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負已分?
玄靈道長一場冰雪,令白花凋零,唯獨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這般手段,當真是神鬼莫測。
文景帝驚訝地看向玄靈道長,難怪上了年紀的皇室衆人,都告誡他對這位道姑尊敬一些。
可他呢,這些年卻讓人家幫自己養花。
須不知浪費了多少皇室在星河觀的人情。
“這……你們耍詐!”
東夷使者臉色難堪,煮熟的鴨子飛了!
“你有什麼證據說我們耍詐?”
“九月哪能飛霜!分明是這位道長用了手段!”
“你別管六月還是九月,偶爾下雪也屬常事!”
周懷安自認打嘴仗從來沒輸過,笑道:“還是說,你們東夷人輸不起?諸位且看這梅花!”
“梅之花色,豔麗而不妖!梅之香氣,清幽而淡雅!梅之英姿,蒼古而青秀!”
“只要動了冬天,我大夏遍地是花王!汝等何必再去種植花王,做所謂的白日夢?”
此言一出,百姓們見到那寒梅,想起了這些年的愚蠢行徑。
上京百姓還好,他們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還有曹吾鳴等人節制。
可天高皇帝遠的地區,真就是荒廢了農作,一心種花,渴望攀登高位。
“花王,既然稱王,那就改爲百姓做出貢獻。”
周懷安負手而立,直視文景帝道:“牡丹國色天香不假,卻少了一分傲骨!陛下看這梅花如何?夠資格當花王否?”
只要大夏奪魁,對於文景帝而言,誰當花王都不重要。
可這百花會,畢竟是爲博妙音師太一笑。
文景帝剛要問話,就被周懷安打斷。
“陛下,既然百花會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那花王也該由百人之口得出!豈能成了一言堂?”
周懷安面向上京百姓,大呼道:“汝等喜歡這傲骨梅花,還是喜歡謠言牡丹?我大夏百姓傲骨不折,抵禦四方夷狄入侵!徐州一戰,指揮使孫伯牙斬首八千,摧毀戰船百餘艘!這梅花傲骨,當屬他一個!”
聽聞此言,上京百姓瞬間沸騰,人們爭先討論。
“原來如此!我說東夷人怎麼耍花招,要在百花會上找場子!”
“哈哈哈!殺得好!東夷人賊心不死,覬覦我大夏邊境,該殺!”
“花王當屬這梅花!讓咱老百姓農忙去吧,莫要爲這百花會再折騰了!”
東夷使者面色難看,找補道:“陛下!這花王,終歸是你大夏執金吾丟失,難道陛下不嚴懲他們?”
“嚴懲你奶奶個腿!”
孫伯牙大吼一聲,攜功臣之姿前來,“你們這些東夷矮人,在教狗……陛下做事?”
嗯?
文景帝面色不悅,好在說話的人太多,某個字眼他沒有聽清。
“陛下!東夷人臭不要臉,中途攔截我等!幸虧玄靈道長相助,我等纔沒有被陰陽靈尊截殺!”
聽聞此言,上京百姓爆棚的戰鬥力瞬間爆發,甭管手裡有什麼,都熱情地衝東夷使者招呼。
砰!
“誰!誰扔的白菜幫子!”
啪!
“誰扔的雞蛋!你們大夏就是如此待客麼?”
哐!
“誰扔的蘿蔔皮!有能耐你們出來!”
從一介使者,瞬間淪落爲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東夷使者雙手爆頭,難敵抵擋上京百姓的熱情。
“混賬東西,竟敢偷襲我大夏功臣!”
“幸虧指揮使和執金吾安然無恙!”
“給我狠狠地扔!雞蛋我給你們報銷!”
眼看百花會要淪爲一場東夷人的歡迎會,文景帝面色不悅道:“所以,執金吾還是丟了花王?”
妙音師太輕笑道:“梅花再好,也不如牡丹富貴吉祥。”
司馬宣眼見機會到了,火上澆油道:“陛下!執金吾拿梅花搪塞,分明是居心裹測,想要矇蔽過失!”
眼見文景帝要發難,玄靈道長昂首走向高臺處,笑道:“陛下,貧道爲你皇室種花,已有十年。你皇室在星河觀的人情,也已經消耗殆盡!”
“貧道以後安心修行,這花匠不當也罷!想看花,不如看這滿天紅梅!”
“東夷人搶奪花王,是貧道故意想讓!陛下若是一代聖君,便多放心思在朝政上吧!”
唰!
玄靈道長大袖一揮,梅花飄落上京城。
滿天紅梅似雨,香氣芬芳幽靜。
“我等皆以爲,寒梅纔是真正的花王!”
“牡丹雖富貴,卻只是帝王家之物!梅花是我等百姓也能觸及的花王!”
“花王,梅花,當之無愧!”
妙音師太面色不悅,她看向皇帝,“陛下,貧尼還是覺得牡丹……”
話音未落,就聽到文景帝發話:“朕宣佈,此次花王,乃是大夏寒梅!”
妙音師太臉色鐵青,這是她的話,第一次在皇帝面前失效!
竟然是因爲眼前的臭道士,身後的那羣執金吾,還有臺下千千萬萬的賤民!
貧尼的話,失效了!
妙音師太站在一旁默然不語,司馬宣更是恨得牙癢癢。
尤其是曹吾鳴,似乎對此並不驚訝,打了個哈欠,輕笑道:“陛下英明!”
這四個字,簡直是莫大的嘲諷。
承認寒梅爲花王,是文景帝的妥協。
作爲一個老謀深算的皇帝,他知道如今東夷人和他辦的百花會,已經觸動了民怒!
民怒不可逆。
若是繼續承認東夷人獻上的牡丹爲花王,不僅寒了民心,還有可能將民怒變成民怨!
這是統治者不願意看到的事。
“陛下英明,既然花王已經決出,以後百花會也毫無意義,還請陛下宣佈,取消百花會!”
曹吾鳴俯身跪地,曹黨一衆紛紛緊隨其後,跪地高呼:“陛下英明,請陛下取消百花會!”
你……你們!
文景帝沒想到曹吾鳴竟然還有這一手,當衆逼宮!
無異於先給個甜棗,再打一巴掌。
萬民面前,羣臣眼底,他若是不取消百花會,定會被口誅筆伐!
妙音師太更是面帶不悅之色,百花會由她而生,如今被取消,就是曹吾鳴對她這個國師宣戰。
唰!
上京城百姓紛紛跪地,口中高呼:“請陛下取消百花會!”
你們都在逼朕!
汝等這些逆臣!
汝等這些賤民!
文景帝看向身旁的司馬宣,想要動用這顆棋子。
誰知晉國公跪得比誰都快,這已經表明了態度。
只要我跪的夠快,陛下就不能拉我做擋箭牌。
“好!”
文景帝深吸一口氣,看向臺下衆人,“朕,宣佈取消百花會!梅佔百花魁!”
萬民歡呼,人聲鼎沸!
長達十餘年的百花會,終於被取締!
一花拜高官,一花得厚祿的時代,一去不復返!
至少民間,再也不用將精力集中在種花上。
東夷使者見狀,已經決定提前溜走。
誰知周懷安卻並不打算放過對方。
“陛下!微臣,有一事稟報!”
你還有事?
文景帝如今的怒火,已經掩蓋不住。
羣臣都爲周懷安捏了把汗。
永嘉郡主面露擔憂之色,“陛下正在氣頭上,長卿豈不是在故意觸怒對方?”
勇親王同樣擔心,“且看看再說!”
父女二人說話之際,周懷安已經指着東夷使者,笑道:“陛下忘了,東夷入侵我徐州戰敗,可是要賠款道歉!戰敗國還敢如此趾高氣揚,微臣還是第一次見!”
對啊!東夷人打了敗仗,誰給他們的勇氣,如此明目張膽地來我大夏耀武揚威!
羣臣這才反應過來,剛纔被百花會轉移了注意力。
“東夷擾我徐州安寧!微臣覺得必須賠款!”
“不錯!這等狼子野心,就該讓他們付出代價!”
“割地賠款!算了,東夷人的地盤,狗都不要!賠款吧!”
東夷使者面露爲難之色,他此番過來,可是與朝中某位大人物聯繫過,會保證他的安全!
“陛下!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此舉不妥!”
司馬宣果斷開口道:“若是陛下索要賠款,豈不是顯得我大夏太小氣了?失去了大國風度!”
周懷安不等皇帝開口,已經回懟過去,“司馬大人還真是崽賣爺田心不疼!若是徐州失守,百姓流離失所,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張口閉口都是幫東夷人說話,讓我嚴重懷疑你的血統。”
“東夷人此次進攻大夏,我徐州將士流血流淚,不如撫卹金由晉國公來出?”
司馬宣聞言大怒道:“憑什麼讓我來出?又不是我害得他們陣亡!”
此言一出,司馬宣自知失言,周懷安笑道:“所以,冤有頭,債有主!這筆錢一定要讓東夷人來出!”
“你不出錢,你沒資格嗶嗶,往後稍稍,別耽誤曹公談判!”
周懷安眨了眨眼,曹吾鳴裝作看不見,直言道:“陛下,微臣以爲,該讓東夷人付出代價,否則他們只會仗着陛下仁義,而肆意妄爲!”
文景帝本就一肚子氣,如今有了出氣筒,自然不會放過。
“東夷,屢次犯我大夏邊境!此次是該付出代價了!”
“陛下!侵犯大夏邊境的都是浪人海寇,跟我東夷軍隊沒有半點關係啊!”
海寇?浪人?
組織萬人軍隊進攻,能是這些流寇盜賊?
可惜東夷使者臉皮極厚,只要嘴硬不承認,尷尬的就是別人。
“來人啊,讓東夷海寇出來認親!”
東夷使者臉色大變,最不願意看到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