲音震顫着陸地,竟然將地面的某些部分震得支離破碎!餘靈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十幾米高的巨人身上扛着一個巨型大鼎一步一步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