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呼嘯着席捲虛空,撕扯着一切闖入者。
奈落第一層的某個座標處,人類的工程機械正在緊張忙碌,將一個個巨大的模塊組合成pOs。當力場開始工作,可以抵抗風暴的壓力之後,艦隊服務陣列運轉了,一艘艘戰艦緩緩停靠,很快就閃耀起焊接的火花。不遠處的能量循環系統嗡嗡叫着,爲損耗巨大的戰艦補充護盾。這一過程並不複雜,卻需要一點時間。
奈落的風暴太兇惡了。就算人類早有準備,仍蒙受了重大損失。不僅先遣艦隊損失巨大,就連偵查母艦也都殘破不堪。
要不是傑克遜號舍身相救,這艘用時五年製造的先進母艦就要化爲宇宙的殘骸了。
pOs外,龐大的伊甸在緩緩移動,用身軀開闢出一塊塊短暫的‘弱風帶’,以便更多的pOs組裝。在沒有母星空港,沒有永久空間站的遷徙階段,這些pOs就是艦隊的醫生,護士,生命線。
pOs內部的醫院中,已經收納了不少傷員。移民區也開始入住,一些孩子在走廊上跑來跑去,還發出無憂無慮的笑聲。
“傑克遜怎麼樣了?”
伊甸的花園中,議長輕聲問道。
“已經確認戰死,對不起,我們無法收集屍骸。”薩爾瓊斯在旁邊說道,身後站着一位着裝筆挺的軍人,他就是納美絲號的艦長,被傑克遜救回來的亨斯特。事實上,納美絲號數以百萬計的成員,都因爲傑克遜而獲救。
面對議長的沉默,他上前一步。“對不起,議長閣下,我沒能帶好艦隊。”
“不要抱歉,我的艦長。”議長擺擺手,臉色彷彿又蒼老了一些。“這是每個軍人的宿命。你已經做的很好了。遭遇能量渦流並不怪你。傑克遜的死也不能歸於你們頭上。就好像他自己說的,如果註定有人死去,那麼就讓更有價值的人活下來吧。”
“你比他,不,是你的戰艦,比他的更有價值。”
議長的聲音低沉下去,最終閉上了眼睛。“好好活着,連他那份。然後……”
“死的有價值些。”
亨斯特點頭,沉默的行禮,然後退出了花園。
望着他依舊堅定的背影。薩爾瓊斯說道。“他是個好艦長。”
“我們每個艦長,都是好的。”議長回答。語氣卻有些蕭瑟。“只可惜,他們中間的許多人,註定不會看到勝利。”
“人類需要犧牲。”薩爾瓊斯勸道。“每個人都是。”
“我知道。”議長低下頭,又將目光投注到那份報告上。過了一會才說道。“我只是想提醒自己,不要把犧牲,當做習慣,不要把血肉,看成這報告上的冰冷數字。”
“pOs羣建造的怎麼樣了?”
“已經完工45%。剩下的預計一個小時內完成。”
“很好。這樣子我們就有一個先遣基地了。等艦隊修復就派出偵察艦羣,尋找進入下一層的入口。另外,我要知道蕯沙和博卡人的下落。”
“明白。”薩爾瓊斯回答,臉色變得嚴肅了許多。
征程。纔剛剛開始……進入奈落只是第一步,如何在奈落中生存,前進,纔是人類要挑戰的難題。事實上不僅僅是他們。博卡和蕯沙也是如此,只是區別在於他們有充足的底蘊,也已經付出了足夠的犧牲。
人類如今的付出。恐怕還沒有他們當初的三分之一。
人類在pOs中休整了一天,緊跟着又開始了對奈落一層的探索。風暴依舊危險,但隨着時間的流逝人類也漸漸適應了這個環境。曾經有智者說過,生命天生就擁有適應力,而在這個宇宙中如果論適應能力,人類不是最優秀的,也是前幾名。
寒冷,飢餓,炎熱,折磨。
不過是人類進化的助推劑而已。只要他們還團結,還有着英雄,那麼這個族羣就會如同螻蟻一樣,堅強的繁衍下去。
第二日,偵查艦羣,水基星號偵查艦遭遇空間斷崖,沒有生還者。
第三日,偵查艦羣,吉爾斯納爾輕型突擊艦遭遇能量渦流,覆滅。
第四日,偵查艦羣,汗波克戰列巡洋艦,斯塔索後勤艦,遭遇空間‘漏洞’,消失。
第五日……
議長面前的方桌上,擺放着一張報告。
“第二層入口找到了?”
“是的,同時還找到了博卡和蕯沙族的痕跡,他們已通過那裡,沒有任何阻攔。”薩爾瓊斯回答,同時打開智腦光幕。“我認爲,他們早已知道如何對抗這裡的環境,並且知道如何前進。”
“這很正常,畢竟和我們相比,他們已經探索了這裡許久。”議長點點頭。“現在問題在於,我們能不能趕上。”
“應該可以。”薩爾瓊斯說道。“只要,我們抓住他們的尾巴。”
“那就馬上出發!”
議長令下,立時,整個人類pOs羣都沸騰起來,大量的模塊分解返回,艦羣進入巡航狀態。隨着pOs力場的關閉,熟悉的宇宙風暴又拍打在戰艦的裝甲板上。可是這一次,人類卻不再迷茫,而是向着一個明確的方向開去……
龐大的伊甸在最前方,憑藉巨大的身軀和堅實的護盾頂住衝擊,硬生生在風暴中開出一條屬於人類的道路。
時間點點流逝,只不過半天,他們就趕到了座標點。望着那個如同漏斗般的空洞。所有人都露出熱切的目光。
通過這裡,就是奈落的第二層了……
距離永訣之門又近了一步。
依舊是先遣艦隊衝入了入口,緊跟着得到安全信息之後,伊甸帶着後繼艦隊前行。一路順利無比,可是在他們剛剛通過入口,與先遣艦隊匯合之後,周圍的虛空中卻突然多出了許多光點。
那光點如同螢火蟲,卻密密麻麻,無邊無際。
“博卡族!光能浮游炮!!”
一名船員叫道,隨後就看到滿天的光束迎面射來,宛如狂風暴雨一般。先遣艦隊的護盾只搖曳了幾下就破碎了,緊跟着一艘艘戰艦在光束中解體,爆炸成團團火光。伊甸緊急張開護盾之下,纔將剩下的艦船救了回來。
可就在他們長舒一口氣的時候,卻驚駭的看到,後方的入口正在光束的攻擊下……
緩緩崩解。
“這是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