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是你想要的東西。”
離影掀起營帳的一角,走了進來,手中拿着幾張薄薄的紙,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說不上好或者不好,總之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幾張紙雖然單薄,但是那種柔韌透明的程度只是一眼,徐崢就猜到了,是京城那邊有信傳過來了。
上好的墨跡,透着淡淡的清香,輕輕地飄進徐崢的鼻子中,讓他稍稍回過神來。
俊朗如刀削一樣的臉龐,狼狽的刻畫出一道一道鏗鏘的線條,青蔥的胡茬已經長出了指甲蓋的長度,頭髮亂糟糟的續了個鳥窩,他的主人已經多日沒有打理過了。
離影相信,就算現在他將徐崢拉倒市集上,扔進人堆裡,肯定也沒人相信他就是大宋國那個神抵一樣的將軍。
從他醒過來就一直沒有好好的休息,整個人就那麼埋在了公文堆裡,不知道在逃避什麼。
“將軍......。”
“怎麼了?”
“前幾天你讓水杉調查的東西,已經調查出來。”
離影發現自己的這句話一說完,他似乎看見他們那位無所不能的將軍全身上下僵住了,一動不動的坐在桌前,足足拿着手裡那份已經倒了的奏摺看了一柱香的時間。
徐崢確實僵住了,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反應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覺得害怕起來,他心裡面是相信逸之的,也願意相信他,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的情緒異常的濃烈,不知不覺間已經影響了他的判斷力,他竟然不想看了,那個讓他惦念了多日的結果,更想撕掉那張薄薄的紙。
他怕水杉調查出來的內容和他最害怕的事情一樣,白淺他真的是一個叛徒,對他的那些真心不過是做戲,那些在百溪鎮的石碑後面凍住的殘肢斷骨,就像連續的畫卷一樣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害怕,害怕......可是在害怕他也是將軍,他亦有自己的責任,僵持了一會兒,猶猶豫豫的放下了手中的摺子,慢慢的擡起頭,意外的看見離影幸災樂禍的目光,不由得冷聲道:“看什麼看,看着我就這麼好笑麼?”
“沒沒沒。”離影慌忙的擺了擺手,笑話,就算是真的好笑他也不能說不是。
“哼,不想呆就給我滾回京城去。”
“別介啊,老大,你怎麼就喜歡用這招來威脅我,你也不是不知道水杉的那個性子,我要是回去了還有命回來麼?”
“不想回去就給我老實點。”
想起京城裡的水杉,徐崢的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地地道道的一隻母老虎,是個男人都不願意跟她在一起呆着。嘆了一口氣,狀似不經意的問起離影手中的那封信。
“信上都說了什麼?”這次換成了離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立馬雙手舉起信,將信拖到了徐崢的面前。
“是關於那個白小子的。”
徐崢的手抖了一下,接過了離影手中的那幾張薄薄的紙,上面的字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水杉之手,娟秀之餘又透着不羈的火爆,盈盈小楷一行行端是讓看的人心情舒暢。
不過這個徐崢是一個例外,拿起那幾張紙,並沒有注意她的字是美是醜,基本上是一目十行,幾秒鐘就看完了,比他批閱公文的速度還快。臉上的表情也是一轉多變,最後定格在輕鬆地表情上。脣角不易察覺的還帶着淡淡的笑容,多日來纏着他的疲憊也一掃而空。
不是奸細,白淺不是奸細,他真的不是刻意的騙取他的真心,他只是真的順從師命經過那裡。這個認知讓他的心不住的想要飛揚起來,薄薄的幾張紙上面寫的滿滿的,這些年來他的光榮事蹟。
他確實生長在南疆,但那不過是他七八歲之前的事情了,第二篇紙是滿滿的關於他的師傅無涯老人帶着他遊走江湖的事蹟,以及十幾歲之後定居在上山偶爾的一些小事,更詳細的連無涯老人的事情也詳細的記載了不少,信上說這一次白淺會下山是奉了師命尋人。
“很好,很好,原來真的不是他。”不知覺得徐崢將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一聲嘆息囈語了出來。
話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好了,果然一擡起頭來,就看見離影一臉不贊同的表情看着他,他知道離影在擔心什麼,他對一個大夫太過於在意了,就算那個人是就他的人,也不應該左右了他的情緒,一旦確定了白淺並不是有目的的他竟然想要飛奔到他的身邊。
這根本就是一個不正常的現象,他是將軍,下棋的人,如果想局中人一樣因爲情感陷入到棋局中,那麼他將失去冷靜,失去了一個主將該有的清醒,想到這裡額頭上不由得冒出了一滴冷汗,是他太大意了。
白淺對他的影響太深了,不管因爲什麼,這都不是一個好現象他都應該送他走了,離開這裡。
徐崢也知道自己在下屬面前失態了,繃起臉看向離影,面無表情地說:“除了這個,還有什麼事情麼?”
“水杉這次帶回來的消息還有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說到正事時候,離影的臉也跟着板了起來,確實很重要,重要到讓他忍不住偷偷擡起眼瞄了一眼將軍,見他一切正常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這次黑甲軍中的內奸查出來了,是安落大人。”
“水杉她們那邊設計抓到了跟安大人接頭的線人,逼供已經招了。”
話音剛落,離影就見徐崢猛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手中剛剛還拿着的兩張薄紙順着手指尖的縫隙落到了地上。
徐崢低下去的頭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讓離影等了很久纔看見徐崢冷冷如常的擡起頭,只是眼圈紅了,隱隱的還能看見水痕。
離影知道原因,卻刻意的沒去提,只是微微低下頭跪在了地上接着說:“離影有罪。”
“匈奴人並沒有被雪崩埋在赤龍嶺,水杉傳來的消息說......匈奴人越過了劍門關,直接進入了冀北腹地。”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