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眉的注意力也因此都被皇后吸引了過去，等到再回神時，太后已經用了兩口藥，便說什麼也不肯再用了。
“撤了吧，哀家的身體如何，自己知道。這些個藥，怕也就只是吊着哀家的一口氣罷了。”太后這樣說，自然是有些誇大其實的，她自己也知道，這個節骨眼兒上，自己不能有事，皇上纔剛剛處置了王家，若是她再有個好歹，只怕王家將來的希望，將更回渺茫。
“太后，藥雖苦些，可還是有效用的，您就再用些吧。”蘇氏十分盡責地勸了兩句。
“不必了。哀家這身體，吃再多的藥，只怕也不管用。”太后說着，便又開始了一陣咳嗽。
蘇氏無奈，求助一般看了德妃和皇后各一眼，見皇后對她點點頭，這纔將藥盞放下，退至一旁。
不多時，太后似乎是睡着了，皇后擺擺手，蘇氏和顧輕眉便都小心地退出了寢殿。
“母親，女兒總有些不安，太后方纔的樣子，可不像是油盡燈枯之兆。”
蘇氏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太后剛剛自己將話說的太嚴重了？”
僅止於此？
顧輕眉看今日太后的氣色，的確是病了，而且原本有些富態的臉龐，今日看起來，明顯就瘦了許多，特別是那下巴處，甚至都尖了。
兩人才剛在外頭的廊下站着說了兩句話，便驚聞寢殿內有急呼聲傳來，“可是出了什麼事？”
看到蘇氏的臉色變了，顧輕眉心頭不好的預感，已是爆發到了極點。
下一刻，耳力極佳的她，神色微凜，太后竟然口吐白沫，呈中毒中兆？
一刻鐘後，皇上攜太子等人而來，顧輕眉擡眼，見李元清和李默白也在此列。
“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臉色不善，說話的語氣也有些急。
“回皇上，太后也不過就是在一刻鐘前用了兩口藥，然後沒一會兒，便口吐白泡，面色鐵青，嘴脣呈烏紫之狀，皇上，您可一定要查明真兇，爲
太后報仇呀。”說話的是德妃，連說帶哭，還真是有些驚天動地的氣勢。
“喝藥？可是太醫院開出來的方子？”
“回皇上，正是。煎藥的就是長福宮的幾名女官，最後服侍太后用藥的，則是顧夫人。”皇后不慌不忙地回道。
蘇氏何曾見過這等陣勢，早已嚇呆了。
如今再被皇后這麼一提，蘇氏猛地一擡頭，對上了皇上那雙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眸子，心裡咯噔一下子，明白今日，她是着了人家的道了。
蘇氏與顧輕眉連忙跪下，“啓稟皇上，臣婦的確是從一位女官的手中接過了藥盞，並且服侍太后用了兩口，之後太后說藥太苦，不想再用，便擱置了起來。還請皇上明查，臣婦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太后下毒手呀。”
顧輕眉跪在了蘇氏的身側，低頭想着今日的每一環，並不急着爲母親爭辯。
“你們先起來吧。”皇上的聲音冷冷的，雖然聽起來很平靜，可是很明顯，那是一種竭力壓抑下的平靜。
顧輕眉大致對皇上也有些瞭解，他雖然孝順，可是對太后卻有諸多的不滿，比如說總是想要藉助王家之手，來插手朝堂之事。只是，再怎麼不滿，那也是他的親孃，這些年來，他雖然辛苦些，可終歸還是將幾方的平衡維繫得很好，可是眼下？
太后薨逝，這是舉國上下皆哀之事。
平王、靖王等諸位王公大臣們，也都聞訊而來。
這首先要解決的，便是太后到底是如何中毒而亡？中的，又是何毒？
但凡是與此藥有過接觸的人，無一倖免，都要接受宮正司的問訊。
皇上爲了能儘快查明真相，還直接命李元清負責，大理寺卿，從旁協助。
若是以往，此事可能會交由李默白來負責，可是這一次，事情關係到了他的未婚妻，所以，總要避嫌的。
查案之事，自然是先要從那一碗藥入手。
經太醫院數位太醫的鑑定，再加上後來李默白的查驗，最終確定，這碗藥內
的確是被人下了微量的砒霜。
若是這個劑量的砒霜，用在正常人身上，只怕是會讓人腹痛腸絞，卻絕對不會送命。可是太后的身子虛弱，如此微量的砒霜，太后也是受不住的。
得知是何毒之後，接下來，便是開始檢查所有接觸過那碗藥的人的十指，當然，也包括從一開始，就抓藥的宮人，但凡是有所接觸，都要算計在內。
顧輕眉的眼神閃了閃，沒出聲，很快，李元清和大理寺卿，便親自到了蘇氏的身前，檢查她的十指。
指甲內乾淨無污，沒有任何的粉末狀東西，同時，又將所有人身上的帕子等物，都一一檢查過了。
李元清在檢查完了蘇氏的帕子和香囊後，眼神落在了一側的顧輕眉身上。
顧輕眉擡眸與其對視，神色淡淡道：“清世子的意思，可是也要檢查臣女的？”
“理當如此。”
言外之意，就是你們是母女，若是蘇氏果真帶了砒霜入宮，那麼，也有可能會將其藏匿在了女兒的身上。
顧輕眉點點頭，倒也不曾猶豫，直接就將身上的荷包等物交了出來。
末了，清世子再將這些東西歸還時，低聲道：“委屈你了。”
顧輕眉微怔，搖搖頭，一臉茫然。
李元清卻勾了勾脣，轉身去查下一個了。
如此一折騰，便已是過了大半個時辰。
皇上就坐在了長福宮的內殿，看着白髮蒼蒼，麪皮枯萎的太后，心內複雜難辨。
如果沒有這個母后，當年他也不會順利地登上了帝位。
可同樣的，如果不是因爲有這樣一位母后，他爲帝的這些年，也不至於如此辛苦。
一旁的德妃，已哭暈過去了兩回，兩隻紅腫的眼睛，將其心底的悲傷表現得淋漓盡致。
其它嬪妃，無論真假，總是在那兒跪嚎着，而唯有皇后，雖然一直在掉淚，可總算還是有着幾分國母的氣度，不曾太過傷懷。
“啓稟皇上，清世子在殿外求見。”
（本章完）