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爲覲見,只爲貼着你的溫暖 15
常悠悠心裡頭一跳。
今天是呂墨母親的生日,常悠悠對呂墨的母親一直存有各式各樣的好奇和好感。呂墨的母親溫柔婉約,氣質高雅。這樣一個炫目的母親,讓她不禁羨慕起呂墨來。
這樣一個母親,怎麼也不像一個嚴肅教訓她不懂尊重主人家的女人。
而蘇宸與徐思捷,此刻正神色複雜地盯着她,表情竟是出奇的相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就連常有良,他此刻擰着眉,表情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萊常悠悠其實並不笨,雖然呂墨的母親剋制得極好,常悠悠仍在她臉上看見一絲戒備和隱憂。
她不知道這種戒備和隱憂從何而來,可心中卻坦然無比,她不覺有錯,也不覺自己該承擔此刻的待遇。
於是,她認真起來,說話的腔調也平靜似水:“今天冒昧來到這裡,臨時沒有準備禮物,只好說聲生日快樂。”
失“請您放心,我跟呂墨只是朋友。別說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即便以後有瓜葛,我也一定會很有家教,給您最起碼的尊重。”
汪嵐一滯,顯然沒有想到常悠悠會如此直截了當的說出這番話,不禁微微一怔。重新打量起常悠悠來,她真的很年輕,甚至,她還不懂得在這種情況下,什麼是該忍着,什麼是該吞着,什麼話是該說的,什麼話卻又是該放在心裡的。
剛纔,小兒子說喜歡她……萬萬不行……她的小兒子秉性單純,性格衝動,怎麼能再找一個同樣如此單純,甚至只憑一時腦熱,說話完全口無遮攔的女人回來,這教她如何能放心?
這時,一旁響起一道冷淡的聲音。
“呂夫人。”何子衿笑了笑,“悠悠首先是今天來參加宴會的客人,再者……”
他看着呂墨,微微勾起脣角,“她是您兒子帶過來的朋友。她還是常先生的女兒。大家都看見了,悠悠從頭至尾都是被動的,要說不尊重,此刻不尊重的,好像是呂夫人您呢。”
“媽,你怎麼了?”呂墨的臉上寫滿了狐疑,他的印象裡,媽媽似乎從來沒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時候。
汪嵐皺眉,眼眶微微發紅,望着大兒子,又看了看小兒子,嘴脣抖了抖,終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悠悠,去找點東西吃,然後坐那兒等我,我一會兒過來。”何子衿摸了摸常悠悠的長髮,示意她把目標放在身後的菜餚上。
常悠悠環視四周,每個人的臉色都是陰沉無比,她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也知道何子衿有意給她鋪好臺階,不讓她捲進這場莫名的風波里。
於是,她欠了欠身子,退到一邊去,跟侍應生要了一杯果汁。
呂墨一看這情景,第一反應便是要上前一步攔住常悠悠。他帶回來的人,憑什麼要何子衿來擺出一副主人家的架勢。胳膊上卻傳來一股阻力,徐思捷不着痕跡的挽住了他的手臂,微微搖了搖頭。
徐思捷毫不掩飾地嘆了口氣,閉上漂亮的眼睛。
呂墨也注意到氣氛的不對,不僅媽媽失常,爸爸失常,就連何子衿也失常。像何子衿這樣愛端着的一個人,今天竟也如此張揚。
呂立仁沉着聲音,瞟了瞟何子衿:“我一直以爲你是個沉穩的孩子。”
何子衿微垂眼睫,擡了擡脣角。
“呂先生,我們雙方是合作關係,事業上,您是前輩。但是,請不要以我的長輩自居。”
他說完,將雙手自然的滑入褲袋,直直的站着。
他發覺此刻,自己非常迫切的想要知道,想要知道呂立仁在這種情況下,還會與他說什麼。他更想知道,這個拋棄何家,更拋棄他的這個女人,在這種情況下,究竟還會說些什麼。
他甚至悠閒的盯着不遠處的那個藍色的身影,她果然聽話,端着托盤,裡面放滿了糕點。這種時候仍能自在吃東西的,怕是也只有她了。
他輕輕笑了笑。
“子衿啊……”汪嵐的手附上了何子衿的胳膊。
何子衿只覺得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收回視線,接着,不着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汪嵐的手一下子落空了。
汪嵐失神,整個人不自覺的開始打晃。
“阿姨!”
“阿姨!”
蘇宸與徐思捷對視一眼,兩人幾乎是同時上前,一左一右的扶住汪嵐。默契的情景,反倒讓呂立仁和呂墨父子二人怔忡了一下。
“子衿!”蘇宸蹙眉喚了何子衿一聲。
“何子衿!”
徐思捷是喊出來的,她盯着他的眼睛,漆黑如墨,深邃依舊。
“你今兒這麼大的脾性,非得在這會兒撒出來?你就不看看這什麼地兒,這什麼場合!你就不看看這周邊兒都是些什麼人!”
“你混蛋!”最後兩個字徐思捷是低聲咒罵出來的。
今天到場的不乏各界媒體人士,多少個八卦記者混跡其中還不得知。若真有不開眼的把這段寫出來,報道出去。可真的就鬧笑話了。
徐思捷往日裡便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除了蘇宸,她怕是最早接觸何子衿的女性。
兩個人雖沒有過多的交往,也談不上多深厚的交情。可總歸是曾經一起在陌生國度裡生活、學習過的,大大小小的場合也碰過幾次面。相處時,便自然的帶了些相識多年的隨意和默契。
常悠悠坐在角落裡,遠離了喧囂,她並不能聽到那羣人究竟在說些什麼,她只是突然覺得無趣,沉默的吃着端來的糕點。
常有良走到她身邊,她擡頭看了看他,沒說話,也不想說話。
“悠悠。”常有良嘆了一口氣,坐下來。
“悠悠,你喜歡那個呂墨嗎?”常有良偏着頭,看着女兒。
常悠悠的手頓了頓,目不轉睛的看着場中央,主人家都圍在那裡,也不知究竟在說些什麼。她仔細回憶剛剛發生的一切,只覺得所有人的話都是沒頭沒尾,她根本無法理解,他們要表達的究竟是什麼。
“悠悠。”常有良握住她的手,“爸爸不想幹涉你的感情,可是這個呂墨,他外邊兒的女人,他做的那些個荒唐的事情……”
他嘆了一口氣:“悠悠,他不適合你。爸爸希望你找個可靠的,能照顧你,疼愛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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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悠悠盯着附在自己手背的那隻大手,溫暖的,手指上還帶着一層薄薄的繭子。
這是常有良的手。
這也本該是一雙父親的手。
常悠悠發覺自己忽然想不起爸爸的樣子來,爸爸何時牽過她的手,何時抱過她,何時親過她……她發覺自己幾乎忘記的一乾二淨了。
她聽見自己冷冷的聲音,她說:“那你覺得,你是可靠的男人嗎?”
常有良一愣。
常悠悠不動聲色的抽出手,放下手裡的托盤。她發現場中央的人已經散了,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人羣裡已經無法尋到何子衿他們這撥人的身影。
常有良卻彷彿跟她耗上了一般,喋喋不休的跟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告訴她呂墨如何不適合她,告訴她,她還太小,根本不知道男人是一種多麼卑劣和無恥的生物。
常悠悠好氣又好笑,又覺尷尬,她從來沒有見過常有良如此急躁,卻又偏偏做出如此心平氣和的樣子,對她說過這樣多的話。陌生的氛圍裡隱隱的還夾雜了些複雜的、莫名的情愫,常悠悠從不知道,常有良原來是這樣囉嗦的一個人。
她故意冷冷的開口,問常有良,也包括你嗎。
她原以爲常有良又要開始跟她吹鬍子瞪眼,誰知常有良長長嘆了一口氣,眼神莫名無奈,說,悠悠,爸爸對不起你跟你媽媽。爸爸現在正在彌補。可是,悠悠,你不要因爲跟爸爸賭氣,就把自己的人生賭在這麼一個不靠譜的男人身上。
常悠悠忽然不想聽下去。她寧可自己跟常有良好好吵上一架,也比現在這副怪異的情景來的自在的多。
她幾乎是用逃的,衝出宴會大廳。
“悠悠!”
身後有腳步聲追上來,呼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一步步逼近。常悠悠突然停下來,回過身,呂墨已經近在眼前。
“呂墨,你今天什麼意思啊?”
常悠悠幾乎是控制不住的在冷笑,此刻呂墨在她心裡已經不是單純陽光輕佻的形象了。要不是他,她今天不會出現在這裡。要不是他,她不會落到如此的境地。要不是他……她對常有良的心,就不會有所鬆動。
“你這樣做,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你以爲你自己是誰啊,你以爲你可以替我決定一切嗎?你以爲你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兒跟我說那些話,我就會感動,我就會從此以後對你死心塌地了嗎?我告訴你,不可能!”
常悠悠說着,眼淚就要滾出來。雖然爸爸媽媽都不在了,可好歹也是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何時面臨過今天這種狀況。她恨常有良的那副姿態,早在哪兒了,她想。
這一切,她自然而然的把賬都算在了呂墨的頭上。
呂墨呢,他又何曾被一個女人如此呵斥過,猛的一愣,心底就噌噌的竄出一股火來。剛剛在大廳,爸爸媽媽輪着番兒的來數落他,他都忍了,爲了她。他把她帶到這兒來,還不就是證明給她看,自己有多認真。他已經做到這份上了,她還想怎麼着啊!她跟何子衿卿卿我我的時候,又何曾考慮過他的感受。
她說什麼?不可能?
呂墨很生氣,氣到咬緊了牙,甚至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你說什麼不可能?你再說一次!”
他用力的箍着她的肩膀,他下了狠勁兒,死死的盯着她,眼神的陰鬱的仿若要結成冰。
常悠悠又疼又委屈,用盡力氣掙扎,眼淚吧嗒吧嗒的掉着,卻還是吼着說:“呂墨,我真的很討厭你!”
呂墨看着她冷笑一聲,猛的鬆開她,頭也不回的徑自離開。
S市的夏夜,悶的厲害,偌大的酒店,也只有這花園裡能給常悠悠一點點喘氣的空間。
在這寸土寸金的水泥叢林中,這個隸屬嵐合所有的酒店,能擁有這麼一片大花園簡直就是奢侈中的奢侈。
“做什麼一個人躲在這裡?”
常悠悠擡頭一看,抹了一把眼睛,見到何子衿一個人輕邁着腳步施施然的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