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主人?”羅比疑惑的重複了一遍。他不知道血瞳的如何想的,但阿爾法的強大有目共睹。如果連它都不是宇宙的主人,那麼誰纔是?
“宇宙不應該有主人。”血瞳繼續說道,目光深邃。“不管多麼偉大的文明,多麼強大的個體,也不過是宇宙範圍內的一個符號而已。宇宙不是人爲創造的。那麼誰也不能成爲它的主人。哪怕是阿爾法。”
“其實歸根到底阿爾法和我們一樣,只是依賴於宇宙枝幹上的寄生蟲而已。只是這隻寄生蟲更強大,更可怕,它提前一步佔據了最好的位置,就將後來的寄生蟲趕走。作爲食物,宇宙實在太有限了,不夠再多的寄生蟲滋生。所以它只能這樣做,也必須這樣做。”
“食物?”羅比有些發愣,血瞳的比喻太過膚淺,他還不至於聽不懂,可他從懂事到今天,還從未聽說過有人用食物來必須宇宙。
開什麼玩笑,當宇宙是塊大蛋糕麼?
“事實如此。”血瞳似乎知道羅比在想什麼,平淡的說道。“如果對於普通文明,宇宙是浩瀚的,偉大的,無盡的,至高的。但你有沒想過,如果是一個強大到可以無視一切規則的超級文明呢?當宇宙的一切都被這個文明破解,那麼宇宙也就不在有絲毫神秘可言。它的強大已經超過了宇宙可以約束的範疇,那麼宇宙對於它來說,就是一塊資源的獲取地,睡覺的房屋,又或者,被它咬的千瘡百孔的大蘋果。”
“食物,不會再有更好的比喻了。”
“…………”
風微微吃過大地,撩起了羅比的金髮。他的心頭掀起軒然大波。
血瞳用平靜的話語,簡單的比喻,向他揭開宇宙殘酷的一面。這部分涉及到血瞳的理解和感悟,已經是強者最絕密的部分,可羅比仍然不覺的開心,反而遍體發寒。
作爲宇宙戰士,羅比希望知道宇宙更多的奧秘,可他卻不想知道這樣的奧秘。
只是食物?承載他們,養育他們,容納他們,保護他們的宇宙,竟然只是一塊食物?這種殘酷的猜想讓羅比覺得天地都要崩塌。要不是宇宙戰士的意志力支撐着他,恐怕這一刻,他的認知世界就要出現裂痕。
這對於宇宙戰士來說,已經是非常嚴重的‘內傷’了。
不過好在羅比和血瞳冒險了這麼久,早已習慣接受意外。這種猜想雖然匪夷所思卻也能忍受下來,只是胸口處一陣苦悶惡寒,認知世界微微搖晃。
羅比暗暗苦笑,跟着血瞳冒險真是一絲一毫也不能大意。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倒黴。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血瞳的猜想很有道理。眼前得到的線索都與之一一契合。就連博卡族的記載的隻言片語,都在若有若無的向這個方向暗示。
不過這也並非害處,如果它是真的,並且融入了羅比的體悟。那麼在他接下來的進化中將會起到巨大作用,極大的提升羅比的認知厚度。
恆星到黑洞的進化,不就是認知世界替代現實世界的過程麼?
宇宙的真實一面,就是最寶貴的樣本。
時間一點點過去,血瞳等人的疲勞也逐漸消失了。事實上之前的任務他們並未損失多少,除了血瞳以外,其他的人不過是精神小恙而已。只要休息一會就沒事了。
在這一過程中他們也將信息傳給了人類議會。雖然負責破解和收集工作的提魯已經死去,量子智腦也壞掉了。不過好在朱爾斯也是此道高手,量子傳送門也在她的手中,所以這點問題很輕易就解決掉。同時還等來了議長的影像。
光幕中,議長看樣子正站在一艘母艦的艦橋前端,伸手指揮着什麼,注意到血瞳的連線,他轉過頭,和藹的說道。
“辛苦你們了。”
“議長……你……”羅比有些驚訝,議長的面相非常疲憊,就彷彿在短短一段時間蒼老了數百歲一樣,那種灰敗的味道,甚至給人一種油盡燈枯的感覺。
可這並不應該啊……宇宙戰士的壽命是漫長的,尤其是的強大的宇宙戰士,其生命甚至可以延續到成千上萬年,並且始終保持着巔峰狀態,可以說宇宙戰士不會衰老,而一旦衰老就意味着走向死亡。
議長才多大歲數?滿打滿算不過千八百歲而已,至於麼?
“沒什麼,只是和某些人交手了一下,有些累了。”議長似乎知道羅比在想什麼,滿不在乎的笑道。“我是受了點小傷,不過那些傢伙也不好過,估計又要回墓地睡上一段時間了。”
“那些傢伙?”
“就是那羣神使。他們和我們簽訂了一些協議,就是那種要求約束自身,不影響宇宙平衡的協議,只是之前因爲一件事我出手教訓了某個人,所以他們就找上門來了。”議長嘆息一聲,滿頭白髮微微飄動。“我只能和他們談談,統一一下意見。現在沒事了。”
“哦,我很抱歉。”羅比急忙說道。他當然知道議長所言的‘小事’是什麼,破光七殿‘粗暴’巴斯的戰死,在人類內部可是引起軒然大波的。而且根據某個傳言,似乎巴斯還是議長閣下的某個親屬。
好在經過這一段時間,議長似乎也放下了,點頭對羅比說道。“沒關係,這就是蒙巴託家族的宿命,我們已經有了覺悟。”
“至於你們……”議長沉吟了一會,突然對血瞳說道。“看起來,你收穫不小?”
“嗯。”血瞳老實的承認。“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遇到一點小麻煩,我也和他交流了一下,統一了一下意見。現在他沒意見了。”
這幾句話和議長剛纔說的差不多,也同樣霸氣凜然。議長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張開嘴無聲大笑起來。自從巴斯戰死,他還是第一次露出笑容。
在無聲中,他突然問道。“黑洞?”
“只是觸摸了一點邊緣。”血瞳誠實的回答。“有所畏,不敢邁。”
“是啊,每個臨近邊緣的人都會這樣,有的人邁了,死了,有的人退了,生了。”議長感慨的說道。眼中卻閃爍着欣慰的目光。“但我想你不會退的,是嗎?”
“不退。”血瞳回答。與議長坦誠的對視在一起。“不能退,不敢退。”
“邁了可能會死,但退了,一定會死。”
“那你有什麼需要問我的嗎?”議長說道。
“有。”血瞳回答,然後臉色變得鄭重,一字一頓的問道。“我只想知道,如果我邁了,過去了,會不會很嚴重?很醒目?”
“會,一定會嚴重,醒目。”議長點點頭,似乎知道血瞳在問什麼,同樣認真的說道。
“就好像一顆明珠,從此以後就算把你扔到石頭堆裡,也再不能掩飾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