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想要開門,卻被我拉住了,她回頭看着我,不解地笑了笑:“兩個傻丫頭就這樣在門口杵着?”
“如果不太方便……”我猶豫地嘀咕。
琪琪鼓勵地說:“清早,我看到丁小姐開車出去了。”
“可是……”
“哪有那麼多可是和如果,我認識的雪姐可不是婆婆媽媽的女人。”琪琪自作主張地打開房門,她推開門,順帶將我也推進去,我抱着藥箱,緊張地走了兩步,走近房間還是在原地不動,而琪琪關上門,並沒有跟我一起進入。
和煦的陽光照亮整間客廳,昨晚上回到會所,安排他們入住枚姨的專屬房,因爲是兩房一廳,所以我就知道了,鄭先生和丁菲菲並不是同居男女朋友的關係。
我低着頭,莫名地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有事嗎?”我忘了這房間還有人,聽到突如其來的質問,我嚇得心一顫,擡眸望去,看到坐在沙發上luo着上半身的鄭曉江。是luo着上半身,肌肉線條赫然在我眼中放大,我愣怔不覺羞澀,看得有些忘我。
“沒有見過赤身的男人嗎?”鄭曉江戲謔地反問,我恍然回神後禁不住飛紅了臉頰,整個頭部的熱度燃燒着我的尷尬,我繼續徘徊不敢上前,羞赧地垂首。其實我覺得男人的身體倒也沒有那般可怕,只不過是鄭先生,我所有的情愫堆積到我的體內,凝成一股熱量,控制着我的供血渠道。
“有沒有繃帶?”鄭曉江故作輕鬆地問。
我慌張地點了點頭,抱着藥箱向前一步,我遞過去,可還是刻意與他保持了距離。
鄭曉江伸了伸手,無奈地皺眉,苦笑地說:“我一個受傷的人,挪動也不太方便,不如你過來?”
我遲疑片刻,卻聽到鄭曉江干脆地命令:“你過來。”
有了他堅決的命令,我的身體下意識地動起來,當真走近一些,近到對方眼前,距離只有半公分,還能聽到他沉悶地喘氣聲。
“坐下來給我換個繃帶,可以嗎?”鄭曉江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邀請我靠得更近。
我坐下來,將藥箱放在腳邊,打開後,拿出一系列藥物和繃帶,其實我根本不會,但是我不想拒絕,我絞盡腦汁地想進來,不就是爲了靠近他,瞭解他的傷口,甚至能做點什麼。
清風拂動窗簾一角,飄起來的弧度剛好融化他在我眼裡定格的側面。
我抖着雙手一圈又一圈地打開沾染了血跡的繃帶,腦海中響起槍聲,他撲過來擋住了子彈,他一腳踢開殺手,嚴厲地要求我跟着夏旭離開這個戰場。
鄭曉江翻找藥箱裡面的藥瓶,仔細看過說明書後,他遞給我其中一瓶藥膏,說道:“抹點這個可以止痛。”
他略懂藥物,是因爲以前經常受傷嗎?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想,就是潛移默化地幻想他的過去,所以,我感謝夏旭對我說的故事,無論是真是假,我都願意記在心裡。
“看起來有點發炎。”我扔掉血染的繃帶,擔憂地說。
“死不了。”鄭曉江不以爲然,“他的槍法向來很準,昨天的失誤,我也感到意外,既然能從他的子彈裡面撿回一條命,我想,我不會有事。”
“你知道他們是誰?”我驚訝地問。
“當然,如果不知己知彼,我怎麼會活到現在?”鄭曉江扭頭,注視着我,“提前對我動手,看來他們已經沒有耐心了。”
我抓住鄭曉江的手臂,焦慮地說:“我跟你走,立刻馬上,我們現在就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裡,去哪裡都好,只要他們找不到你。”
“我可以安排夏旭帶你離開。”
我咬脣噙着淚:“我只想你,只想你帶我離開。”
鄭曉江微微轉身,騰出來的那隻手撫摸着我的臉頰,他的手指掃過我的睫毛,帶走我即將流下的淚珠,他把我的眼淚捏在手心。
“我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做。”
“你會被仇恨害死的。”我閉上眼,無助地哽噎,“爲什麼不能放手。”
鄭曉江靠過來,我們額頭緊貼,彼此的氣息揉進淡淡地血腥。如果一切重新來過,他沒有仇恨,我沒有誤落風塵,我們不會有交集,我們走在街道上,相互都是陌生人,可我忍受不了把鄭先生當作陌生人。
我猛然睜開眼,撞上他曖昧的目光,他的脣,上翹時溢出半分情意,半分迷離,我醉倒在他懷裡,他的身體向我壓過來,我躺在沙發上,小心翼翼地迴應,我們並不是第一次,然而每一次都令我驚惶失措。
我的小心,不是緊張,而是害怕,我害怕下一秒鐘,我們任何一方停止呼吸,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我怕這是最後一個吻,所以我真的害怕極了,親吻也止不住我的淚水。
我的恐懼帶着那麼一點絕望,迴應時我學會像他那樣咬着對方的脣瓣,啃得生澀又狂野。
“雪,雪禾……”鄭曉江趁空透了口氣,撫了撫我的後背,哭笑不得地說道,“雪禾,你餓了嗎?我的嘴可不是雞大腿。”
“鄭先生。”我失控地摟着對方,激動地哽咽,“你不能死,你答應我不能死。”
鄭曉江安撫地笑道:“一點擦傷,真的沒事。”
“不,他們說要請最厲害的殺手滅口。”我擡着淚眼,較真地說,“如果昨晚上睡在牀上的不是夏旭,如果昨晚上我沒有去醫院,沒能發現那人的動機,也許,也許……”
鄭曉江抹去我的淚水,哈哈大笑地說:“如果昨晚上是我在醫院,我不會讓殺手有機會闖入病房。”
我吸了吸鼻子,蹙眉又問:“昨晚上你去做什麼了?”
“我去城中村找你,但是你不在,並且我也沒有看到琪琪。”鄭曉江冷靜下來,關心地問,“你搬來會所了嗎?我好像聽他們喊你雪姐?”
我避開話題不想回答,正巧瞥見鄭曉江的手臂,由於我們只顧着親親,傷口滲出鮮血他也不知道,看來我離合格的護士還有點距離,甚至如何上藥,怎麼包紮,全都是鄭先生教導。
他身上有些血跡,我拿來抽紙輕輕地擦拭,一開始,我倒也不覺得尷尬,可是手指順着胸肌線條慢慢下滑,到了腹肌的位置,結實的硬度令我心旌盪漾。
我腦中一片空白,耳膜嗡嗡作響,隱約聽到我頭頂飄來的粗狂的喘氣。我的眸光漸漸地向上移動,到了他的胸口,我跟着急促地起伏,不由自主地被攪亂剛剛平定下來的思緒。
很想恢復平靜,儘量想點別的事情,比如中午吃點什麼,對,我打算親自做點飯菜。
“鄭先生,你中午想吃什麼?”我此刻面紅耳赤,反倒像極了煮熟的螃蟹。
滑動的喉結嚥下鄭曉江想要對我說的話,他用行動回答我的提問,我想,他想吃了我。
吃蟹很麻煩,要慢條斯理地剝開蟹殼,所以鄭先生不慌不忙地褪掉我的外套,他的吻換了一個地方,我很怕癢,可他偏要在我脖子間呼吸,他的氣息縈繞在我身體裡,我情不自禁地顫抖。
“曉江。”門被打開,丁菲菲毫無徵兆地闖入,反而聚攏我雜亂無章的思緒。
“該死。”鄭曉江不悅地啐道。
我眨了眨眼,彎腰抓起放在地上的藥箱,我有些心虛地看着丁菲菲,想要解釋什麼,卻無從開口。
走了兩步,丁菲菲叉着腰,冷哼道:“這地方是男人的天堂,看來我離開一刻都不行。”
“你不用陰陽怪氣的說話,是我要求雪禾幫我換點藥。”鄭曉江看也不看一眼丁菲菲。
“換好了。”我不明白我心虛個什麼鬼,我明明知道,他們兩人不是真情侶,我橫插一腳又不是真正小三,可我還是有些膽怯,抱着藥箱想要離開。
“我不挑食,我想吃你最拿手的東西。”在我走到門口之時,鄭曉江忽然大聲說話。
“嗯。”我回頭,對着坐在沙發上的鄭先生莞爾一笑,可笑容在遇到冷若冰霜的丁菲菲,又立馬隱逸,變得僵硬。
出了門,我還在回味,我覺得我應該數點一下鄭先生的腹肌,聽說男人的腹肌可能有八塊,不知道鄭先生有沒有八塊。天吶,我滿腦子都塞了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雪姐。”走廊另一頭的琪琪急急忙忙地跑向我,我責備地說道:“這麼早,很多人都在睡覺,你別大呼小叫了。”
“雪姐,不好了,我看到姚公子他們來了。”琪琪煞有其事地看一眼鄭先生所住的房門口,“會不會知道風聲,所以來趕人?”
“這麼快。”我咬着手指,思慮地說,“你準備準備,我們先下樓迎接他們。”
“好的。”
“琪琪,你看到徐臨了嗎?”
“沒有,今天早上一直沒有看到他。”琪琪試探地問,“你和徐臨是不是……”
“別瞎想,我和徐臨沒什麼,只不過找他有點小事。”
“噢,對了,曉蘭一大早就把子瀅接回來了,已經在房間休息,還有那個馬先生,他打電話請律師,好像要對付莫少爺……”
我將藥箱隨手扔給了琪琪,一邊趕到樓梯口一邊埋怨:“一分鐘都不能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