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南山北麓飛鶴之巔似乎都瞬間被陰霾完全地籠罩住了。而片陰霾之下,還有數不盡的血腥意味。所有的弟子都在人頭攢動,等待着自己能夠從無盡的人海里殺將出去,揚名立萬。但是在接下里的時間裡等待他們的反而是完全的感受不到成功的絕望。他們的鮮血從肢體上急速不息地噴發,耳畔響起他們自己的體內骨骼碎裂的聲音。而這一樁樁一件件無非是昭示着他們在瞬間被強於自己數百倍甚至於數萬倍的敵人還不留情的擊敗。
只有哀嚎,不甘駐足在空氣中,他們不會跪地求饒,因爲這是天下第一大門派的骨氣。哪怕是死,這些弟子都必定要堅守這最後的骨氣。
這些黑色衣袍的狂徒似乎非常享受這樣的殺戮,把對每個南山北麓飛鶴之巔的弟子的蹂躪都作爲了一種發揮想象力的機會。對方對他們來說簡直可以算是手無縛雞之力。他們的死與自己來說,都似乎是捏死一種螻蟻來的還要容易。於是瘋狂的廝殺變得更加的變本加厲!對付這些這些不怕死的弟子,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死來懲戒!
有的弟子轉瞬之間被攔腰折斷,有些弟子全身佈滿了傷口,更有甚的弟子被黑色衣袍的狂徒們用蠱毒使進了身軀。就算他們命大未死也一定會被他們這些蠱毒給漸漸吞噬的。歹毒的惡徒們無所不用其極,只是爲了宣泄自己心中的那種肆意與妄爲!
“你們都得死!”孟賀禁不住的吼叫了一聲,看見這些昔日雖然見面不多,但是曾經依稀笑顏在眼前的同門師兄弟如今只能如此呈現在自己的面前,不禁一股憤怒之情衝擊着自己心裡底線。
“大師兄!大師兄!……”他想起來曾經駐派自己去壺靈山的大師兄洪西原,忙在一大堆屍體裡尋找他,如果他還活着,那麼南山北麓飛鶴之巔一定還有救!
子蘇在他的身後緊緊跟隨。整個校場都是血海,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視覺衝擊,何況是那麼一個小女孩呢。
大師兄沒有作答,孟賀已經感覺到了一絲不祥。在靠近一片樹叢的地方,他找到了大師兄,這個往日看過去天賦異稟、前途無量的大師兄如今卻變得了一具血淋淋的屍體,這具屍體再也不會說話,不會修煉臻體修爲了。
二師兄……師妹……都在附近,裸露着腸子,肩膀上似乎都被一股巨大的無形力量錘擊出了一道極深的坑!他們都是在掙扎與痙攣中死去的。
他抹了抹眼淚,對眼前這般景象,簡直是不能夠接受,轉過頭望着子蘇問道,“這就是我的同門師兄師姐還有師弟師妹們!可惜現在他們都再也不能夠與我說上一星半點的話了。”靠近這些屍體,顫顫巍巍道,“師兄師姐們,我是孟賀,我來看你們的時候爲什麼你們都不在了!”
子蘇由着孟賀在那邊深情宣泄,環顧四周,發現有一個地方似乎沒有任何的廝殺痕跡!“採花小盜,你看那邊,似乎沒有異樣啊!”
順着子蘇指引的方向,孟賀望去,竟然是
練功房。不過當初師父說過練功房如此牢固與幽閉,除了門派以外的人都是不能夠靠近的、就算有惡人逞強也是徒勞無功的。“看來果然還是練功房最爲安全。
兩個人連忙靠近練功房,孟賀對着強上的機會輕輕一旋,雙指對着機關又輕輕觸動,石門便緩緩打開。
裡面依舊坐着那個黑影。
“辛龍師兄,你沒事吧。”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聲音應該是孟賀兄弟的,快進來坐坐。”辛龍熱情道。
孟賀這纔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並沒有對辛龍如何的好,現在這位只有一面之緣的師兄既然還記得自己.
“師兄你已然多年不問世事,如今南山北麓飛鶴之巔一衆師兄弟被屠殺,難道你不知道嗎?”顫抖着聲音。
誰料辛龍一臉淡然道,“整個門派被屠,辛龍自然是知道,但是教規將我限制於此,如未有掌門與長老之令,如何動彈?”
“這些教規不重要啊!生命纔是最重要的啊!難道因爲教規置着這些生命完全不顧?”孟賀聲嘶力竭道。
對方還是一臉冷漠迴應道,“與我又有何干?”
與方纔的那般熱情完全天差地別,似乎他根本不是修至這個門派的。
子蘇拽了拽孟賀的衣角,暗暗說道,“你的師兄不喜歡說這些……”
孟賀皺了皺眉頭,怒道。“不是他喜不喜歡說這些,而是他作爲一個南山北麓飛鶴之巔的弟子必須要爲這個門派而戰!”
“你當初所來不知道麼?我已經將自己的心與塵土一起埋入了這幽暗不見光明的練功房底下了。爲這個門派而戰?爲這個門派而戰的人都已經死了!”辛龍苦笑着撇撇嘴道。
嘆了一口氣,“辛龍師兄你緣何會變成如此?”孟賀旋即坐在了地上。
“南山北麓飛鶴之巔衆弟子被殺,白風與青木不知所蹤,還有一個人,也就是青林,根本從這場大屠殺開始之前就已經消失了。你就不覺得有一點點的蹊蹺麼?”辛龍的這段話打破了練功房的靜謐。
孟賀這才意識到這件事情,方纔所觀的屍體裡面並沒有這三個人,按道理來說他們三個臻體修爲如此高深,就算洪西原與青木不分上下,那麼三四個人聯起手來,對付着變態的殺手也是可以抗住的。現在他們人呢?
子蘇吐了吐舌頭。
孟賀又倏然問道,“我師父周凡呢?”
“不甚關注。”辛龍背過面去,靜靜地盯着牆上微弱的燭光。
這般一說,反而讓孟賀擔心起自己的師父來了。這個倔強的老頭子一定會跟這些殺手非鬥得你死我活不可!而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一定逃不過這些人的迅猛追殺,就算方纔沒有發現他的屍體,那麼樹叢之下抑或是某個角落也一定會有他的屍體出現。
這一刻,跌跌撞撞跑進一個人,從微弱的光線之間看到他身上流淌着不少的鮮血,有些已經凝結,有些
紫色發黑。
“他們……太狠了……”那個人的聲音令孟賀感到極其熟悉。
一個踉蹌跌倒在了孟賀足尖前的不遠處,口中嘔出一絲腥臭,歪歪斜斜道,“這些吃人的惡魔……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扶住這個人的身軀,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臻息已經完全紊亂,身體也有一些嚴重的創傷,要不是臻體修爲的根基在,換做是普通人,早就一命嗚呼了。
“孟賀……”來者竟然從依稀之間分辨出了眼前這個人的容貌。
“師父……”孟賀這時候才發現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已經於自己分別已久的師父周凡。旋即驚覺地轉過頭去示意了一下子蘇。
周子蘇會意孟賀是讓自己好好打量下其師父周凡是不是自己的父親。還未湊近多少,姑娘就搖了搖頭,支吾了一聲。
孟賀便接着將注意力轉移道自己的師父身上,“師父,你怎麼也會傷的那麼重啊!”
“來者都是臻尊以上級別帶頭,其他各自都是攜有極強臻技的高手,而且人數衆多。不能抵抗啊。”
“他們都是哪裡來的?”子蘇急忙幫着孟賀問道。
周凡苦笑道,“技不如人也就罷了,且不知對方深淺,何談究其來自何處!”言罷,又嘔出幾口鮮血。
正要使出青木炎火令,卻發現自己依然沒有這個臻技了!無法爲師父續命!他的眉頭不由地抖了抖。孟賀心中一震,淚水不經意地滑過。
雙眸緊緊地盯着孟賀,周凡字字努力道,“……他日一定要……爲南山北麓飛鶴之巔……報仇……血痕……身爲我派……弟子……萬不能忘……”
周子蘇上前一步道,“前輩請放心,如果他做不到我會幫你盯着他的!”
“姑娘,你是?”周凡緩緩循着聲音轉過頭去。
周子蘇與孟賀相視一眼。
“我是他的債主!”也不知道子蘇腦海裡怎麼想出來的這兩個字,聽着怪令人忍俊不禁的。
“債主?”
“他的命是我救回來的,當牛做馬也無以回報!所以本姑娘就是他的債主!”子蘇還一臉俏皮道。
孟賀向她使了使眼色。
“那就託姑娘好好看着我徒兒。周某感激不盡……”周凡的語調漸漸弱了下來。
周子蘇點點頭道,“前輩,我答應你。”
這一刻,周凡漸漸合上了眼睛,氣若游絲之間,便不說話了。
辛龍嘆了一口氣道,“一切都是因果輪迴。”
“因果輪迴?”孟賀詫異地問道,似乎辛龍知道些什麼東西,但是他依舊背光久久不說話。
“徒兒……爲師先走一步……”懷裡的周凡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生命的短暫已經不能夠再讓他持續那麼久的時間了。氣息一點點的散去,他感覺自己似乎在空氣中浮動了,而這種浮動沒有任何操作工具,而是隨意飄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