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私有位面的滅亡,對於宇宙來說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好像揮去了一隻蚊子,一塊皮癬。
但對於許多已經佔據了食物鏈的頂端,以獵食者姿態俯視這個世界的強者,這卻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大事。因爲它觸動了底層規則。意味着自大混亂之後,宇宙基礎的再一次鬆動。
第二世界,摩塔領域。
一座陰暗的虛空城在虛空中恆古存在,若隱若現,其中最高的山峰上,頭頂的烏雲正在如漩渦旋轉,雷聲隆隆。一個身穿古老鎧甲的魁梧男子默默的仰首天空,臉色冷漠。血紅的披風在身後舞動,獵獵作響。
“開始了……”
他喉結蠕動了幾下,輕聲嘆息道。擡起手摸了摸鎧甲上的傷痕,眼中閃過一絲期待之色。
“終於,開始了……”
“雷亞……”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呢喃,一個曼妙的女體走了過來,輕輕環抱着他。
女子的身體很軟,很柔,就如同一股微風,又如同一股清泉。
“我捨不得你。”
“…………”雷亞沒有說話,卻將自己的雙手擡起,在面前張開。他的手指佈滿了老繭,關節粗大,如同古老的樹根。掛滿了歲月的痕跡。
“我的血脈……”他這樣說着,聲音彷彿體內隆隆的悶雷。“在渴望……在呼喚……”
“已經許久許久……許久許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梅芬迪亞,你知道,這是我的使命……是我至今仍然存在的……理由……”
“可是……我們沒必要參與的……”女子還是牢牢的抱住雷亞,似乎生怕一撒手就會失去。“宇宙的破滅是一個進程,任何紀元都不會改變。你就算參與又有什麼意義呢?克羅迪爾既然已經消失了……那就讓它永遠消失下去吧。”
“你不該揹負……這樣沉重的……枷鎖。”
“…………”雷亞沒有說話,但眼中的神光去閃動了一下。是啊……梅芬迪亞說的沒錯,換做任何一個有理智的生命都沒有必要這樣揹負。可問題在於他不是其他人。他是雷亞,克羅迪爾的雷亞!
王的目光,就在背後。王的期待,從未消逝……
“枷鎖……還是使命?”
望着自己滿是溝坎的雙手。傷痕累累的鎧甲。雷亞無聲冷笑。?“梅芬迪亞……我該走了……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
“不要。”女子花容失色,隱藏在綁帶下的目光滿是驚惶。“我們……還有時間……還有時間……”
“可相聚之後,總要離別。”雷亞擺擺手,制止了女子的話語。然後向前走去。
他前面是萬丈深淵,可他卻彷彿走在一條康莊大道上,身影徐徐消失在雲霧之中。在他身後,梅芬迪亞孤零零的站在懸崖頂端。繃帶在風中飄舞。
“還有……時間啊……”
她這樣呢喃道,彷彿不知道雷亞的離去。
而與此同時,不知道間隔多少距離的另一處天空,第四世界的某顆行星上。同樣有一個男子在仰望着天際。一頭黑色的短髮隨風飛舞,髮絲下是冰冷的目光。
“要開始了……”
他這樣說道,伸手摸了摸太陽穴上的傷疤。那裡的血管在微微脈動,跳動着澎湃的能量。這是強大的代價,也是成長的必須。
“距離遺蹟事件。已經七年多了……赫克。你還活着嗎?”
“不過死了也好。不然看到這些,你又要不安分了。”
“可憐的傢伙……走的倒是乾脆。可她的傳承怎麼辦?已經參與了這麼深,成長的這樣快。怕是現在的我也不能照顧他了。真是……”
“可能連命都要丟掉。”
黑髮男子低下頭,看着自己白皙的雙手。目光卻一點點變得柔和。“爲了……她的笑容……”
他呢喃着,然後騰空一躍。消失在茫茫的雲層之中。
視角再次轉變,來到一顆荒涼的行星。這是第六世界的某顆礦星,因爲資源枯竭的關係被遺棄掉了。曾經輝煌的都市變爲廢墟,只有蜿蜒的河流還在不斷的流淌。在許多年前這條小河就已經乾涸,但時間重新賦予了它的生機。青綠的草地也在河流旁邊點點蔓延。
不知何時,一座小木屋在這條小河邊搭建。兩個人影成爲這裡的新住客。
這兩個人影,一個有着短碎的金髮,英俊的面孔,卻總坐在一架輪椅上。另一個則是年輕的紅髮少女,每當黃昏時刻,她都會推着這個金髮青年在河邊漫步。一臉俏皮的和男子說着閒話。男子的表情很懶,很滿足。女子的表情很俏皮,又很高傲。
兩人的生活就這樣平靜,似乎可以永遠下去,直至永恆。
但在今天,當遙遠的天際悄然泛起一絲烏雲。男子的笑容停在了臉上。他默默的注視着天空,就好像在看着一副畫卷,又彷彿在查閱着一篇密碼。
如此一過良久,他才嘆了口氣。輕聲說道。?“真是,讓人不得安寧。我混到今天的地步,容易麼?”
“小杰已經動身了。”紅髮女子在他身後說道。眼中閃爍着好奇的目光。“我那個傳承,就那麼令人不省心?”
“相信我,親愛的,再沒有比他更會惹麻煩的傢伙了。”金髮男子回答,但臉上卻帶着淡淡的笑。“不過也得感謝他,如果不是他,我又如何能得到你?”
“我看你是皮癢了。”女子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在男子的額頭上一點。“得到我?你以爲你是誰?當初那個被我毆打的小屁孩也敢這麼大口氣?要不要我再揍你一頓?”
“喂,我現在可是殘疾。”金髮男子立即告饒,指了指自己不能動的下半身。?“你還有沒有點同情心?”
“廢話。如果不是因爲這個,我會容忍你的放肆?”女子也不知道想到那裡,俏臉一紅。“每次都還要我主動……”
“咳……咳咳……”男子頓時咳嗽起來,似乎嗆到了。
不過當兩人的笑容消逝之後,女子卻嘆息一聲。“這一次,你還要參與?”
“總要乾點什麼,你知道,人情不好還。更別說他還是你的傳承。”金髮男子也微微一嘆,點頭說道。
“可你的身體……”
“男人不能說不。”金髮男子立即挺起胸膛,貌似堅強。不過他的表現落於女子眼中,卻一點點變了味道。
“原來你早就好了……偏偏還裝作受傷,你是爲了……赫克,你在找死!!”
“啊!?”
金髮男子頓時從輪椅上一躍而起,抱頭鼠竄,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